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全员身处中世纪西欧体系。
1、
重出生在亚斯兰帝国的Shey家族里,作为幺女继承了爵位。
本来爵位是落不到她头上,因为她还有个哥哥。
但她兄长发生了基因突变。
由吸血鬼变异成了脆皮、易碎、会变老的人类。
所以,八十七年过去,鬓发苍白的哥哥也长眠于墓园蔷薇下后,重和父母为哥哥竖起了墓碑。
这个隐匿的吸血鬼家族,这一代人里只剩了她。
2、
吸血鬼要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并非易事。
但Shey家族历代经营留下的地位和财富,能确保他们能找到充足血源,满足日常饮食和生活开销。
冬天落雪节时,父母来同重简单聚了聚。
母亲总是喜欢穿着水蓝色蓬纱长裙,正站在家族城堡幽长的走廊上,观摩着历代主人们的画像。
她柔声说道:“这位是你的曾爷爷,他协助诺兰一世开辟了亚斯兰帝国,被封为伯爵。他是最早迁徙来这片大陆的吸血鬼,那时候猎魔人和圣光骑士都没入驻这里。”
母亲牵起重的手,又带她到下一幅油画前:“这位是你的舅舅,他是位独来独往的贵族。不甚暴露身份,死于教堂的审判和十字架的酷刑。”
油画上的吸血鬼们都俊美无俦,是上帝极尽所能雕刻出的珍品。
“所以你一定要时刻谨慎。不安全的血源千万不能贪图口感去碰,哪怕再诱人,知道吗?”母亲嘱咐她。
重从小就听这些,听了几百年,耳朵都磨出了老茧。
她心不在焉:“知道啦知道啦母亲。咱们去切烤血糕吧。”
母亲温柔笑着,任由被重揽着胳膊,向金色玫瑰旋梯下走去。
吃完饭,她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摸了摸重的发梢,然后道:“去年我和你父亲在西斯大陆环游,碰到过好几位吸血鬼绅士,他们都条件不错,有空可以带你们认识一下。”
重:“……”
她懒得不想出门一步,慌忙摇手:“不啦,我一个人挺好的。”
母亲环顾四周,冬季偌大的城堡里光线不甚明亮。
除了跳动的壁炉火焰时不时刺啦作响,静谧无声。
沉寂和孤独感缠绕在每一处华丽锃亮的装饰上。
母亲叹了口气:“可是我们也就剩个几十年寿命能陪陪你了。”
3、
吸血鬼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长寿的生物之一,但他们子嗣稀少,喜欢独居,见不得光。
落雪节后,父母又启程离开,去满世界地亲近大地自然了。
只留下重。
她窝在壁炉旁的皮质沙发上,啜着红茶,看着时下流行的小说。
是位子爵女作家的新作。
主角是查理二世时代,一对出生自敌对家族的恋人。
他们不被祝福,趁着雨夜私奔,最后在仲夏夜里凄惨而死。
重看得眼眶通红,对身旁蝙蝠化作的仆人说道:“真的太可惜了。他们是如此相配,却被命运捉弄,活在两个注定决裂的世界里。”
仆人是动物施了黑魔术变的,不太聪明的样子,没法回应重,只是给她见底的红茶续了杯。
重也没指望他回答,若有所失地合上书本,长叹了口气。
这时,壁炉的火焰剧烈抖动了一下。
忽然,她感受到一种孤独感。
那是久居一人,却没人分享和交流的痛苦。
重思索再三,决定收养一个小孩。
4、
帝国的教养院里有大批的孤儿。
他们有的是父母战死,有的是幸存自别地的饥荒。
也有的是被父母遗弃在教养院门口——这种还真不少,特别是有的修女与情人厮混,产下孩子后,惊慌失措地将骨血抛弃。
重亲自去挑了个合眼缘的。
是个男孩儿,有双铂金色的眼,头发也是金色的。
或许是不能沐浴太阳,重分外喜欢一切和阳光有关的事物,颜色也是。
况且,这个小男孩实在是太乖巧了。
和别的看到她衣着华丽举止雍容,就一窝蜂涌上来的孩子不同,他一个人静静地在角落桌椅坐着,正在翻看《圣经》。
侧面看去,稚嫩的面容白皙精致,睫毛一闪一闪的,极为认真专注。
5、
重领养了小男孩。
没给他改名字,也没用Shey家族的姓氏冠名。
而是用小男孩的旧名称呼他——宣。
宣在教养院每天的日常:晨起,做骑士团的军用设备,跑操,颂歌等等,闲暇时看书,偶尔还会去教堂唱圣歌。
自从来到重这座威严又庄重盛大的城堡后。
他每天的日常:听重说不知道几百年前历史书的八卦,听重眼眶通红地怜悯书中苦情情侣,在重因为小说内容极度悲伤的时候充当人形抱枕,偶尔会被揉头发捏脸蛋。
宣:“……”
真是充实呢。
而且重的作息极为诡异,傍晚日落后才会在烛台幽燃的城堡里醒来,夜猫子一般昼夜颠倒。
“人形抱枕”只能被迫跟着调整作息,顶着熊猫眼忍受重的折腾。
终于有次宣实在忍不住说道:“母亲,您应该正常入睡。而且饮食要规律,否则很容易给身体带来损害的。”
重正赖在艳红的皮革沙发上,抱着宣,下巴枕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发呆,金色的发梢划过她脸颊,有点痒。
重一愣:“你叫我什么?”
宣:“母亲。有什么不对吗?您收养了我。”
重:“……”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这显得她好老哦。
于是她捏捏这个才九岁的小男孩的脸,嘟囔道:“别这么叫我。很快你就会比我大了。”
宣怔了怔,没懂后面这句话,还以为是“母亲”这种称呼惹了她不快,于是改口:“那该怎么称呼您呢?夫人吗?”
春日的晨曦微光从远处教堂塔尖折射四面八方,细缕爬上城堡玻璃窗上的遮光花藤。
天快要亮了。
重感到困意阵阵袭来,她抱起宣走向卧室,把自己摔进松软的天鹅绒被褥里,语气懒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早安宝贝,我睡会儿,你待会要是无聊就到处玩玩。”
宣被吸血鬼冰冷的体温环拥,他有些无错。
但很快适应下来,适应这种濒死一般的冷感。
他也没有起身四处闲逛,反而同样闭上眼,侧着身乖巧蜷缩在重的怀里。
也像是在拥抱流离失所后的安宁和归宿。
这时,大堂的礼钟敲响六次。
是时候入睡了。
6、
宣很聪明,比同龄人早慧通透。
在十二岁那年,他就懂了重那句“很快你会比我大”,是什么意思。
他在长高、在长大,变为挺拔的少年人。
而重的样貌凝固住了般,依旧年轻浓艳,时间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流淌痕迹。
……原来她不老不死。
Shey家族的女伯爵甚至不能算得上人。
毕竟没有人的主餐是人类血液,也没有人不敢接触太阳。
重偶尔精神不错,也会在白天醒来,站在房间玻璃窗前向外望。
这里能看到金色的田野稻谷,烂漫无边的唇色。也有夏季盛放的玫瑰和月季,和冬季落雪的庄园。
当然,她最喜欢还是看宣在这暖阳景色里。
很久之前,才堪堪齐她腰际的小男孩,长高了很多,快到她的肩膀。
贵族少年们的装束在他身上格外好看,衬得身形修长,耀眼金发及肩,灿金的眸里也恍若星辰。
“少爷可真好看。”仆人感叹道。
重坐在窗边,托着下巴喃喃:“对吧,我的眼光也太棒了。”
仆人看见阳光爬了进来,默默拉上一角窗帘,提醒道:“阳光进来了,夫人,您要避一避。”
重轻轻抬手阻止:“让我再看一眼。”
阳光下,十五岁少年漫步在玫瑰花丛,俊美得仿佛教堂雕塑上的六翼天使。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俯下身,像是在挑选。
花园鲜花繁盛,几乎都是宣一手打理。
毕竟城堡里的仆人并非人类,做点简单重复的活计还可以,这种需要精细照顾的作物是养不活的。
忽然,少年停下了脚步,似有所感地望向城堡飘窗。
恰好看到刚被合上,尚在晃动的窗帘。
窗帘后,重的面容白皙娇艳,红眸犹如一汪烈焰,吸引每一个飞蛾扑火的路人。
他还看到,飘窗上落了只紫金色的蝴蝶,花纹繁琐,像极了她今天穿的那身紫红绣金丝绒长裙。
宣没有过多停留,剪了几支早就挑选好的玫瑰带回城堡,对缓步上楼的重道:“生日快乐,重,永远十八岁。”
永不凋谢的吸血鬼停住脚步。
她纤细冷白的指尖覆着旋梯扶手,站在城堡里永不见天日的暗金长梯上,缓缓回头,就撞入少年温柔灿烂的笑里。
这个被她收养了七年的孩子,得知她的身份,没有害怕,也没有想过逃离,反而是在用一举一动给古旧的城堡带来蓬勃生机。
真是上帝赐给她的小天使。
重微微一笑,对宣招手:“过来。”
宣听话地走了过来,被重拉入怀抱。
也听到她轻声道:
“谢谢你,亲爱的。”
7、
最近,重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平时饮食很是挑剔。基本只喝新鲜的血液,而且必须来自娇嫩的少女——Shey家族有稳定的血源渠道,会有专门的人去乡间高价秘密采集血液,再用连夜送入古堡。
她从不缺上好佳肴,很少产生空腹感。
可是最近她饥饿感越来越强了。
这天,她侧躺在藤椅上,入迷地读着新出的小说。
紫罗兰装饰的藤椅,随着重无意识的动作一摇一晃。
宣静静地坐在一旁沙发上,陪着她。
忽然,重抬起头。
她嗅到了极为馥郁甘醇的甜美味道,但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重?怎么了?”宣察觉她异样,看她怔怔发愣,以为又是书里的悲欢离合让她悲恸,“……这次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重却皱了皱眉:“你用香薰或者什么洗浴了吗?”
“……嗯?”宣不明所以,“什么?”
重放下书,凑上前去,侧过头在宣脖颈处轻嗅,眉梢轻蹙,“很浓甘的香甜味,像薰衣草和薄荷的混合,也有点香樟的味道。”
“……”宣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瞬间绷紧了身子,半晌才道,“……没有,花园里没有这些花卉植物。”
重直起了身:“奇怪,那是什么味道?家里其他地方冒出来的吗?”
这天晨曦前的暗夜里,重把整座城堡翻查了个底朝天。
没找出个所以然。
8、
但随着时间流逝,重基本能确定,那让她馋的发狂的味道来自于宣。
而且,是食物的芳香。
事实上,重的食欲并不夸张。
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与少年同床共枕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嘴边獠牙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出。
甚至痴迷地俯首在宣的脖颈,蠢蠢欲动想要下嘴,想要咬破他脖上动脉,吸吮粘稠甘醇的鲜血。
……然后又猛然清醒,拉回神志。
这是第十几个日夜,重因为后怕沁湿后背。
吸血鬼的獠牙带有诅咒,毒素一旦随着血液漫遍人体,人类就会成为血仆。
直接吸食是最古老、最传统的进食方法,据说会对血仆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Shey家族自诩高贵善良,早就摒弃这种粗鄙原始的采血方法。
因此,重根本没听父母提过,遇到这种冲动该怎么办。
她也不清楚,这种不可逆转的“损伤”会到达什么程度。
更不敢贸然尝试,拿宣的安危冒险。
可是……
真的忍不住……
好想吃,好想咬一口,刺破血管,让粘稠甜腻的鲜血蔓延在唇齿之间,再被吞下入肚。
直到这天,重终于思索再三,对宣斟酌说道:“亲爱的,从今天以后,你住在西侧的卧房吧。我让爱丽丝替你收拾好。”
宣微微一愣,但仍旧神色自如:“为什么?”
重笑了笑:“因为你马上十八岁了呀。”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重被问住了。
因为对于吸血鬼来说,岁月和时光存在感太低了,记录年龄的数字也不值一提。
人类会赋予意义的纪念日,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漫长岁月里普通的一天。
重想了很久,才认真道:“这是你来兰德斯城堡的第十年,我亲爱的。你拥有去做一切的权利,我和Shey家族,会永远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9、
宣十八岁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城堡里替他办了场热热闹闹的生日宴会。
高光酒杯里盛满了近百年的红酒,犀浦庄园的牛排烹饪得香酥流油,还有几只夜莺化为的小提琴家奏响重奏。
重懒洋洋拖着下巴,用绮丽十足的眼眸盯着宣,看这个被她养大的孩子,半开玩笑:“你比我大啦。”
岁月一晃,十年转瞬。
这十年里,父母回家过三趟,也同样很喜欢这个小男孩。
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为“小男孩”了。
重看着站在餐桌前摆放刀叉的英俊青年,有些恍惚。
他现在比自己还高一个头了。
“我今天和你同岁。”宣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才比你大。”
重失笑,举了举手中高脚杯:“生日快乐,小家伙。”
重似乎很在乎十八岁这个年纪点。
据城堡里的乌鸦小姐透露,这是她的身高从十八岁就凝滞了的缘故。
果然,她顿了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成年之后有什么打算?有想去哪里周游或者历练的考虑吗?”
宣如实摇头:“没有。”
重点了点头,等两人用完了这顿晚餐,她擦拭嘴角,在晨曦渐亮的微光里,突然说道:“宣,我想送你去圣廷大学。”
“我在这里也可以自学的。”宣诧异看去,觉得她在心血来潮,“更何况,学校里教习的知识,我很早就看完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重:“人类的一生很短暂的。你不应该将最美好的年华黑夜颠倒,损耗在这里。多出去看看。而且……”
一贯优雅的女伯爵罕见狼狈地喘了口气,抬手阻止想要拒绝的宣,继续说道:“听我说。我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有一种想要撕咬你脖颈的冲动。人类的体力是无法和吸血鬼抗衡的,我不觉得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我不会伤害到你。所以这段时间,你远离我是最好的。今年冬天我正好冬眠,调整一下。”
宣神色更平静了:“你是想吸我的血吗?”
10、
重怔了怔。
那声“是”险些要脱口而出。
宣走到重面前,将手腕衣料掀起,露出青筋脉络隐约的白皙腕骨,横在她唇边,道:“都可以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那手腕肌肤泛着冷白,流淌的鲜血徜徉在血管里。
只需要轻轻一咬——
重:“……”
这诱惑委实有点大。
她刚喝完两杯新鲜血液。
可还是抵挡不住脑海里的疯狂怂恿——
“吸食一口吧……”
“就一口……”
“没事的……”
重的双眸都泛起了紫红色,她被引诱住,不受控制地扼住宣的手,张口,轻轻咬下,尖锐的獠牙就要刺入青年肌肤。
宣垂眸看她,乖顺地任由她动作,不闪不躲。
甚至还抬高了手臂,方便她咬合。
就在这时,墙壁挂钟敲响了。
“咚——”“咚——”
连续的六下震耳欲聋。
昭告已经清晨六点钟。
重瞬间回过神来,后怕地靠回座椅,四肢无力,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恐。
她瞪宣:“你干什么?!这对你身体没有任何好处的!”
宣扫了眼不合时宜响起的壁钟,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可惜。
然后收回手,依旧平静地退后一步,道:“我看完了Shey家族的所有藏书和笔记,没有证据表明这会对我身体带来太大损伤。”
重:“……可是我记得,有副作用。虽然具体是什么没有印象了。”
“你是说失血导致的嗜睡吗?”宣边系腕扣边道,“这种影响微乎其微,反正作息也是颠倒的。”
重:“%……¥#@…#*”
宣给重的高脚杯里,又倒了小半杯鲜血,道:“我有段时间以为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吸食我的鲜血,早就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后来才发现你并不需要。你有稳定的血源渠道。”
11、
青年金亮的眼眸在晨曦的光芒里,粲然若阳。
他随着吸血鬼的作息,长期蛰伏城堡,鲜少接触阳光,肤色也泛着冷白。甚至比重更冷。
但他神色又极为温柔缱绻,极端反差造就极端的矛盾感,和致命的吸引力。
有点像阳光的金色,让重下意识地向后靠去。
但她却发现后背已抵高背椅,退无可退。
忽然,宣饶有趣味地问道:“我能问下是为什么吗?为什么舍弃安全的血仆,转而大费周折地去采购血样?”
重对枯燥乏味的非小说类文字很头疼。家族编年史尤其。
有关家族的历史渊源认知了解,全都来自母亲平日里信口闲谈。
重在脑海里扒拉了片刻,缓缓回忆:“我的曾曾曾祖父,是被血仆杀死的。我还有位远方伯父,也同样,死于手底下的三名血仆。那些温顺的、乖巧的血仆性情大变,在某个月圆之夜,先是用银钉钉住他的四肢,再用十字架刺入他的脖子,杀死了他,甚至……吃掉了他。”
重不是很喜欢带着血腥味道的鬼故事,她皱了皱好看的眉,道:“反正就是这么些事,家里明令禁止豢养血仆。”
宣若有所思:“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杀死他?”
重摇头:“对这种供给鲜血的生活绝望不满呗。我跟你说啊宣,我给那些小姑娘们采血的价格可高了,一次一杯的血液,能卖3000西比特呢。能很大程度改善她们的生活。”
宣失笑,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也不打算和重提及他曾在Shey家族的羊皮笔记本上,看到的关于这段往事的内容:
那三名血仆,不仅杀死了那位吸血鬼先生,还将他的尸体分而食之。
痛下杀手的原因也不是绝望不满。
而是因爱生恨和极度的占有欲。
她们每个人都想独占她们的主人。
毕竟吸血鬼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不是么?
12、
宣看完所有的家族笔记,甚至还想方设法查阅了其他吸血鬼家族的资料——m.χIùmЬ.CǒM
血仆的存在是独特的。
他们是人,但也不全是人。
他们保留人的一切特性,会生老病死,能沐浴阳光,甚至能生儿育女,正常在社会生活。
但他们会逐渐变成吸血鬼的附庸。
契约缔结后,更会全身心服从“主人”的命令。
这或许是吸血鬼进化出的最可怕的能力。
只要他们想,就能通过这个方式控制任何一个人,主宰任何一个人类帝国。
13、
中午十二点三十一分,宣看了眼怀表,合上羊皮卷。
重想把他暂时送出去的念头很坚定。
他无法阻止,只能尽早了解下帝国教堂和骑士团的情况。
近百年的城堡在正午时分显得生机盎然,书房玻璃窗上爬着绿油油的爬山虎,嫩绿叶片随风摇曳。
宣坐在飘窗上,侧眸就能看到庄园的花园前,仆人正在给拉运来鲜血的车夫付钱。
这大概是重一天或者两天的口粮——她经常说要保持身材,所以偶尔只会吃很少一点的鲜血制品。
盛装在玻璃器皿里的血液被搬下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走远。
宣这才收回目光,又看了会书,才走到重的房间。
她还在熟睡。右侧卧,栗色长发微卷,洒落在紫兰色的床单和枕头上。
吸血鬼可真是被上帝偏爱的种族,高贵优雅,面容俊美。
尤其是重,精致得仿若陶瓷娃娃。
窗帘密不透风,房间里没有阳光渗入,只有挂在床头的一只荧光□□,夜石发出的浅淡光芒打在她的侧脸上,像是上了层细腻的釉。
宣伸手,拂去遮住她眼睛的落发,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晚安。”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14、
拥抱和亲吻来得猝不及防。
或许不能说是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只是某种发自直觉的靠近。
宣反应过来的时候,重已经将他压在身下,尖锐的牙尖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他颈间脉搏。
痛意和酥麻让他瞳孔骤缩,呼吸猛然一滞。
吸血鬼的力气是要远超人类的,何况是这种扑倒猎物的本能时刻。
重用了十成的力道,在半睡半醒的迷糊里,尽情吮吸着送上门的鲜嫩美食。
那曼妙的美味让她舌尖发麻,体内每一粒细胞都叫嚣想要更多。
幸好她脑海潜意识里,还是有“城堡里唯一活人是谁”这个念头存在。
下嘴轻柔了些许,又像是感受到身下人不断战栗,肌肉紧绷,以为他在害怕,安抚着用舌尖画了个圈,再顺着修长的脖颈向上,在他唇边哄人般蹭了蹭,含糊不清地道:“放松。”
宣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剧烈的刺激差点没把他逼疯。
吸血鬼的唾液有麻醉作用。
那尖牙刺入后,有股电流的激爽席卷全身。
疼痛瞬间消失,反而让人舒爽到头皮发麻。
可他却依旧骤然攥紧手中床单,手背青筋暴起,额角冷汗滑落。
用尽所有的理智,制止自己去回抱亲吻的冲动。只咬紧了牙关,哑着嗓子唤了声:“重……”
再往后,他听到灵魂深处咔擦声响,像是齿轮转动,又像是铁器碰撞。
繁密复杂的火红纹章在他右锁骨下缓缓浮现,炙热而滚烫。
契约缔结了。
15、
宣已经不记得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了。
保持清醒克制地忍过一切后,他筋疲力竭,再也抑制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于是,第二天傍晚,重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她的“犯罪现场”。
宣睡得很沉,侧躺着,左臂还圈在她的腰间。
凌乱的碎发遮住眼睫,只露出色泽浅淡的薄唇,和残留咬痕的脖颈。
再往下,睡衣同样凌乱,半遮半掩露出了肩胛。
裸露的胸膛上浮现出契约阵印,印痕是鲜艳夺目的火红色,像是一团火,更像是用烧红的铁烙上的奴隶印章,瞬间刺痛了重的眼。
她的思绪缓缓回笼,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手足无措地捂住嘴,咽下喉间的尖叫——
我的天!
她这是做了什么?!
她抬起手,颤抖地按在那枚契约符纹上,喃喃道:“这、这这这……能有办法除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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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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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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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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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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