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南眯起眼眸,似笑非笑,“七岁那年,在园子里碰见两个小孩,腿磕碰了不找太医,只是在那儿哭唧唧……”
苏北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悠南轻笑,“这是我留作抵押的,你当初弄脏了我的衣裳……”
“不就一身衣裳吗?你至于吗?”苏北转身往外走,“赔你十套!”
“还有我的手呢?”楚悠南跟上。
“你手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也不是我给你弄坏的,谁弄的你找谁去!”
苏北说着就往外走,可甬道幽深,她没走几步就被楚悠南拥住,热烈地吻住。
“阿北……阿北……”他喃喃着。
甬道幽暗,他不必戴面具,她也只能看见他灼灼的目光。
忽的,苏北捏住了他的脸颊,“楚悠南,这个也还你!”
“噗嗤!”
甬道内,两人笑闹在一起。
苏北可不像北诗婧那样,觉得头发白了便是天大的事,外头卖许多乌发膏、黑发皂呢,虽然和自然的黑发有差异,但总归让她暂时看起来没那么另类了。
她托人捎了一封信给薛锦荣,让她帮自己研究一个染发的方子,顺便告诫了她一下,总是落胎对身体不好,她有个法子……
这法子是问夏告诉她的,说是用大鱼的鱼鳔做的,用动物油浸泡……
捎了这封信之后,苏北让绣娘照着小蝙蝠荷包做两个一模一样的,然后就出了府。
虽然北诗婧给她下了毒,但不可否认,在苏家被抄斩之前,北诗婧对他们兄妹两个还是相当好的。
她的墓地在皇陵之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碑上没有一个字。
苏北默立石碑前,久久不语。
那三年时光,北诗婧曾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娘亲,苏铎也是一个很慈祥的父亲,还有苏修杰……
那三年,治愈了她在末世对人的戒备与不信任。
她愣怔许久才打开自己带来的篮子,将瓜果糕点摆上,又上了香,烧了纸。
一个白发老者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临走,苏北见着他的背影,便道:“老人家,你可是这里守墓的?”
老者顿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能不能请您照看着这个墓,时常帮她打扫一下?”苏北说着,摸出一锭银子上前。
老者掩唇咳了起来,许久才转过身,头垂得很低,“自然可以!”他的声音似乎也很苍老。
要不是苏北曾老过,定然不会留意到,他伸出的一双手白白净净,压根不像是老人。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苏北机警地后退了两步。
老者似是怔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脸皱纹遍布,怎么看都像是个耄耋老人,但那眼神却清澈见底,怎么看也就像是个小伙子。
再看看他一头白发,发根处竟然隐隐发黑,苏北当即不动声色道:“那就拜托您了!”
说完,她非常诚恳地把银锭子交给了老者,然后转身便走。
老者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子,最后视线落在了北诗婧的墓碑上。
他见四下无人,便朝着墓碑走了过去。
远处树上,苏北紧紧抱着树枝问道:“云柔!看见了吗?”
“看见了!”云柔小声道,“他走过去了,站在墓碑前头不动了!”
“他走路的姿势怎么样?”苏北也悄声问道。
她刚才一走开,就让云柔把她弄到树上,谁成想云柔怕发生什么意外事件,竟然把她放远了几步。树枝把她的视线全挡住了。
云柔悄声:“非常稳健!是个练家子!”
这就很可疑了……
谁知云柔才说完,苏北就觉一阵呼呼风响,周遭的树叶都被吹得哗啦啦乱晃,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人已经被拽着领子躺在地上了。
幸好那个古怪的“老者”是站着的,也幸好他只是拿了根树枝指着她。
苏北转头,就见云汐已经晕在了一旁。
指着她的言冥已经挺直了背,目光凌厉,丝毫没有老者的模样,声音也非常年轻,“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惠城郡主!”苏北想了想才道。
言冥冷声,“你是以为我杀不了你,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好好说!”
哪里就没好好说了?她只不过是不知道这人是敌还是友,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亲属关系罢了。
她也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人?躲在皇陵做什么?”
“脾气够倔。”言冥只说了这一句,再未多言。
只是他指着苏北的树枝并没有挪开,一动不动仿佛个雕塑。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苏北忍不住问。
言冥的树枝自她脖颈缓缓上移,直至她发间,树枝一动,挑散了她的发髻,他的眼眸才微微动了动。
“原来如此……”
“喂!你在说什么?”苏北怒视着他。xǐυmь.℃òm
“我在说……”他忽然停住,转头看向林边,紧接着又道,“你想知道北诗靖的事,三日后再来!”
只是一转头间,他已经消失,再一回头,就见楚悠南正大步走来。
“怎么回事?!”楚悠南一边问,一边把苏北扶了起来。
苏北一脸懵,“我也不知道……”刚才那儿跑出来个奇怪的男人……
她故意没说,但楚悠南已经知晓,可她还以为读心术要靠眼神,便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北诗靖的事,她的确很想知道。
楚悠南不动声色,把云柔叫醒之后,也没追问。
两人一路回府,竟也没说几句话,因为不说话,苏北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楚悠南读了个明明白白。
他还好几次试图掰正苏北的脸,想让她跟自己对视,弄得苏北一直躲,就以为看不到眼神他就读不出。
守皇陵的竟然还有这么个怪人?楚悠南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这三天,苏北一直在忙碌点心铺的事,现在当皇帝的可是楚悠扬,他一上来就把南北点心铺弄成了御用点心铺,原本京城里不知道这个铺子的人也都知道了。
南北点心铺可谓是生意爆满。这一波口碑不光在京城传开,还波及到了各地的店铺。一时间,南北点心铺遍地开花,风靡大江南北,做点心也成了各地贵女必学技能之一。
毕竟新皇后宫还空置着呢,想要进宫玩宫斗的姑娘多得是呢。
三日时间到,苏北这次没有带人,自己去了陵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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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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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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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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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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