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国际机场。
温南柠一手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一手推着行李箱,从绿色通道里走出。
“姨姨,妈咪会来接我们吗?”混血小男孩粉白的小肉胳膊抱着温南柠的脖子,软糯亲热地问。
温南柠抱着他有些气喘,这小家伙近来体重又增了,再这么胖下去,都要变成小肉球了。
周赛琳平时忙,又太宠他。
什么高热量有营养的的毫不忌口的给他吃。
再这么吃下去体重要超同龄小朋友好多。
她抱着他掂了掂,幸好国外长大的孩子都喜欢自己趴着大人的腰,她只要一手托着他小屁股就行了。
她出了关,一边四周找人,一边回应小家伙的话,“妈咪有工作,这两天小埃跟着姨姨住好不好?”
“姨姨,我叫埃里克斯,不叫小埃。”
“谁让你妈咪帮你把名字取那么长,叫小埃方便呀,以后只有姨姨这么叫你好不好?”
“别人不能叫,只有姨姨这么喊埃里克斯。”
“嗯。”
小家伙高兴地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温南柠看到了陆御风,立刻挥手示意。
这时陆御风也看到她了,长腿加快迈过来,走到她面前,他接过行李箱,又伸手想要抱小埃,谁知小家伙头一扭,紧紧地搂住温南柠,很是抗拒。
温南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了,除了他妈妈和我,别人他都不要。”
陆御风收回手,这才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抱歉,公司早上有个会拖了点时间。”
温南柠笑着摇头,“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
“你身体怎么样?”
她抱着小家伙,上下打量着他。
男人还是一贯的温和阳光,棕色的风衣裹着颀长的身躯,丝毫没有受之前车祸的影响,即使长达三个月的植物状态也没有损毁他半分的俊朗。
“我们只不过半年没见,哪会有什么变化?”
说话间,他带着她上了车。
陆御风提前准备了婴儿安全座椅,温南柠把小埃放在后座,自己坐上副驾驶。
等他们坐稳后,陆御风才发动车子。
“姨姨。”小家伙在后面扭来扭去,明显不想坐安全座椅。
温南柠转过头,从包里掏了玩具递给他,“马上就到家了,小埃要听话哦。”
小家伙拿了玩具就塞嘴里。
温南柠也没阻止,那玩具是可以咬着玩的,也就随他了。
陆御风见她这么熟练的照顾孩子,不由得柔了眉眼,想起她照顾自己的那段时间,心里更是升起一股冲动。
想把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儿告诉她的冲动。
两年前,他们去了伦敦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清醒了,但接下来他经历了半年多的康复期。
那段期间都是她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又一边照顾他。
虽然有护工不用她时时刻刻服侍,但只要她在,她就会亲手看护他,喂他饭,推着他散步,陪他走遍伦敦每个角落。
陆御风知道,她是因为愧疚,才会这么对自己。
一开始他也没有奢望。
只是贪恋着她的照顾,不说破。
直到后来传出纪宴西订婚的消息,他才重新燃起希望。
但是那时她刚上学没多久,又和周赛琳一起经营美术馆,忙得分身乏术,他不想打扰她,也就忍了下来。
在伦敦的那一年半,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享受她的照顾和关怀,和她分享每一个瞬间,在异国的街头,他们一起喝咖啡聊艺术谈人生。
如果可以,他甚至产生贪念,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
直到半年前,父亲突发中风紧急住院,他不得不离开回国,重新接手公司。
如今看来,那一年半的时间像是偷来的。
如今她毕业,和周赛琳回国发展,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迈出一步了?
车里的氛围静得有些尴尬。
温南柠没话找话,“熙然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是我妈在操心,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哦。”Χiυmъ.cοΜ
又没话题了。
温南柠转过身,看着小埃,“小埃,饿不饿?”
其实他下飞机前才刚吃过,温南柠这么问,也只是解除尴尬。
陆御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每到关键的地方总是被她转移,他们的关系早就比普通朋友更深厚,就是基于两人关系好,所以她才不愿意和他有超越友谊的感情。
她不敢,也怕伤害他。
这两年来,藏在她心里的是谁她不愿意去深想,可即使不愿意去想,那个人也经常出现在她的眼前。
每过一段时间,媒体上就会出现他的消息。
她想忘也忘不了。
只是,他现在有了未婚妻,她不忘也得忘了。
他们很快到了公寓楼下。
温南柠下车后去抱小埃,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此时被温南柠弄醒,有点起床气。
小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却还知道搂住她的脖子,小短腿也夹住她的腰,像个小无尾熊一样挂在她的身上。
温南柠亲了亲他的脸,觉得他可爱极了。
陆御风已经拿了行李,走过来捏了捏小埃的脸,笑着问,“还没醒呢?”
“嗯,在飞机上没睡好。”
“上去吧,先倒好时差,等过两天再约你。”
温南柠停住脚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明说,但一看到他那张俊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他。
陆御风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沉默着推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温南柠抱着小埃走进来。
公寓还是那个公寓,不过已经买下来了。
早已经住得有了感情,加上得知对面已经换了主人,想着回来也不会遇到那个人了,便在决定回国之前委托季呈帮她进行了交易,等她回来后再办过户手续。
沉默着上了楼,温南柠去按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
这时,对面住户也敲好开了门。
温南柠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了一下,细细的疼。
明明知道对面已经换了人,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了下。
她转过身,朝斜对面看去,然后瞳孔缓缓地瞠大。
男人被西装裤裹紧的笔直的长腿先跨出了门,然后是一张完美英俊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
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他俊美依旧,两年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让他更显沉稳和矜贵。
陌生则是因为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不再是以往略显张扬的傲气,整个人更加的内敛,却也更加的淡漠。
他真的还在这里?
不是卖掉了吗?
温南柠的心砰砰直跳。
想到了某个可能,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
他为什么没卖掉?
是因为她吗?
如果不是小埃已经醒过来,抱着她的双手更紧地搂住她,她连他都抱不动了。
眼前男人的出现让通道里逼仄起来,他掀起薄薄的眼皮,视线淡淡地扫过他们,像是在看毫不相关的人,只有视线落在小埃身上的时候,漆黑的瞳孔里才有了片刻的波动。
但这丝波动也很快消失,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陆御风首先打破了沉默,“宴西,你怎么在这?”
“我回自己的地方,有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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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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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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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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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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