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不能抵赖不认账,除非失忆了,不然哪能抹掉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乔言理屈,找不到麻痹自个儿的借口,没有把责任归咎到周希云一个人头上的底气,毕竟她也不是一直都任由周希云如何,后夜里脑子发昏,迷迷糊糊之中也反过来对周希云下手了。
那时对方还低弱闷哼了声,伸胳膊勾她颈肩来着,否则她一大早起来后哪会心虚地检查人家。
匮乏的言语形容不出那种感受,总之她就是意志不坚定着了道,由内而外都被蒙了心,陷进去了。
自以为各方面都溜直,不会对女人心动,不会产生难已自禁的念头,孰知不是。恰恰相反,那时整个人已经一片空白,行为不受主观意愿的左右,做出的反应全凭本能驱使。
接受而非排斥,这两者区别很大。
坦然接受与否另说,反正乔言并不排斥周希云。
这不符合她本身惯有的做派,按照以往的情况,她应该在关灯的那一刻就戒备炸毛,理应压着周希云打一顿,分外有节操地干一架,而不是魔怔了似的做出后续的一系列“应对措施”。
那可一点不像她的行事作风,活像是换了一个人。
乔言不由自主就咬咬吸管,硬憋着再用力嘬一口牛奶,再想到深一层次的可能性——她是同性恋,这么多年以来都搞错了,其实是喜欢女人的才对。
思及此,乔言心都往下一沉,应该不至于吧。她收起视线,认真地回想了下,如果本身是喜欢女人的话,那把周希云换成身边别的对象,比如容因,比如敏姐,比如那些性感美艳的女明星,或是生活中的任一女性……乔言霎时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代入不了,光是想想就有够奇怪,甚至打心底里就有些反感。
她可以心无波澜地和敏姐她们躺一张床上,哪怕脱光了一块儿泡澡堂子也坦坦荡荡,绝对不会有半点旖旎心思,可其它的就不行了。
乔言描述不出其中差别,只是觉得,假使让她和别的女人亲密,像与周希云一样面对面地吃嘴巴搂抱,做点更逾距的行为,确实万万办不到。
真要是强迫这么干了,妥妥会留下心理阴影。
别说接吻这些了,就连像情侣那样相处,如牵手什么的,乔言都倍感不对劲,提不起兴趣。
倒不是讨厌那些女性,容因她们都挺好的,不论品行还是外貌都各有特色,一个个都是出色大美人,作为同性乔言也懂得欣赏她们,但对这部分人的感受就是与对周希云的不一样,毫无相似点。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合理的解释。
乔言拧拧眉,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有恋爱经历,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该怎么定义,搞不明白。
与影视作品中不同,掺杂了生活因素的感情几乎都是浅白的,现实中的爱情大多都趋于平淡,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个对象不满意大可以换下一个,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恋爱只能同特定的那个人谈,选择自由,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喜欢与否只是激素分泌的后果,这玩意儿很玄乎。
乔言又把男人代入刚才的想法中思索了一遍,心中的不适感更加强烈。
更不可能,根本接受不了。
她不是封建保守的性格,明明在这种事上看得挺开的,觉得个人愿意就行,没必要给自己上那么多道德枷锁,但就是不能。
当初她对小男生都是仗义心作祟,收人家巧克力和情书时都没考虑过感情意愿,打从最初就没动过念头,现在这么久了都没遇到过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要跨出这一步简直比登天还难。
乔言只觉怪异,太莫名了,还是停止了胡乱发散的思维,吸完剩下的牛奶压压惊。
滋滋——
一个不注意,吸管的声音没压住。
徐子卿她们都听见了,纷纷转头看向这儿。
周希云亦瞧向这里,眸光定定落她脸上,不动声色地一扫而过。
双方的视线相撞,乔言讪讪,立马敛起心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站着。
徐子卿没看出女儿的异常,见其都快把盒子捏得死瘪,误以为是不够喝,说道:“姥姥那里有多的牛奶,不够自己拿。”
乔言干巴地点点头,“欸。”
徐子卿让她背包,帮忙拎袋子。
包和袋里装的都是出去玩可能会用上的物品,包括防晒霜、帽子和水等等。当妈的心细,什么都准备齐全了,怕到外面了买不到,便一股脑装了一大堆沉甸甸的东西。
乔言乖生干活,半句怨言都没有。
一旁的周慧文说:“出去了你和希云换着背,我和你妈妈就看着姥姥,负责带路什么的。”
乔言应下:“行,我都可以。”
周希云也不反对,亦不在长辈们面前与乔言表现得太亲近。
划船的渡口位于上游浅水区,离客栈不算太远,约莫三公里路,可以开车过去,也可以坐镇上的大巴车。
念及外出本就麻烦,河边不一定能找到安全停车的地方,而且游客多车多的时候容易发生拥堵、刮擦等情况,徐子卿和周慧文一致决定坐大巴车过去,早就计划好了,连去哪儿等大巴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上午到上游划船的游客很多,坐大巴的不少。
一行人愣是靠挤才得以过去,坐车时还差点被分成两队。
大巴超载了,后上去的游客必须打堆站,全都像发酵过了头的馒头一般挨挤着,脚下连活动半步的余地都没剩下。
有一位年轻乘客给姥姥让了座,然后朝后边退些,无心将定在边上守着姥姥的乔言往后推了推。
乔言没站稳,身形一歪就直直栽倒进再后面的那位怀中。
后面那人的怀抱柔软,有力地接住她。
她艰难地转回身望望,当即就与周希云鼻对鼻眼对眼。
车里挤得要命,腾出一点地方很快就会被其他乘客占据。背上的包碍着别人了,有人不耐烦地又推了乔言一把,嫌她的包硌人,乔言还没缓过劲来,后一秒就趴周希云胸口了,险些磕上周希云的脑门。
这次挨得更近,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一起了,似是粘上了。
感到面前有什么软乎乎的,乔言登时浑身梆直,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一边,该垂下还是该抬起来。她警觉且愕然地盯着周希云,一副啥也没干的无辜表情,整张脸都快绷不住了。她欲退开,可一步都走不动,反而因为往后仰的动作导致背上的包蹭到了后面的那位乘客。
乘客是个暴脾气,看不到是谁干的,只窝火地喊:“谁呀,脚下长钉子了是不是,乱动什么动!”
乔言立时放弃挣扎,怕被乘客发现。
周希云倒不觉得有什么,于这时抬起一只手,虚搂在乔言腰身上。
没完全碰到,差一点距离,主要是为了隔开别人。
乔言没看到,毫无感觉。跟前的触感太尴尬,她别扭地转开脸,欲把手放在中间挡着,可还没行动就止住了。
用手挡更不行,俨然就是耍流氓。
她有些臊皮,仿若被火炙烤。
由于大巴上乘客多,车子的行驶速度便相应地变慢,三公里路足足开了十几分钟。
路程显得漫长难捱,一分一秒都是受罪。
乔言直到下车前都趴周希云怀中,期间有几次还碰到了对方。
周希云脸色不改,中途把手伸到她肩上,帮她提了会儿包。
乔言没拒绝,也不道谢。
从旁边人的角度看,周希云的手似是搭她身上了,像抬手抱住了她。她自己也感觉没啥差别,抿抿唇,良久才瓮声瓮气小声说:“我能背,不重,不用你帮忙。”
周希云温声问:“不累?”
乔言说:“也就这点时间,下去了换你就是。”
周希云没放,还是她拉了拉才松开。
上游的渡口修建得很有地方风味,那边有专门停大巴的高地,高地上有摆摊的小贩,河里则泊着密密麻麻的小船。
靠岸的这边设立了专门的租赁处,买票价格都是统一规定了的,300rmb一条三人小船,400rmb一条五人船,划船时间都是三小时。再大的就不能自己划了,只能花钱上去观光,不能动手,收费还不便宜,按人头算。
车子刚停下,一窝蜂下来的游客们就火速往租赁处冲,生怕晚了就抢不到船似的。
乔言和周希云都不急,她俩慢悠悠跟在后头,下车后乔言不着痕迹地扯扯衣服,接着把包取下递给周希云。
徐子卿她们已经走远了,也齐刷刷抢船买票去。
徐女士不愧为干销售的,那奔跑买票的精气神直接秒杀全场,不仅顺利买到了票,还发挥利索的砍价功夫让租赁处为其打了个八折。
租船的人实际上并不多,价格就摆在那儿,远不如坐观光船实惠,好些游客问完价就打消了租船的念头,转而抢观光船票。
几分钟后,徐子卿她们招招手,示意乔言和周希云赶快过去。
租赁处为所有租船的队伍都配备了一位安全员,做好相应的准备,把不必要的随身物品都托管到岸上,穿上救生衣,之后就可以放心玩去了。
余后的时光闲散舒适,划船很有意思。
乔言不会操作小船,上去后啥也没干,全程坐着欣赏风景。周希云也一样,偶尔会递点吃的过来。
划船是徐子卿和周慧文轮换着来,俩妈妈玩心重,都不让安全员帮忙就把船划到了河中间,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出力不嫌累。
河里的水清澈,不深,坐船上都能瞧见底下的沙子与鹅卵石,尤其是靠近两岸的地方,拉起裤腿下水趟都没问题,那深度最高都没不过成年人大腿。
现阶段还没到夏日汛期时节,很久没下过大雨了,因而一直不涨潮,河里的水位从春季至今都比较浅。
她们划船不到一小时就折腾不起来了,周慧文把船停在岸边,五人便凑合着坐船上看风景聊天,商量一下中午怎么吃。
周希云一概不发表意见,长辈们说什么都可以。
周慧文问乔言,乔言随便报了个菜名,想吃辣的。但这遭到了徐子卿与姥姥的一致否决,徐女士说:“你俩上火上得嘴巴都是红的,还吃什么辣子鸡,换一个清淡的,比如菌菇炖排骨之类的。”
乔言张口就要否认上火这事,可忽地瞥见周希云过分红润的两瓣唇,紧接着还是闭嘴。
承认上火总比露馅强,不吃辣的也没关系。
几经讨论,最终决定吃家常菜,中午先将就一顿,晚上再去吃汤锅。
午饭是在一家小餐馆内进行,没回客栈。
在两位妈妈的安排下,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内,大家都是一起行动,乔言和周希云除了上厕所,其余时候都待在对方身边,但同时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交流。
她俩都不提那些有的没的,行为举止与往常一般无二,唯一的差别就是乔言不再嘴损周希云,两人的相处极其和睦友好,真有点邻家姐妹的意味。
徐子卿让乔言买饮料,乔言不用问周希云的口味偏好就带回来对方最常喝的苏打水。
她们到一家店里挑选纪念品,周慧文买了两支手工发簪让乔言先选,乔言也不跟周希云抢款式,将碧绿色的那根留下,自己拿了粉红色的。
周希云从来都不中意粉红色的东西,更喜欢稳重一点的颜色。
这要是以往,乔言肯定选碧绿的那款,多半会把粉红色的留给周希云,可眼下却懒得作对逗耍那人,不那么恶趣味。
周慧文说:“你俩都试试,戴上看一看。”wWW.ΧìǔΜЬ.CǒΜ
乔言不会挽发,直愣愣地将簪子放头上比划比划。
“这样?”
周慧文笑了笑,慈爱回道:“希云会,让她给你挽。”
说着,招呼周希云上前帮忙。
乔言不习惯,但拗不过长辈,而且周希云两三步就走了过来。她只得站直不动,方便周希云上手。
“挽斜的还是正的?”周希云温声问。
她回道:“都可以。”
周希云便随便弄一弄,尽量简单点。
这人的手指灵活,几下子就将乔言披散的头发勾到一侧,还为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抓头发时,周希云的指尖有意无意从乔言耳廓上划过,貌似不在乎地挨了挨。
乔言眼睫毛抖了抖,脑袋里嗡的一声。
极其不争气,身体上的反应藏都藏不住,经不起这般捉弄。
周希云轻声说:“抬头,不要低着。”
讲着,又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动作轻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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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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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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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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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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