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不算长,意思也都很直白,可组合在一起,温南柠就听不懂了。
纪宴西向来忌讳陆御风,为什么会主动联系他,并且让他阻止她?
还有他为什么要和陆御风交代这些?
难道他怕自己会出什么事,也猜到她看到消息会过去找他,所以才特地交代陆御风的吗?
心里一时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霎那间全都涌上来,温南柠更加坚定了要去找他的念头,她嗓音沙哑道,“抱歉,我不可能坐在这里等,我已经决定了。”
陆御风心里也明白,这种阻止毫无意义,只能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他如果能陪着,至少比她一个人胡乱找人的好。
温南柠想了下,“好,那我们机场见。”
“我已经在你楼下来,你收拾好就下来。”
温南柠愣了愣,这下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猜到她的决定,也早就做好了陪她一起去的决定。
胸腔里涌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温南柠赶走这种莫名的情绪,连忙收拾了东西下楼。
陆御风的车已经停在路边,温南柠直接走过去,经过时明岘下车,想要接过她的行李。
温南柠指了下陆御风的车,“他和我们一起去。”
原本她有想过,既然陆御风要去的话,不如就让明岘在家里,但有一想,有明岘跟着不至于落人口舌,她现在已经和纪宴西领证了,如果和其他男人单独出去,被人看到难免会误会。
明岘说了句,“好。”然后从车里拿出自己的随身行李,又接过温南柠的,一起放在了陆御风的后备箱。
陆御风坐在了后座,明岘便主动去坐副驾驶。
温南柠坐上车,看了陆御风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问,“他走之前还和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他没多说,只说巴黎的事有点复杂,他会处理好,但是怕你担心,所以才委托我看着你。”陆御风侧过脸,平静地道。
温南柠无法从那张永远温润而稳重的脸上发现一丝负面或者是异样的情绪,他和纪宴西是不同的,纪宴西会发脾气,会撒娇,偶尔傲娇张扬,也会霸道讨厌。
和他比起来,陆御风更稳重更耐心,可是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她永远需要去猜他是否高兴,是否生气。温南柠忽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纪宴西了。
那是一张生动的脸,他的喜怒在她面前从来不隐藏,她可以感受他的情绪变化,这样的纪宴西让她觉得更真实。
现在他不在身边,温南柠无比的想他,更觉得他的好来。
但是面对陆御风的解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他说再多的话,在她心里都是安慰,只有亲眼见到纪宴西没事她才能放心。
至于纪宴西为什么要让陆御风看着她,等见到他她要亲自问他。
三人搭乘最近的航班飞往巴黎。
还好有陆御风在,可以临时升舱到头等,也算是躺了一路。
十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温南柠一下飞机就去查看相关新闻,可是除了显示谈判僵持以外,没有更多的消息。
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没有再起暴动。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代表纪宴西安全,毕竟到此刻他都没有联系自己。
如此一想,她又心揪起来。
因为温南柠急着就要去纪宴西公司,陆御风安排了人把行李先送去酒店,然后司机开车送他们去了位于四区市政厅附近的分公司。
然而越靠近四区,交通管制得越厉害,到了后来,车子已经没办法进入了。
温南柠想下车,却被陆御风拦住,“不要冲动,先了解下情况,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问问警察。”
说完,推门下车往警戒线走去。
温南柠坐在车里等,视线却紧紧跟着陆御风,他人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大约了过了十分钟,陆御风才快速往回走。
五月的巴黎还很冷,尤其此刻天阴沉沉的,更显得气氛压抑,路边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无疑表情里都是对这起罢工的后怕。
陆御风打开车门,裹着一阵凉风走进后座,神情肃穆道,
“事情并不仅仅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是因为罢工而引起的暴乱,实际是他分公司的法国籍员工烧炭自杀,引起了家属的抗议,被有心人引导造成了这次大规模的游行和暴动。听说他现在正在和政府交涉。”
温南柠不懂这些,她只是紧张地看着他问,“他会怎么样?”
话一问出口,她就有些气馁,他和她一起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呢?
陆御风踟蹰了片刻,还是说出来,“如果涉及某些问题,只怕难以脱身,恐怕会被剥掉一层皮。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他的存在已经威胁了别人的利益,才会被针对。你有没有想过,外国公司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他的公司一出事就闹得这么大?”
“你是说有人煽动这些员工,就是为了逼宴西?”
陆御风颔首,“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八九不离十。”
分公司被拦在警戒线之内,不允许外人进入,而她就算来了巴黎,也见不到纪宴西的面,天天只能关注本地新闻,就为了能看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在巴黎两天后,罢工事件已经渐渐平息,可是纪宴西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邵铭等几个亲信也都跟着纪宴西来了巴黎,但是就连他们她也联系不上,她现在想办法让老爷子联系巴黎公司这边的人,却也没有等来消息。
温南柠情绪一天比一天焦躁。
陆御风想要安抚她,却知道任何安慰都显苍白,只能带着她满巴黎转,这样总比待在酒店胡思乱想的好。
明岘则去市政厅附近蹲点,想着只要公司一解封,他就通知他们。
这段时间,没人知道纪宴西在哪里,从警察口中得知的那点消息以前是几天前的了,如今纪宴西是死是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三天了,温南柠越来越安静,陆御风也越来越担心她。
她坐在塞纳河畔的游船里,眼睛空洞地盯着对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m.xiumb.com
陆御风已经喊了她两声,她都置若罔闻,没办法,他掐着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吃点东西?在这样下去身体都要垮了。”
温南柠摇头,“我不饿。”
“你早上也只是喝了一杯牛奶,现在已经一点了,不吃怎么会有力气,听话。”
陆御风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子,可他不知道此时的温南柠连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至少只是发泄情绪,她却是在往回收情绪,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不想做,一直在憋着,只等着一个契机发泄。
温南柠紧抿着唇,全身上下都是抗拒。
这让陆御风想到她母亲过世的那段日子,她似乎也是这样,全身被刺包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应对。
两人僵持着。
温南柠眼睛酸涩地眨了下,撇开脸,“你一直陪着我也不是办法,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不如你先回北城吧。”
她神情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陆御风却当没听到,松了手,端起手中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
“你如果好好吃顿午饭,我就去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他一面。”
温南柠手抖了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有办法?”
陆御风平静的表情里没有任何情绪。
温南柠后知后觉般想到了什么,扬起满心的怒火与焦躁,“你有办法却一直没说?这三天,你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心里痛快极了?”
担心让她失去了理智,说出的话越发地直刺人心,“陆御风,算我看错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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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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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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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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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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