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空气略显肃杀。
何萩志和凤栖梧挨个地翻阅着近些日子从宫里面传来的消息,除了之前的线索之外,还当真没有其他的发现,何萩志看的眼睛都花了,颓然地把一页页纸都放到烛台里面:“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宫里都没有任何线索,除了那位太皇上成日花天酒地,不问朝政,都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皇祖宗年纪都大了,还在后宫养那么多妃嫔,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凤栖梧正翻着卷宗,忽然听到何萩志这么一说,脑子里却闪出一个念头,恍惚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大不敬的话。”
“赶紧说。”
“我说,太上皇不问朝政,现在皇上都卧病在床了,还把南祁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皇祖宗的身上,不像儿子不像爹的。”
这已经不是何萩志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了,现在别说大理寺上下,就是整个朝堂都在暗地里议论。
小皇帝病倒了,身为父亲的太皇上,为何不出来主持朝政,非得要把所有的事全都压在皇祖宗身上。
表现上看起来好像是皇祖宗权倾朝野,一个妇道人家妄图掌权,但实际上,皇祖宗那边是请过太上皇主持朝政,但太上皇整日沉迷酒色,内需不调,根本撑不起来。
“太上皇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凤栖梧将手里的卷宗放下,“你差人暗中查查,近些日子,太上皇见过什么人?”
“哪有见人。”何萩志想都没有多想,“除了夜夜笙歌就是找钦天监的人占卜问卦,反正呀,就是不成气候。世人都在讨论,太上皇走到这一步,是不是都为皇祖宗所迫,只要咱们这些人,才看得到,皇祖宗那是被赶鸭子上架,为势所逼呀。”
何萩志的话,却是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质。
凤栖梧猛地一拍大腿,宛如醍醐灌顶:“我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到了临洛城,处处感觉不对劲。”
“什么?”
“现在朝堂的局势,看起来好像是皇祖宗在掌控,但实际上,像太上皇这样一个早就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于皇祖宗之下?”凤栖梧站起身,说着并不能够让第三人知道的大逆不道的话语:“之前,太上皇退位,是因为他沉迷女色,为温青禾所祸,差点把南祁葬送到北梁手里,是因为阿青以大阴阳师的身份拨乱反正,才不至于中了楚宁的里应外合,他当时是绝对没有面目继续当皇帝的。”
“我明白了,那是一个过渡期。现在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重新登上帝位。那就要……”
何萩志不敢再继续推测下去,要是再推测下去,就要说出太上皇有可能就是谋害小皇帝的幕后黑手。
天呀!
虎毒不食子呢。
何萩志惊恐万分:“我有点不敢相信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凤栖梧叹了口气,最后拉开了房门,外面的夜色很浓,宛如墨水一样,黑压压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权且看着吧,但太上皇的爪牙还不知道有哪些呢。”
倘若他们对面的是那个王公大臣,兴许要简单些。
可现在,如果推测为真,那他们将面对,就是曾经的南祁皇帝,如今的太上皇。
暴风雨,快要来了。
“我现在虽然不知道太上皇的爪牙有哪些,不过你的未婚妾快要来了。”何萩志忍不住打趣,“你得有足够的定力呀,我相信你。”
凤栖梧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懒得和何萩志一番见识。
何萩志在屋子里笑出了声,他很乐意看到凤栖梧被女人缠的样子。
毕竟他们兄弟多年,从来都只是凤栖梧拒绝女人,从来没有故意招惹女人,这一次虽然是霍倾卿的主意,但感觉好像狠狠地坑了一把凤栖梧。
北梁求和亲的书信送入了青州城,更是引得一片哗然。
原本凤栖梧在外面有个私生女的消息就传遍了,现在又来个北梁公主,更是让凤栖梧的名声在坊间毁于一旦。
气的永安王差点要和凤栖梧断绝父子关系。
而此刻的皇宫,霍倾卿在知晓这个消息时,更是笑的花枝乱真,为难了一旁苦大仇深的凤栖梧。
“笑吧笑吧,我看要是北梁的那位公主当真看中了我,你哭都来不及。”
“诶诶诶,好好说话。”霍倾卿的小手勾住凤栖梧的胳膊,一脸的人畜无害,“云阁主选人的眼力劲不会那么差吧,难不成还真选了一个喜欢你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不会选一个我喜欢的?”凤栖梧反问,又不高兴地捏了一把霍倾卿软萌的脸蛋,“你成日里就知道出坏点子,还不赶紧想想,怎么试探太皇上到底是真的沉迷酒色,还是故布疑阵。”
“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最后干这个事的人,一定是姜晔。”
“这个我倒是相信。”凤栖梧将刚刚才来的青州城情况递给霍倾卿,“这是一炷香之前才到的,姜家的修灵者,有三分之二离开了青州。”
这都在霍倾卿的意料之中,看来,姜晔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霍倾卿问:“能安排人去昭狱吗?”
“去昭狱做什么?”
“我怀疑,姜晔把阿诺送去了昭狱。”
“怎么可能。”凤栖梧皱了下眉,“要进昭狱,除非是锦衣卫自己抓的人,可我手里的最新消息,锦衣卫近些日子抓的可都是贪墨的朝廷官员。”
“相信我的第六感吧。”霍倾卿肯定地说道,“而且查查,没坏处。”
凤栖梧点了下头,不过昭狱比较特殊,锦衣卫也很特殊,所以得等陆巡回来再说。
霍倾卿站起身来:“差不多要天亮了,你赶紧回去吧。”
“哦!用完了人家就要撵人家走了。”凤栖梧捏着声音搞怪地说道。
霍倾卿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你能正经点吗?”
在记忆中,凤栖梧的正经,好像就在初见时候,就那么一瞬间,后来就越来越没有下线。
霍倾卿正咧嘴一笑,打算说什么,可忽然脸色一变,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按住胸口处,半跪在地下,就在一瞬间,背后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打湿。琇書網
“阿青?”
凤栖梧正要出触碰她,却被她的灵力弹开——
“别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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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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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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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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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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