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钧点头,李隆基长吁了一口气,又笑着说道:“除了你以外,朕的那些女婿,虽然出身名门,不是好吃懒做,就是胡作非为。如周二郎这般的贤才,却是仅此一人罢了。说吧,此番西行,你有何需要,尽管提来。”
周钧想了想,说道:“陛下,臣出发之前,想要请调一人,作为锋将。”
李隆基:“请调何人?只要你说出名字,朕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周钧刚想说话,厅外传来尹玉的哭声:“父皇,为何要这般对囡娘?!”
李隆基皱起眉头,看向门外。
不多时,泪眼婆娑的尹玉,不顾内侍们的劝阻,从门外冲了进来,直接跪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只听尹玉哭道:“沙州离长安千里之遥,战祸绵延,凶险万分,父皇为何这般狠心,要把二郎调去那里?!”
李隆基听见这话,面露尴尬。
抱着周逍的杨玉环,此时姗姗来迟,入了厅内。
她看了一眼李隆基,面露无奈,想必是开导尹玉未果,这才使得后者跑来哭诉。.
李隆基先是清了清嗓子,接着对尹玉说道:“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怎可留恋儿女情长,你是朕的女儿,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尹玉流泪不止,稽首说道:“二郎与囡娘刚刚得子,正期盼着将来……满朝文武,领着俸禄,平日里個个都口称着本事,父皇为何偏偏要指着二郎,却不下旨让别人去?”
周逍被尹玉的哭声惊动,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杨玉环一阵手忙脚乱,使了个眼色,高力士心领神会,让厅内的下人们纷纷离开。
杨玉环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尹玉说道:“囡娘,且听娘子一言,我听三郎说,沙州安西的局势,危如累卵,你父皇这些日子里夜不能寐,思虑的都是这事。他也考虑过其他人选,却都不如周二郎。派你夫君去沙州,也是情不得已。”
尹玉不语,依旧哭泣不止。
周钧见状,跪在尹玉身边,沉声说道:“臣出身寒微,幸得圣眷,尚公主为妻,又得子周逍。家国大事,孰轻孰重,倘若问臣,臣只道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李隆基闻言一震,猛拍大腿喊道:“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周二郎忠肝赤胆,一心为国,朕当初纳你为婿,真的是没有看错人!”
尹玉见状,知道事不可违,只能哭着说道:“囡娘稽首相求,还请父皇护我夫君安全。”
李隆基叹道:“朕本就宠溺于你,周二郎更是朕看重的能臣,不用你说,为父也会尽心相携。”
说完这些,李隆基向周钧说道:“朕记得你还有个兄长,名为周则?”
周钧称是。
李隆基:“朕瞧过周则的评语,虽然遇事变通不足,但胜在为人本分,又尽忠职守,户部尚有一郎中的空缺,便让他补上吧。”周钧稽首谢恩。
过了些日子,周钧安排好府中的事务,骑着马离开灞川,来到长安,打算去见见那位请调至麾下的『锋将』。
入了大理寺的监狱,周钧在寺丞的领路下,步入廊道里方的监牢。
透过坚实的栅栏,周钧看见了一位蓬头垢面、满身污浊的男子,盘腿背身坐在牢房之中。
在他身边的墙壁之上,有着用石块划出、计算日子的横线,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墙壁。
待狱卒打开牢门,周钧向周遭众人点点头,他人纷纷识趣的退下。
接着,周钧踏入牢房,轻声呼了一声:“李光弼。”
那男子听见这呼声,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看向周钧。
周钧仔细看着面前的李光弼,后者久未打理、早已打结的胡须和头发,将整张脸遮的面目全非。
长时间未曾与人对话,使得李光弼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琇書蛧
唯一让周钧感到欣慰的是,即便遭受了将近三年的牢狱之灾,李光弼的眼中依旧没有丧失希望,在他的身上,依稀可见从前的影子。
李光弼瞧着周钧,笑着说道:“周二郎……”
周钧盘腿坐在李光弼的面前,点头说道:“钧当年曾说过要救你出去,今日便是来履行诺言了。”
李光弼面露感动,口中忍不住问道:“周二郎为何……要救我?”
周钧:“钧知将军领兵之才,亦知将军德行高尚,如你这般的英雄,只当战死在沙场,不应老死在狱中。”
李光弼闻言,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李光弼睁开眼睛,感慨道:“光弼入狱后……起初曾以为……圣人会下旨赦罪,再使光弼领军;久等圣旨未果,光弼接着料想,族人会念及家族情分,作保营救。三年下来,光弼终于明白,所谓君臣、家族,不过只是它事而已,人生在世,唯有知遇之恩才是命数。”
周钧看向李光弼,问道:“再过些时日,钧将去往沙州,击吐蕃大军,解敦煌之围,你可愿随我同去?”
李光弼先是站起身,接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跪在周钧的面前,稽首说道:“光弼因牢狱之灾,本以为此生与尘世无缘,最后怕是要落个孤苦无依、老死狱中的下场……幸得周二郎垂青,这才重获自由之身。二郎对光弼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活命之恩。从今往后,光弼唯周二郎马首是瞻,但有差遣,唯死而已。”
听见这话,周钧先是有些发愣,接着大喜过望,连忙扶起李光弼说道:“将军言重了。”
李光弼直起身体,向周钧说道:“光弼因明公而活命,又得提携,实乃万千之幸,何来言重一说?光弼一身抱负,又受明公大恩,即便粉身碎骨,亦难以回报。”
周钧见李光弼言之凿凿,也不再劝了,说道:“陛下早先与钧商询,言及领兵一事,钧荐你为锋将。今日,我专程来大理寺,便是为你办理出狱的手续。距离西行还有些日子,你出狱之后,安心静养再恢复体力,其它事情无需烦忧,自有安排。”
李光弼躬身称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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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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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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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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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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