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妃嫣撞上身后人胸膛,吓一跳,退开身子,抬起眼,吃惊:“凤……凤鸾,怎么是你?”
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高大身躯形成阴影罩在她娇小身上,令人敬畏。
他负手而立,气势迫人,勾唇冷笑:“怎么?打扰到你跟你情郎的幽会了?”
曼妃嫣静下心神,摇头,轻声:“我没有。”
凤鸾垂下眼眸,目光锁在她红唇上,红润欲滴,并没有被男人沾染过的痕迹,心中恼恨稍微去了一层,但还是对她跟别的男人深夜独处谈天感到不悦。
他适才便站在不远处树影下,眼睁睁瞧着他们两个聊了约小半个时辰,互相打情骂俏,动手动脚,旁若无人的,还是在他后宫里,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吗?
泥金赤宇这小子要求夜赏皇宫,他大方答应了,这小子却背着他“秽乱”他的后宫,简直可恶!
这个女人呢,居然还跟他那么亲密,真是可气!
他数次都想冲出去站在两人中间,但还是压抑住,毕竟还要与泥金赤宇商讨如何共同对付东胡,不能因小失大,但也因此感到一阵憋闷,面对情敌的骚扰,他却不能出手给以足够的报复打击,反而还要依赖与他的合作,这令他的尊严扫地。
曼妃嫣见他阴沉不言,好言宽慰:“请你放心,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是谈天而已,他好像对我们白璧国特别感兴趣。”
凤鸾简直不想听他们相处对话的细节,进前一步,予以反驳:“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然夜里私会他,行为依然这么不检点,我都已经警告过你多少次,但你就是这么不长记性。”
曼妃嫣立刻辩驳:“不是,你怎么老冤枉我?我的确也跟他说过些其它的话,但都是很礼貌的问侯与交谈,我不能避而不谈,因为他是你的客人,也是我们白璧国的贵宾,我不能失礼,让他小瞧了咱们,背后说咱们国家的人不登大雅之堂,胸襟气量狭小。”
凤鸾态度依然冰冷,指斥起她行为来毫不客气,也不容忍,咬牙:“深更半夜四处游荡,这又为何?难道不是早已盼望着与他不期而遇,再发生点浪漫□□?”
曼妃嫣知他是在乎自己,才会这样发怒,耐心解释:“没有这样的事,我偶尔遇到他,求他跟我们白璧国合作,我也是为你好,我听人说你因为北方胡人作乱的事,常常披阅奏章到深夜,我很心疼你,我不想你那么辛苦、那么累。”
凤鸾愤然打断,“可是这又关你什么事?我是皇上,你是后宫,这些政事是我份内之事,你瞎掺和什么?难道你是觉得我这个做皇帝的不称职,抑或是无能,不如先帝、不如太子,处理不了这些国政,还需要你一个女人来帮忙解决,甚至是动用你的美色?”
曼妃嫣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身子软软退后,仰着委屈小脸注视他,“凤鸾,你脾气变得好暴躁,我很害怕,真的。”
她忽然软语轻诉心中想法,凤鸾呼口气,沉声:“麻烦你以后长点脑子,不要总是跟这些些莫名其妙出现在你生命里的男人们暧昧不清。”
曼妃嫣完全不能同意他的话,“我并没有,我没有跟他暧昧。”
凤鸾冷笑:“没有吗?我看到他的手都快伸到你脸上去了,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会让一个大男人如此情动难以自抑?难道在他眼中,你比他们西域国中那些波斯女郎还更放荡?”
曼妃嫣立刻便想到京城内酒馆里押酒与客调笑的胡姬,用这样话来形容她这样的大家闺秀,简直太过分,就算他生气,也不能这样比喻她。
不过,他居然在跟踪她?还是碰巧路过?
她道:“没有的事,你不要总是冤枉好人,赤宇王子是一个很阳光很开朗的男子,绝不是你所想那样卑鄙下流之人。他那样做,是因为他看到我哭了,他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助我。你不要歪曲他人本意,这样对那些心善的人是不公平的。”
凤鸾心里简直要气炸,阴阳怪气:“都替他说起话来了?你们才见了几次面?你便知道他是心善之人?你到底有没脑子?你仔细想想,活到这个年龄,你被多少人骗过?你跟他才见过一面,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何来的自信,断定他一定是为你好?另外,你眼泪就那么不值钱么,可以表演给这世上的任何男人看!”
他简直是步步紧逼,句句强词夺理,曼妃嫣不想理睬他,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感到心力交瘁,“凤鸾,你真是越说越过分,我有时真不想理睬你。”
凤鸾闻言,激动地一把握住她手臂,“不想跟我说话,那跟赤宇王子聊得挺好得嘛?呵呵,你的确还是本性难改!”
他轻易便给她下定论,曼妃嫣心中委屈,但也不敢再与他争辩,否则会激起他更大怒火,只是顺着他说道:“我本性如何,你也是了解的,你不要因为生气便可以随便污蔑人,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凤鸾微微起伏的胸膛略微平息,霍然松开她手臂,下结论:“总之,你不必再跟他见面,下不为例。”
曼妃嫣道:“可是我听人说,北地几个州郡又被胡人抢走了,冷大、冷将军在前面苦苦支撑,实在是太辛苦些。”
凤鸾冷冷一笑,“在前线参与战斗的士兵千千万,几乎每日都尸骨成山,便连派去的大将也多达十数位,他何来辛苦?他不过是一个小小行军右武侯大将,若是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杜志友来得更实在!”
曼妃嫣摇头,声音平和,“杜志友是什么人,我并不识得。”
凤鸾没好气道:“他是此次关内道行军大总管,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他负责指挥前线作战,他压力来得更大,你那么心地善良,何不去关心关心他?”
他所说话里几乎句句带刺,一面冷嘲热讽,一面阴阳怪气。
曼妃嫣经过前面几次来自他的精神摧残,似乎已有点麻木和习惯,轻声:“我从未和他见过面,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名字,我怎会知道他是什么行军大总管。”
她急于推卸瓜葛,他却揪着她小辫子不放,“你说的对,不过也是,那位冷将军和你是什么样交情,你当然会担心他的生死!”
曼妃嫣又是微微摇头,嚅弱道:“你一时夸我善良,一时又把我说得冷血无情,纵然冷将军没有参战,一想到每日都会死那么多人,我也会感到难过。”
凤鸾垂眸瞧着她望着自己的平静眼眸,微微叹口气,伸手握紧她双肩,长叹:“便算我求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你给我在后宫里头好好呆着,不要随便乱跑,不要总跟什么陌生人说话,以你这样的智商,我简直是太担心你了,生怕你随时会被骗。”
曼妃嫣否定,“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我跟赤宇王子交谈过,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合作的人。他对我们白璧国好像也充满好奇和喜欢,他是胸襟眼界都很宽阔的人,我们这么壮美的山河,相信他也不忍被一些野蛮的化外之人所占领屠凌。只要你稍微肯放下点架子,我相信他会立刻回国游说他兄长跟你合作,到时北方九州的霍乱就会结束,胡人因为遭到西南两面夹击,而无暇南侵,这样白璧国就安全了。”
她每一句温柔劝说在他听来都分外刺耳,她是在教他要怎么做么?
他没好气道:“便算我曾经没告诉过你,难道先帝没告诉过你,后宫不得干政。我做皇帝的,难道还要听任你摆布。”
曼妃嫣否认,“我可没有要摆布你的意思。虽然你是君王,也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但天下事那么多,你也不可能事事躬亲,自然要有左右人为你分担,你才能腾出手做更多其它重要的事,难道你在朝堂上不听那些大臣的吗?”
凤鸾见她始终言语温柔,也不再忍心对她冷嘲热讽,言语变得温和,“大臣们议论朝政那是份内之事,朕每日上朝,听他们喋喋不休,已经很头疼,每夜还要批阅奏章到深夜,成天看他们写得那些义愤填膺的文字,精神压力好大。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从你口里听到这些令人不悦的政事,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是我心灵慰藉的源泉,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些温情,而不是对我的政事指手画脚,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曼妃嫣瞠大眼,一脸讶异,说不上话。
凤鸾握紧她手,忽然触动手背上伤口,她轻轻叫一声,凤鸾捧起来,只见手背上一道鲜红疤痕,心疼不已,“有没用药膏?”
曼妃嫣紧锁的眉心舒展,小脸绽放笑容,“已经用过了,你不必担心,莺儿她很会照顾人的。”
凤鸾脸色变得氤氲欲雨,恼恨:“不用猜便知道一定是丽妃她干的。”
曼妃嫣不解,“你怎么知道是她?”
凤鸾目光从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上收回,凝定在她纯真小脸上,伸手轻抚她脸庞,“她对此次表演全权负责,自然所有人都听命于她,你手里琵琶用得好好的,琴弦怎会突然断裂,而且不偏不倚就是在你演奏的时候?显而易见,有人在你演奏前对其做了手脚,而你却没发现。”
曼妃嫣一脸惊讶,“你是说,是贵妃指使人这么做的?”
凤鸾道:“不是她,还能是谁?现在她在后宫中权力最大,其他妃嫔又毫无争宠之心。”
曼妃嫣否定,“但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断定就是她,万一冤枉好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凤鸾无奈,“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还有心情管别人是否是被冤枉!”
两人静静相对,墨色如玉的太液池面波纹粼粼,倒映着两人相对而立的侧影。
天空中一轮明亮的月盘倒映水中,依稀能看清表面桂影月痕,但唯独不见寂寞抒广袖的孤单嫦娥。
曼妃嫣缓缓说道:“我知道,丽贵妃一定长久不了,如果你不想让她继续做你的妃子,你一定会演绎出许多故事来指证她,而她也将无法辩驳。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凤鸾凤眸微微一眯,透露一缕危险气息,冷冷:“你怎会知道这些?”
曼妃嫣仰起真诚眼目,柔声:“过去和你经历那么多事,我也深有体会,你不会是任人摆布的帝王。我知你不喜欢她,只是在利用她扳倒她叔父。”
她眼中渐渐蓄泪,凤鸾松开她双肩,仰直身形,居高临下注视她眉眼,冷然:“这是她跟你说的?”m.χIùmЬ.CǒM
曼妃嫣垂泪,“既然如此,你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爹爹的吧?”
凤鸾眸中温度彻底冷却,“你还真是特别容易相信别人,别人一说什么,你立刻便信了。我说的,你却从来不信。”
曼妃嫣道:“我知道有一天,丽贵妃的叔父也会像我父亲那样,被你下狱。”
凤鸾负手,眼眸透着绝情,“你若知道,又何必来问?”
曼妃嫣十分诚恳,“我只是想哀求你,放过我爹爹。他年迈了,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我真不知道他还能在牢里捱多久。”
凤鸾轻轻叹息,“你将我看成何等样人?待你,我始终与别人不同,你父亲虽被我关在牢中,但他却是最安全的。徐鸿基等人一直想找个机会置你父亲于死地,而你父亲若要出狱,也是丽贵妃后台垮掉的时侯,但显然眼下还不是时侯。”
曼妃嫣垂下小脸,黯然。
凤鸾伸手按住她肩,“妃嫣,你相信我,不论别人说什么,我对你的爱,始终不变。你父亲虽在狱中,但我专门派了十几个得力太监伺候,只怕比在你家中还要更加舒服些,你就放心吧。”
她抬起眼眸,有些动情。
凤鸾上前,伸手轻轻握住她小下巴,俯身印上浅浅一吻,两人双唇相碰的侧影,投映在太液池面上,恰巧水中小鱼儿浮出水面,在两人双唇相碰之处的池面上轻轻一触,荡起一圈圈涟漪,将两人身影漾得晃动。
如此静谧的夜呵,令人心醉神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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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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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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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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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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