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知道自己泼了季呈的亲外甥女时,一张脸像泼了颜料的调色盘,精彩纷呈。
季呈递给温南柠纸巾,转过脸对着孟娴冷声道,“向南柠道歉!”
女人知道自己冲动做错,可让她给一个小辈道歉,这个面子怎么也拉不下来。她僵直地站在原地,眼里都是倔强不服,“我知道我误会了,可你老是躲着我,又行踪不定……”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孟娴比季呈小了几岁,家境富裕,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使快要四十仍一身公主病。她一直是独身主义,可自从遇到季呈后,却像魔怔似的追着他不放。
如果说二十岁的公主是单纯娇气惹人疼。
那眼前四十岁的公主可是娇蛮又世故,得人哄着供着,季呈喜欢自由,哪里受得了这个?
所以即使双方父母有心促成,他仍敬谢不敏。
孟娴大约是看他频繁来北城,起了疑,追过来见到他递卡这一幕,以为他包养女人,一气之下才泼了水。
弄清始末,她尴尬又心虚。
孟娴讪讪把卡放回桌上。
季呈抄起卡塞温南柠手里,一点面子也不给孟娴。
眼见是长辈,又是误会,温南柠不想人下不来台,“算了,舅舅,我没事。”Χiυmъ.cοΜ
季呈脸色不好,但到底顾忌是公众场合,没再坚持。
腊月过半,天气寒冷,温南柠被泼了一身水,湿答答粘在身上一阵阵冷,反正事儿已经说完,她和季呈说先回家。
“我送你。”。
温南柠看了一眼静默不语却明显不快的孟娴,笑了笑,“不用了,我直接打的走。”
“那行吧,工作室的事你别担心,舅舅来解决。”
温南柠“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起外套和包包离开餐厅。
人一走,孟娴在对面坐下来,板着脸嗔怪,“你什么时候有了外甥女?不怪我误会,你又没和我说。”
季呈坐下来,对孟娴自动带入他女友身份的行为简直是无奈,忍着气好心提醒她,“孟娴,你不是我的谁,我不用什么事都和你说。”
孟娴脸色一白,精致的眉眼里满是恼怒。
季呈见她不语,叹气道,“算了,来都来了,一起吃顿饭吧。”
于是重新给她点了餐,孟娴的脸色才稍稍好起来。
夜风钻进领口,温南柠打了个哆嗦,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车里开着空调,不至于太冷。
她怔怔看着街景,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更显得自己孤单落寞。
季呈也有自己的生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他们是她心里最后的依靠,但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她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星辰。
她给霍青央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便径自去了吧台,恰好今天周源在。他一身黑t恤黑长裤,紧紧裹着健硕身材,一看就知这段时间是健身房常客。
酒吧里燥热,温南柠脱了外套,里面被泼湿的内搭早已被自己体温烘干,她和周源打了招呼坐下,
周源一如既往,在她坐下时给她调了一杯酒,“三个月没见,去哪里了?”
刚才他差点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化有点大。
怎么说呢?气场好像变得不一样,头发长了些,如果说原来是清冷精致,现在却是在这些特质下添了女人味,举手投足充满了吸引力。
周源递酒给她,眼神有点收不回来。
温南柠但笑不语,接过酒,尝试喝了一口,蹙眉惊呼,“好烈。”
周源大笑,“看来你好久没喝了,这不就是深海之吻?”
温南柠摇头,“不是,你改了配方。”
周源挑眉,眼中尽是赞赏之意,“不错哦,教你的没有扔掉。”
两人相视一笑。
纪宴西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也是太凑巧。
两个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来星辰,一来便遇到。
身边黄总见他眼神犀利地盯着吧台上聊天的男女,以为他见到熟人,好心询问,“纪总认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纪宴西冷冷的收回视线,掀起薄唇,“不用。”
“哦,那我们进去聊?”
谈公事自然不会在外面,包厢里更方便。
男人单手插着裤袋,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冻表情走进218包厢,邵铭跟在他身后,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场吓到,一脸莫名。
他停下脚步,凑过去问明犀,“纪总看到什么了?”
明犀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邵铭没趣,只能跟着进包厢。
双方就项目开始谈判,应该说是黄总在谈,纪宴西听着。帝星近两年涉足的产业越来越广,除了自有项目的品类拓展,投资持股方面也是如此。
因着海城和御宸合作的度假酒店项目的打响,黄总希望帝星能加入他最近谈下来的海外地块开发。
他一个人能力不够,想让纪宴西做后盾。
但在纪宴西看来,海外项目他并不想以合作的方式进行,不确定因素太多,尤其是政策法律方面不好把控,合作的形式容易被掣肘和拖累,一时并没有答应黄总。
但项目迫在眉睫,黄总这才在帝星楼下堵了人,拉着纪宴西来星辰进一步商谈。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可纪宴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刚才那女人言笑晏晏的样子。
她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一想到她昨夜还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今天却对另一个男人笑得和朵花一样,心中郁气愈积愈多,脸部表情越来越狰狞。
邵铭和黄总的秘书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黄总还尽心地描绘蓝图。
纪宴西倏然站起,长腿猛地踹开茶几,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音。
黄总被吓得捂住心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站起来要道歉。
谁知明犀上前一步,拦住黄总,几人眼睁睁看着他摔门而去。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黄总颤巍巍地问。
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大金主啊。
明犀依然不说话,酷酷地保持沉默。
邵铭尴尬挠头,“黄总,您稍等,我去看看。”
说完,和明犀一起跟了出去。
温南柠在吧台坐着,和以前在星辰工作时一样,品尝着周源新调的酒,但是她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之前练出的酒量又倒退了回去。
几种酒混着品尝,小脸已经泛红。
周源笑她,“这酒量别说自己曾是调酒师。”
“我本来就不是调酒师。”她反驳,脑袋搁在手上,手指拨弄着酒杯。
“哦,那你是什么?”
没见过她这种娇态,周源走过来,边收起她酒杯边逗她,心里像是被勾子勾着,有一种冲动。
“我是什么?”她抬起头,似水的晶莹眸子怔怔地看着他,似是在想这个问题,然后像是想到了,咧嘴一笑,“我是调酒师的徒弟。”
周源伸手,推开她面前的酒杯,想去握她的手。
谁知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失重感袭来,温南柠吓得抱住眼前男人的脖子,眯着眼去看,却只能看到他性感的喉结。
她心里一动,伸手去摸,心想,她昨晚还亲它来着。
被她细长的手指轻抚着,纪宴西眼眸一暗,浑身像触电般僵住,好半天才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艰难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别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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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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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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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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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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