作为一个立志活到大结局的男子,拉莫夫比任何人都知道审时度势的重要性,他跑起来就像一阵风。
和敌人硬杠到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你倒是带上我溜啊!”
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就传来年轻审判军的声音,后者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便追了上来。
在亲眼目睹拉莫夫一句“告辞”跑得迅疾如风后,他对拉莫夫的敬仰和对教会的信仰顿时碎了一地。但在当下,他还是能看懂形式的——拉莫夫大人给了流沙一拳,还用岩石尖刺刺穿了那怪物的尾巴,风头都让拉莫夫出了,现在想留他一个人面对愤怒至极的流沙,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年轻的审判军坚持认为要么大家一起面对这只怪物,要么就一起溜。
教会的骑士应当保持高度一致才对!
“我建议你再跑快点,流沙要咬到你屁股了。”拉莫夫尽量让自己显得委婉一些。闻言审判军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映入眼中画面吓得他魂都飞了——流沙半只身子没入了地下,只有受了伤的尾钳露在外面,这只庞然大物正如同一条鲨鱼追赶着他们。
拉莫夫说的没错,只要流沙再向刚才那般腾空跃起就能直接咬到他的屁股,他觉得如果被这种体型的怪物咬上一口,那就不是屁股疼能够形容的了。年轻的审判对自己还能剩下什么深表怀疑。
审判军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把吃奶的力气用在逃跑上,这样的行为如果被螺旋城的同僚们知道了无疑是他骑士履历中最耻辱的行为……可是,是拉莫夫大人率先逃命的。
“不错嘛。”见审判军追上了自己,拉莫夫欣慰地表扬了一句。
在拉莫夫看来,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从失败中学到教训。幸运的是,人类恐怕是无数位面中最善于思考的物种,第一次魔潮战争持续了上百年,在这段时间里人们早已总结了无数抗衡魔物的经验。
在他的年代,魔物学不是什么娱乐学说,而是地地道道的战争学科。
第一批魔物学者们研究过灾祸的弱点,在极为有限的资料里,他们推测出了无数信息。所以拉莫夫才不会攻击完之后傻愣愣地立于空中等待流沙愤怒的反扑,他很清楚以灾祸级魔物恐怖的生命力,他刚才那一些绝不会对流沙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充其量就是让流沙感受一下疼痛的滋味。
可是这种疼痛能激流沙的愤怒。
“想活着的话就千万别下去,现在整个西岛都是那家伙的领域。”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拉莫夫甚至能为审判军的开展一个有关流沙攻击方式的大讲堂。地刺与流沙陷阱并不能对空中造成有效的杀伤,流沙对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便是将身子腾跃起来狠狠咬上一口。
所以只要避开那致命的一咬就可以了。
“它是大地之神,天空可不是它的地盘。”拉莫夫文绉绉地总结道。但实际上这句话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第一次魔潮战争逃亡过程中魔物学者们对流沙的总结。而阿卡兰度之战之所以全面陷落的主要原因是除了流沙外,天上还有一只浮岳。
这两个怪物凑到一起才是真正全方面无死角的攻击。
“我明白了!”年轻的审判军恍然大悟,经过拉莫夫的讲解,他觉得自己的信仰貌似稍稍回来了一些——拉莫夫大人并不是当了逃兵,而是他对这只怪物实在太了解了,这只是战术上的迂回。
于是,他重拾信心地问道:“那么我们如何干掉它?”
“我们不干掉它。”
最终,魔物学者们得出结论,想要消灭流沙几乎是不可能的,灾祸们的存在就如末代龙一般,即便在力量上压垮了它们,它们还是一次次得重获新生,更何况,想要在力量上压制住灾祸,只有圣女这一级别的存在才能做到。
上古时期的人们在歌斯娅与歌露娅的帮助下发明了封印巨龙的法阵,拉莫夫觉得在远离人烟的西岛屿肯定没有提前准备好的法阵,这也意味着正在追杀他们的怪物是无敌。
“就没有隐匿一些的手段?拉莫夫大人,您是圆桌骑士,一定还掌握了其他的技能。”
审判军再次问道。
“圆桌骑士也只是凡人之躯,而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更老道一些罢了。”拉莫夫嗤笑一声:“虽然杀不掉它,但却可以将它的破坏力为我们所用。”
螺旋城已经越来越远了,连它的轮廓都消失在了风沙中。
如果不是这讨人厌的沙浪,他或许就快要问道大海独有的气味了。拉莫夫再次感慨如果没有人总是蓄意挑起纷争,美丽的西岛一定很适合进行野外写生。wWW.ΧìǔΜЬ.CǒΜ
后知后觉的审判军终于意识到了他们逃跑的方向——海边。
沙尘暴降临前,拜伦帝国的铁骑已经登上了西岛,并在海滩防线设置了临时的据点……难以相信,拉莫夫大人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即便在面对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敌人时,他也在思考整个战局!
“什么都别想,穿过这场沙暴。”
拉莫夫屏住呼吸,猛然向前跃去。
几乎同一刻,潜入地下的流沙腾空跃起,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拉莫夫身上,它甚至没有注意到拜伦帝国铁骑刚刚搭建而起的据点。锋利的尾钳将整个据点切割成了好几段,失去了支撑点的土地瞬间没入海中,始料未及的拜伦帝国军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尽数被海浪吞没了。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然而拉莫夫心静如水,在这种境况下,他根本没有时间转头观察流沙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制定出一个稳妥的战术方案。
正如他所说,只要避开那致命的一咬,流沙便不足为惧,可一旦被咬到了,即便圆桌骑士也会瞬间殒命。
“嘭——”
随着两声轻响,拉莫夫和审判军趔趔趄趄地冲出了沙暴的范围,他们还未停稳身形,流沙便紧随其后,它的锐齿距离两人只有不到数米,审判军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他能清晰地看见流沙的那八只恐怖的黑色眼珠。
巨颌闭合,掀起的强风又将两人甩出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那只庞然大物落入了海里,掀起了数道高达数米的巨浪。
水花了他们一身,审判军却有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拉莫夫大人,我们成功了!”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对方。
“不对,真正的麻烦来了。”
沉默了许久,拉莫夫才回应了他。
好消息是魔物学者们称流沙在海里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坏消息是,四个海战能力拔群的混沌教干部正在主舰上与他对视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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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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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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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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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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