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大的压力有如凝成实质,将鬼王周身毛孔都压出腥臭的血液,等到它重新变回常人大小,一身湿淋淋仿佛水洗过似地。Χiυmъ.cοΜ
这让它平白消耗了太多力量,鬼王整个身躯都明显委顿了下来,它呼吸粗重,不断地从鼻孔和嘴巴里喷出浑浊的白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翻滚的愤怒。
高老道在我身旁点评道:“这鬼王也有两把刷子,并不只是一团肉山,你瞧它发现自己无法抗衡阵法,就打算拼尽全力吸收天地精华强行让自己恢复本来的大小,打算以力取胜,可惜你爹更胜一筹,硬生生用阵法威压把它的力量驱散了,高,实在是高。”
“你不是说在阵法中就只能任人宰割?鬼王竟然还能强行恢复?”贾山不可思议地低呼,“再说康师傅都还什么都没做呢吧?”
高老道不以为然,“你小子懂啥,看上去康师傅始终稳坐阵眼,一根指头都没戳到鬼王身上,可鬼王身在阵中,其实无时无刻都在被阵法强压,可一点也不好受。”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头叹道:“这鬼王也是强横,居然能撑到现在,果然不是寻常之物。只可惜诞生时日尚短,还不能行动灵活,不然估计这阵法也很难困住它。”
“这么厉害!”贾山一惊,看向我爹的目光越发炽热。
那边鬼王总算发现自己无法抗衡这阵法,猛地仰天一声长啸,双腿一曲,轰地弹起七八米高,一对蒲扇似地大手在空中飞快地比划了些什么,一只手掌乍然张开,朝地上一掌轰下来。
无形的气浪闻声先至,莲花盛放似地朝四面八方席卷,地上的土被硬生生推开一层,掀起的土浪劈头盖脸地扬了我们仨一身。
我胡乱抹了把脸,吐掉嘴里的泥土,赶紧朝阵中看去。
爹不慌不忙地往后挪开一步,手上不知道掐了什么东西,做了个投掷的姿势,深吸一口气,全力朝着鬼王丢了出去。
那东西红光一闪,在半空中和鬼王的掌心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气浪再度爆炸,以阵法为中心,硬是在地上炸出了一个足有一掌深的圆坑。
同时,整个阵法上的红光又亮了一度,和鬼王掌心的红光交相辉映。
宛如一轮红月,映红了大半个村子。
鬼王脸色骤变。
那红光炸成了万千红色丝绦,像是过年时候放的大礼花一样绽放在夜空里,旋即这礼花活了过来,无数红色丝绦状的光线扭曲着缠绕上了鬼王的身躯,眨眼之间就把它缠成了一个茧,从半空中重重跌落。
扑!
滚滚烟尘,呛得我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嘴角微微上扬着,走近了这只还在扭动挣扎的红茧,随手用剑指在茧上画了些什么。
就在他最后一笔收住的瞬间,那红茧中的鬼王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像死了一样。
爹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手上的秸秆在地上一顿,整座秸秆阵上氤氲的红光霎时撤去,重新变得黯淡,跟普通的秸秆架子没有区别。
只有红色的茧在地上静静地卧着。
见尘埃落定,我和高老道贾山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动身围了上去。
“鬼王居然这么菜。”贾山不可思议地用捡来的树枝戳了戳红茧,“嘿,鬼东西,你倒是继续嘚瑟啊。”
高老道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臭小子,你可别乱动,不然戳破了鬼王的封印,你康师傅可就白忙活了。”
贾山吓得赶紧缩手,爹却摆摆手笑道:“无妨,阵法虽然停了,但是还并没有撤去,它如果逃出来,再收拾就是了。”
我拄着双膝附身看这个茧,只见它通体都是由浸了朱砂的红线缠绕,一层又一层,几乎密不透风,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爹,鬼王就这么死了?”我扭头问爹。
爹摇摇头,“我只学了封鬼之法,没有学过杀鬼之术,它只是被我镇住,稍后就会变回本来面目,再也不能害人了。”
高老道围着红茧绕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朝我爹竖了竖大拇指,“好家伙,老弟你硬是了得啊,就算是我也不能把这点朱砂红线用得这么出神入化,你可真是一点没浪费啊,了不起了不起。”
爹笑笑,也不回话,只蹲下身,一只手抚在红茧上,嘴里念念有词。
我听着好像是什么“……岁星,归彼泰山……”之类的话,大概十几个字,他一念完,红茧顿时像一颗心脏一般彭彭律动了几下,旋即红线纷纷断裂脱落,露出里头的鬼王来。
我们几个几乎同时整齐地啊呀了一声。
那已经不是鬼王了。
从红茧里露出来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目测大约有五六岁模样,唇红齿白,面貌天真可爱,头发灰白的小男孩。
他双目紧闭,胸口规律地起伏,正睡得香甜,我们几个围着他看也丝毫没有把他吵醒。
“这难道是……”贾山想到一种可能,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爹,“这是张三宝?”
高老道嘴角抽搐,扭头去看我爹,像是脑子没转过来弯似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咋回事?鬼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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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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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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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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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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