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极静,可能是李奶奶家的事儿让街坊们受惊不小,又或者是忙活了一天真的累了,周围的几条街道全都安安静静,连个狗叫都没有。
我跟在爹身后,不知道为啥突然想起了李奶奶。
爹说她的尸体出了变故,应该是高老道提到的尸变,她大概还是在尸瘢厄的影响下成了活尸。
可就我的观察来看,李奶奶的活尸竟然没有引发什么大面积的骚乱,唯一严重的可能也只有我们这条街被暂时封锁管制了,仅此而已。
对李奶奶,我爹总是讳莫如深,如今她人已经死了,我爹就更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你们三个,大晚上的上哪去啊?不知道这里戒严了,不能乱走么?”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手电光一晃,街口拐过来两个大盖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手电的光刺得我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耳边已经传来了爹的声音;“同志,我是个兽医,张家屯有人家里的驴病了,我每天都要去给打针,能不能行个方便?”
“打针需要三个人?”为首的大盖帽眉头紧皱着,上下打量着我们。
“这是我儿子,那个是我家的学徒,嗨,都是混口饭吃,白天的事儿我也知道,放心,我们绝对不给上头添乱,去了就回来。”爹从兜里掏出两支旱烟,笑眯眯地递给两个大盖帽。
“哦,我想起来了,白天你还在出事儿那家帮忙来着,我见过你。”后头的大盖帽认出了爹,语气轻松了不少,“虽然说那个怪物已经烧了,但是上头要封几天我们也没办法,你这特殊情况,这次就算了,既然那家驴病着,那你们还是等驴好了再回来的好,不然每天出去进来的,我们也不好办。”
爹赶紧一叠声地答应了,两个大盖帽这才点点头,放行了。
一直走出去好远,我才敢大口喘气,感觉刚刚紧张得肌肉都发酸了。
贾山就比我强多了,见我这个德行,还在一旁哈哈地笑话我。
我不满地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问爹,“到底是咋回事啊爹,白天李奶奶尸变的时候你也帮忙了?”
“你李奶奶的活尸从灵堂上爬起来,逮住人就想咬,我要不帮忙,咱们家附近的街坊得死一半儿。”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嘬了下牙花子,“可惜还是没能保住你李奶奶的尸体,不然怎么也要停灵三天才下葬,现在怕是想下葬都难了。”
“明明高老道都给李奶奶扎了针,说是把尸瘢厄解决了,怎么李奶奶还会变成活尸?高老道难道是在骗咱们?”贾山狐疑地问。
爹摇摇头,“还真是得谢谢高老道的这几针,不然我仓促之间想制住活尸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你们李奶奶身上的尸瘢厄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还不等彻底死透就被彻底激发了,所以才会变成半死不活的状态,只有嗜血的本性,没有意识,还算好对付。”
爹唏嘘了几句,便不再提这茬了,任凭我和贾山百般追问,也不肯说出当时的细节,我们也只好作罢,沉默了下来。
无边无尽的黑夜里,我们三个打着手电筒,朝着山东坟走去,只有穿过旷野的风声响应在侧。
可是脑子里的很多念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停下来。
比如贾山问我爹的那句“叔,你是不是其实已经自己找到古卷的线索了”。
爹并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让我俩睡一觉养足精神,他却出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了。
我从小跟着他走村串乡,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因此心里知道,有的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爹找到了古卷的线索。
他自己说过他自从来到山东坟之后从未离开,只在这十里八乡打转,那么这线索的答案多半也并不遥远。
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结果,只是这么多的事情都指向同一个目标的时候,人往往不愿意相信如此多的巧合,宁愿认为是自己想得太多。
我现在就对自己的判断主观上不肯相信,但是这样的念头又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促使我打算做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琇書網
贾山走在我旁边,也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夜色中也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瞟了一眼前头的我爹,用手肘怼了贾山一下,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
贾山看我一眼,“咱们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有用?”
我摸摸鼻子,讪笑了两声。
爹出门之前丢给我们两个大布包,当时我和贾山翻看了下,发现里头除了绳索,手电筒,蜡烛和火柴这些肯定用得上的东西之外,还有很多万万没想到的小物件。
比如小刀,一个碗,风筝线,铁块,一小袋小米,钉子,木头,一尺长的竹竿,白酒,黄纸……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盒印泥一样的东西,和一瓶墨汁加一把毛笔,还有一些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
讲真,说我们三个是拎着三个布袋子去卖破烂我都信,但是说带着这些东西是去墓地里对付鬼子蝠,我是打死都不信。
所以贾山这么一问,我也答不上来了。
爹在前头听见我俩的对话,回头扫了一眼,笑道;“既然带着,就必然是能派上用场的,有备无患,不然用的时候没有,可是要赔上小命的。”
我这么一想也对,万一那墓里的古尸突然活过来跟我们要纸墨笔砚想写个文章啥的,我们总得能拿出来啊,不然古尸一怒之下对我们痛下杀手怎么办。
我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爹却猛地站住了身子,指着前头对我俩道:“别发愣了,到地方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之中,一片旷野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荒坟,这坟头的年份不轻,连上头的封土都被风霜侵蚀,成了一个不到半人高的小土堆。
我疑惑地看向爹,张了张嘴。
“我们……不是去山东坟?”
贾山惊讶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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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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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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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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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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