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晖拿人手短,加上纪宴西天生气场强大,在他面前,很难不被他气势震住。
虽然纪宴西平日里对他们很客气,但许成晖怕纪宴西。
廖娟气不过他这懦弱样,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向纪宴西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脸孔,故意欲言又止又无可奈何,
“纪少,是这样的,纪老爷子曾经给诗涵一笔分手费,但是这笔钱诗涵没来及用就出了车祸。如今她爸爸生意遇到点麻烦,我昨天去取钱,银行却说取不出来,这……”
纪宴西捏着眉心的手一顿,掀开眼皮,沉沉的目光扫向两人时附带着压力,让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每个月让人打五十万给你们,三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够你们衣食无忧了。前前后后不止两千万,你现在和我说没有钱,还需要动到那笔分手费?”
许诗涵在世时,许成晖和廖娟都是企业职工,拿着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固定工资。许诗涵过世,纪宴西是自责和内疚的,因此也肩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三年前,他买了一栋公寓给他们。许成晖说要学做生意,他拿出两百万给他做启动资金,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红包。琇書蛧
就在几天前许诗涵忌日,他还转了一笔钱给他们。
想不到三年下来,生意没做成,钱倒是赔了不少。纪宴西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不代表他是冤大头提款机。
许成晖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压着眉扯廖娟的袖子,让她不要再提了。
廖娟向来是个泼辣不讲理的性子,也就是在纪宴西面前收敛几分,她被许成晖的窝囊样子气得不轻,眼见着债主要找上门来了,还在这在乎脸面,活该他穷死。
越想越气,廖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豁出去了,
“纪少,诗涵当初车祸和纪老爷子也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他不承认这个孙媳妇儿,诗涵也不会提分手,也就不会死。”
这话一出口,整个别墅里都安静下来。
纪宴西拿开鼻梁上的眼镜,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所以,你要把车祸算在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上?”
语气里不再有往日的客气,而是充满了冷意。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许成晖吓了一跳,赶紧澄清。
廖娟也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可她心里也憋着气,自己如花似玉原本要嫁入豪门的女儿就这么没了,金山银山也这么没了,现在不过区区两千万就想打发走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
她重新提了一口气,“这话是说重了点,但是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诗涵是我们老两口的希望,如今希望没有了,我们下半辈子靠什么过,你也不可能照顾我们一辈子。如今她爸生意遇到困难,我们只不过想拿回原本属于诗涵的钱。”
纪宴西听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低沉的笑声随着喉结的滚动传出来,让不明所以的人觉得悦耳,却让知悉的人听得浑身发颤。
许久,纪宴西收了笑,表情冷淡,带着逼迫的味道,“这是许诗涵答应和我分手的钱,如今你们想要回,是不是也承认了她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纪鋆华让人给了许诗涵三千万支票,虽然他认为她不值这个钱,但为了让她离开纪宴西,他还是给了。
后来许诗涵来不及去兑换就出了车祸。
在廖娟心里,这笔钱已经是许诗涵的了,作为父母,他们理所当然可以用。
她不知道,支票是可以收回的。
如今纪宴西这个意思,她们也明白了。
要三千万,还是要他。
廖娟是个只看重眼前利益的人,许诗涵还活着的话兴许还有点盼头,如今她已经死了,纪宴西还能帮许家多久?
他和那个沈歆容联姻的新闻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等他们结了婚,沈歆容还会允许丈夫去贴补前女友的父母吗?
她很现实,也把这个社会想得很现实。
面对纪宴西这个问题,她几乎想都没想,“纪少,你毕竟不是我女婿,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年,我替诗涵谢谢你。但如今他爸爸确实遇到了困难,请你再帮我们一次,这三千万能帮他爸爸度过这个难关。”
纪宴西没说话,从口袋中掏出支票,刷刷写下一串数字,写完站起身捏着支票递给廖娟。
廖娟一把拿过来。
“这是五千万,你们好自为之,以后这里也不必来了。”
纪宴西看了两人片刻,两人只顾数着支票上有几个零,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心里失望,拾起沙发上的外套上了楼。
纪宴西洗完澡下楼,许成晖夫妇俩早已经离开。
明岘站在一旁,发现老板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犹豫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到仙姨端来早饭,纪宴西潦草地吃了几个,却发现实在吃不下,于是拿起外套出了门。
明岘连忙跟上去开车。
纪宴西坐在后座,闭着眼想着早上发生的事,脑袋里又像针扎一样的开始抽疼。
明岘没注意,径自报告温南柠的行程,“温小姐刚才出院了,直接回了公寓,今天她不去星辰。”
您也可以不用去了。
明岘心里加了一句。
可接下来纪宴西的话却让明岘大跌眼镜。
“以后不用再报告她的行踪。”纪宴西闭着眼,轻声说了一句。
明岘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纪宴西睁开眼,从后视镜里对上他的视线。
明岘抿起唇,好吧,他僭越了。
他应该做个没有好奇心的保镖。
……
温南柠在家休息了两天,连着季珊那边也没去,还怕她担心随便找了个借口,季珊好哄,也没起疑心。
等她上班了,季珊也出院了。
赵行琛说介入治疗很有效,病灶去除得很干净,只需要继续观察就好。
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温南柠忽然觉得,人生好像又有了意义。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纪宴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发烧那晚好像见过他,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经过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对纪宴西的感觉有点儿复杂。
之前他针对刁难自己,还出了餐厅那件事,让她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他又帮着秦双解决了领养的事,不论是不是因为自己,但结果是好的。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怨他还是该感谢他。
他不出现也好,这样自己就能恢复平淡的心境,不至于时时刻刻水深火热。
温南柠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想着心事,一时不察,在转角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歉。”温南柠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从怀抱里退出来。
男人是标准的男中音,和纪宴西的低沉有些区别,但都很好听,尤其是此时轻轻地笑着,很是愉悦。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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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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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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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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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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