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出口的一瞬间,她自己都万分惊讶,这些话怕是早就在她心里憋了好久了。
如今能说出来也是忍不住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侧过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退开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纪宴西愣在原地半晌,等回过神来,别墅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静寂无声。
双腿竟如灌了铅般,连移动都显得困难万分。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心里明白,这次不同以往,她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她以前说分手,他也能听出来是赌气的成分居多,可这次她说了很多心里的想法,也揭露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面。
他辩无可辩。
一想到明骋,他又转回书房给纪郡励打电话。
等待音响到第六下,纪郡励那边才缓缓接起,紧接着散漫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了弟弟,有什么想请假哥哥的?”
“什么时候收买了明骋?”
纪郡励轻笑了一声,“说收买那么难听?明骋本就是我爸的人,他曾经欠过我一个人情,如今不过是还我而已。”
“所以,你这是在温小姐面前吃了个哑巴亏?”
纪宴西手握成拳,小臂青筋暴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帝星我可以陪你慢慢玩,但是小叔拜托我的事我得赶快完成,他不喜欢温南柠,不想她做儿媳妇,所以咯......抱歉啦,哥哥我也是身负重任,没办法。”
纪宴西猛然挂断电话,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抬眼看向窗外,神色讳莫如深。
过了会,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驱车开往老宅。
温南柠离开后,直接去了御宸国际。
到了楼下,她打了退堂鼓,但想到陆御风曾说过有需要帮忙的话就去找他,温南柠思忖再三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
“陆总,你现在有空吗?”
陆御风诧异于她这个时间段找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楼下。”
“公司楼下?”陆御风正在和秘书交代工作,一下子声音提高,把秘书吓了一跳。
“我马上下来。”
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匆匆对着秘书说了句,“你整理好发我邮箱。”
然后开门跑了出去。
秘书愣愣地看向他略显急切的身影,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温南柠低着头踢着脚下不存在的灰尘,她对御宸也不陌生,当初在这里工作过短暂的时间,其实只要他让人和保安说一声,她自己进去也是可以的。
但陆御宸这份重视的举动让她荒芜的心里有了一分暖意。
她跑过来的时候是冲动的。
等她到了楼下便有了退却之意,因为她能感觉到陆御风对她的好感,她不能利用他的好感给自己谋事。
但是除了陆御风,她不知道谁还能帮她。
就在她低头自我纠结的时候,陆御风已经走到她身边。
“马上就要下班,我还有点事没处理,不如先上去坐一会儿,我定个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说?”
“好。”
温南柠和他一起回了办公室,身后留了一众震惊的目光。
陆御风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了探究的眼神,他示意她在沙发上等一下自己,然后就坐回办公桌打电话。
温南柠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等。
从电视台见到纪宴西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然而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决定,说了什么话,只是此刻她脑子里空空的,似乎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
陆御风边打电话边不时地观察一下沙发中的她。
等他完全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
而她就这么呆坐了四十分钟,期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换过。
陆御风拿起靠背上的西装,走到她面前,“抱歉,我好了,走吧。”
“哦,好。”温南柠回过神来,连忙站起,但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麻,起身的动作又太急,竟一个没站稳,又要跌回沙发里。
陆御风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
温南柠站直身体,朝他歉然一笑,又缓了会儿,“脚麻了,现在好了,走吧。”
由于陆御风提前预约,他们一到餐厅就被安全了餐厅最好的位置。
还可以看到人工湖的夜景,人工湖旁高耸的摩天轮在黑夜里缓缓转动着,灯光闪烁。
一坐下,温南柠就说明了来意,“其实我今天是有事请你帮忙,可能有点难。”
还没开口,她就先打了预防针。
确实很难,不然纪宴西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拿到。
“别急,慢慢说。”陆御风安抚,让服务员拿了一瓶红酒过来,给她倒了一杯,“你有点紧张,喝一点镇定一下。”m.χIùmЬ.CǒM
温南柠自己没觉得,但是等她拿起酒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微微发抖。
她喝了一口酒,等自己确实镇定下来,才哑着声开口问,“你知道许诗涵吗?”
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图,陆御风还是点点头。
纪宴西和许诗涵的事多多少少在圈子里都听过,只不过第一次见还是上次在星辰,后来因为温南柠他私下调查过这个女人。
加上最近风头正盛,他想不认识都难。
温南柠双手紧握着酒杯,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低声道,“当年她和沈歆容制造了那场车祸,然后造成了死亡的假象。我知道要想得到许诗涵那个证据很难,除非她和沈歆容亲口承认,否则谁也不知道这个车祸是她自己策划的。我现在没有办法了。”
纵然陆御风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一怔。
自己制造了车祸,然后造成死亡假象?
真是天方夜谭。
他下意识问,“纪宴西呢?他怎么说?”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纪宴西出面,可能比他更有效,毕竟这两个人曾经都和他有关,甚至其中一个现在还和他藕断丝连。
温南柠摇头,“我和他分手了。”
陆御风去拿水杯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眼露诧色。
温南柠苦笑道,“没有骗你,而且他手里曾有过证据,但是现在证据好像也没了。”
“怎么回事?”
“他有个保镖叫明骋,听说他手里有证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证据没了。许诗涵有个前男友叫段霖,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许诗涵的事。这是我手里掌握的仅有的信息。我一想到我妈妈因此而死,我就……”
她闭了闭眼,气息不稳,又饮下一口红酒。
这时陆御风已经不让她喝了。
他移走酒杯,“先吃点东西,空腹喝酒伤胃。”
“至于这件事,我会帮,你别担心。”
得了这句话,温南柠至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半截,稍稍安心了些。
吃完饭后,陆御风送她回公寓,一路上他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她空茫的表情,那些想问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然而等到了楼下,温南柠像他告别之时,
他贸然出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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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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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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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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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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