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殿中,为何会有这黄药子?”皇后不轻不重的声音传进耳朵,我如实回答:“伶月不知。”
“不知?那你们呢?身为奴婢,该对宫中一草一木都熟稔,你们二人可有谁知道黄药子为何出现于此?”
皇后这话抛出的明显,字里行间显是要兰汤说一句是我要她拿来的,如此便大功告成。只可惜棋差一招,她唱了这出戏却无人去和。
“奴婢不知。”曲终与兰汤同时答话,我转了目光去看皇后,却讶然发觉她并无一丝意外。
微眯了眯眼,皇后开口:“好啊。伶月帝姬宫殿中无故出现毒药,两个贴身宫女竟毫不知晓。来人,将林风殿余下所有人叫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妄存害人之心,胆大包天!”
如同成了一个看戏的局外人,我默然坐在一边,看着林风殿下人们到齐,分散着竟也跪了一屋。有许多张脸我甚至都说不准是否见过,干脆收了目光欲将来龙去脉再捋一遍,皇后却在此时说话:“既都在这儿了,本宫便问你们几句。林风殿中搜出的黄药子,是何人取来的?若敢蒙骗本宫,后果如何,尔等心中有数!”
“是……是奴才拿回来的。”底下一名粗衣男子期期艾艾,惊慌失措的扫了我一眼,复垂下头去:“是,是前几日伶月帝姬说自己喉咙不适,要,要奴才去太医局讨些黄药子来。”
“胡说!伶月帝姬倘若不适,自然先同我和兰汤说,哪里会有去找你要黄药子的道理?更何况这黄药子数量如此之多,太医局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只凭你要便真给了你?皇后娘娘,莫听他说谎!”曲终到底站不住,虽略有失礼却言之有理,我仍旧不语,只静观其变。
“不,不是的,这些黄药子不是一次要来的。”那人似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解释。“约,约是半个月前吧,奴才在后院扫地,伶月帝姬突然到了后院,说此刻寻不着人,要奴才快去太医局要些黄药子来,她喉咙疼的紧。奴才不识路,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伶月帝姬却也没生气,只要奴才以后每隔天便去太医局要点黄药子,最好每次都换名太医,说那黄药子虽能治病,却也有毒,一时要得多恐太医院生疑。”
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当真是我再如何说也会显苍白无力了。至于他先说是我前几日要,曲终逼问后又改口是半月前,也大可解释为是因紧张而口误。只是不知他这改口是有心还是无意,半月前,正是我去寻淑妃之时。若与淑妃那边的人一对时间,更加言之凿凿。
这次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快速思索该如何应对,酝酿的差不多时刚准备开口,曲终有些半信半疑的声音自我身边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不解其意的看向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名男子。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男子支支吾吾道:“奴才贱名甘遂。”
“你说你是后院扫地的?”曲终紧接着问,“那包黄药子就放在后院院角的瓷瓶里。你既然已经知道黄药子可是毒物,看到那么多黄药子为何不早说?”
“那,那瓷瓶挺高的,奴才未注意其中……”甘遂额角见汗,曲终又立即反问:“胡说八道!后院何曾有过瓷瓶?若说你心慌一时记错,伶月帝姬住进林风殿也两月有余了,那莫须有的瓷瓶依你所言还挺高,你倒是如何杜撰?”
“不,不是,不是的……”甘遂慌张摆手,兰汤确认般的终于开口:“不对……你不是林风殿的人。”
此语一出我不禁同皇后一同脱口而出一声“什么”,跪的离那甘遂近些的一名小宫女却又开口:“甘遂确实原本不在林风殿,原来和奴婢一起扫地的是二宝,但是后来二宝不见了,甘遂说他是兰汤姐姐选来替二宝的……好像,来了不到十天吧……”
说不清是震惊更多还是后怕更多,我颇有些愣怔的听着兰汤显然明白过来:“我何曾选人来替……且不说掌管各殿及廊庑洒扫之事的是直殿监,我都不知竟少了一人。甘遂是在二宝消失几日后出现的?”
“两天,这个我记得清楚。”小宫女似觉出气氛不对,缩了缩身子:“奴婢开始以为二宝是调走了,但是他也从来没提过,奴婢又想他是不是回老家了,可是他的东西又还在……”
“他确实是回家了。”小宫女话音未落,阴沉男声已经响起。甘遂站起身来,模样讥讽:“我送他走的。回不来了。”
曲终忙挡到我身前,采衣在皇后身边大叫了声侍卫,底下跪着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片哗然四散避开。甘遂站在当中,冷笑不语。
“本帝姬与你并无仇隙,你为何要嫁祸于本帝姬?谁指使你作为此事?”轻抚曲终示意她没事,我颦眉一瞬不错的看着甘遂,却惊见他口中猛然喷出血来。宫室中所有人都惊叫出声,除了我与皇后。
“不过……是拿人钱财……”甘遂断断续续,显已是强弩之末,却似乎有话必须说到:“毒是我下的,林风殿中黄药子是我拿来……只可惜,替罪羊没选对,也没能一举杀了……她……”
双目瞪圆轰然倒地,甘遂最后嗫嚅的几声,谁也没有听清。赶来的侍卫查验后禀报甘遂是咬舌自尽,我心中疑云更浓,而此刻却得先与皇后周旋。
“林风殿中竟然混进贼人,宫禁殿内的守卫和下人都是摆设么!这次诬陷伶月帝姬不成,下次便可能是更加穷凶恶极之徒丧心病狂!”皇后转看向兰汤:“本宫将你指给伶月帝姬,是要你尽心服侍,而你呢!是嫌上次挨得打少了,还是上次死……”Χiυmъ.cοΜ
“奴婢罪该万死!”兰汤直直跪到地上,膝盖撞到地面一声闷响,不知何时酝出的泪水顺这一跪滑落脸颊:“先初伶月帝姬有恙,是奴婢照料不周,死不足惜,求皇后娘娘给了一次机会将功抵过。此次之事,是兰汤粗心大意,害伶月帝姬蒙受冤屈。求皇后娘娘赐兰汤一死!”言罢重重磕头。
“不用你求,本宫正备如此!”皇后像真是动了怒气,蛾眉紧蹙大喝道:“侍卫,给本宫将这贱婢拖下去,就地正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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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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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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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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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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