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京生气得要命,青着脸回到病房里,余老四又着急地站起来:“女婿,长江几时回来?”
黄京生压着火小声道:“他要跟他老婆商量,过会儿会打过来的。爸,你先歇会儿,在这儿看着妈,我再去找找医生。”
黄京生去医生办公室跑了一趟,医生又给他解释了一番。虽说那些化验结果他也看不懂,不过,医生说了,余四婶这个情况,就算送去京城的大医院也没用,还有可能会死在路上,实在没这个必要折腾。
医生又问道:“你们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有的话赶紧都叫过来。这种病到最后发作得很快,再加上病人现在的情况,真的没法拖了。”
黄京生不好把家里的事到处乱说,只含糊应了一句,请医生多用好药帮余四婶维持住,又皱着眉头走回病房。
又过了好一会儿,黄京生都等得不耐烦想要再打过去时,卞长江才回了电话。ωωω.χΙυΜЬ.Cǒm
“喂,妹夫,我跟你嫂子现在还在外地,得先回去接孩子。我估摸着还得等一周吧,一周后我们回去。我妈的事就交给你跟小红了,你们做事我放心。”
“就这样吧,有事打我电话,我先挂了。”
黄京生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挂断了,气得他对着手机“喂喂”连喊了好几声。
余小红跟余小伟都被吵醒了,看到黄京生铁青着脸捏着手机生气。
“怎么了?”余小红揉揉眼睛坐起来。
“你哥,卞长江,他说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来……”
余小红皱眉,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余小伟却红着眼睛叫道:“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黄京生巴不得他自己跟他爸说,立刻把手机拿给他,还帮他拨了号。
余小伟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他的大吼声和哭泣声。
等他回来,黄京生问道:“你爸怎么说?”
余小伟垂着头,说道:“不用等他,奶奶还有我呢!”
呵,余小红不禁冷笑。
她妈念了一辈子的儿子,到头来就是这么对她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再晚点,说不定连妈的后事都要扔给她这个女儿来处理。
她看看余四婶,仍然双眼紧闭,枯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才一晚上,眼眶就已经凹陷了下去。
人都这样了,她也不想多说,只对黄京生说道:“你陪着我爸在这儿看着吧,我带小伟去宾馆睡会儿,下午来换你。”
黄京生娶了余小红这么多年,都没跟她娘家来往过,一回来就摊上这样的大事。作为女婿,他觉得自己是该出把力,立刻点头道:“你快去吧,手机记得充电,有什么事我打你电话。”
余小红出门,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把他叫过来,又给了他两天的钱,叫他这两天不要接活儿,自己随时可能要用车,然后让他把自己送回了宾馆。
司机昨晚也目睹了余家的事,什么话都没说,接了钱做事。
做他们这行的,个个耳聪目明,余家的事他一早上全打听出来了,心里也为余小红抱不平。
这是个孝顺女儿,可惜没摊上好父母,更没个好哥哥。家里人一个个都在算计她,难得她还肯不计前嫌,为老妈的病出钱出力。
余小红带侄子吃了点东西,打开房间让他睡觉。
余小伟进了屋,又回头说道:“姑姑,我爸不回来,该他出的钱我来出吧。”
侄子懂事,余小红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慈爱地拍拍他的肩:“小伟,你不用担心,姑姑有钱。你还小呢,才工作了几年,哪有什么存款。这事不用你管,都有姑姑呢。”
余小伟坚持道:“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奶奶有钱的,她存了两万元,说是留给我当彩礼。我不要娶媳妇了,让爷爷把钱取出来救奶奶!”
呵,傻孩子,你奶奶恐怕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花这个钱。
余小红什么也没说,只把他推进房里。
“睡吧,睡醒了再说这些。我就住在隔壁,有事过来敲门。”
余小红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道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直睡到下午,电话声响起才把她吵醒。
她接起电话,问道:“京生,怎么了?”
“你快来,你妈醒了。把小伟也叫来。”
余小红连忙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昨天那件衣服袖子被老妈撕了,她一直穿着黄京生的衬衫,都没来得及换。
叫上余小伟,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去医院。一进病房,就见余老四正坐在病床边,双手紧紧拉着余四婶的手,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妈……”
余小红跑过去,余老四赶忙让出个地方来。
余四婶见到女儿,眼睛里放出奇异的亮光,挣扎着说道:“小红,你爸,你爸以后就交给你了……”
余小红抿嘴,没说话。
余四婶憋着一口气,又抬手指着余小伟:“还有小伟……”
余小伟赶忙跑过去,抓住余四婶的手,哽咽道:“奶奶,奶奶!”
余四婶嘶哑地说道:“小红,带小伟去京城,帮他娶个媳妇。余家不能绝后……”
余小红气结:“这事你还是跟你儿子说吧,他过几天就来了。”
余四婶瞪着眼,挣了几下,嘴唇蠕动,余小红侧耳细听,分明是在骂她“不孝女”。
不孝就不孝吧,这样的临终遗言,她只当没听见。
余小伟感觉自己的手一紧,赶忙凑过去,问道:“奶奶,你还有什么事?”
余四婶挣扎着说道:“跟你姑姑去京城,一定要去京城!”
余小伟为难地说道:“奶奶,我不去,我要守着你跟爷爷!”
“你!你……”余四婶着急地想坐起来,突然脖子一歪,头垂到了一边,监测仪发出了滴滴的报警声。
黄京生赶忙跑出去叫人,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全跑了进来,把家属挤到一边。
只过了几分钟,医生走过来,对余小红摇摇头:“节哀吧,人已经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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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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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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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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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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