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云喊来了谭国栋、谭为仁和程班主。
谭国栋沉思片刻以后,道:“尧箐小姐应该是到青州去找他舅舅和表哥去了,她知道大哥出事和翟中廷父子有关,所以,想去求他们高抬贵手放大哥和谭家一马。”
“这孩子太傻了。这时候,翟中廷还会收手吗?他们已经没法收手了,如果他们收手的话,那么欺君罔上的罪名就要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会拿一府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尧箐这孩子也太不晓事了,这不是添乱吗?”冉秋云道,“这怎么得了,她要是出事,我们该怎么向老爷。大姐和大少爷交代啊!”
“我们该怎么办呢?老爷被押解进京,为琛千里相随,大姐又刚走,现在,尧箐小姐又出事了。”林蕴珊眼泪汪汪,“这——这都怪我啊!”
“蕴珊,这怎么又怪上你了呢?”冉秋云道。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林蕴珊只管在谭家大院里面刨食吃,不曾想招来了几条贪得无厌的恶狼。”
林蕴珊说的是她和儿子为义勾结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父子,谋夺谭家的财产,结果把翟中廷之流的胃口撑大了。
“蕴珊,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他们垂涎咱们谭家的财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翟中廷早就和老爷结下了梁子,你是做错了事情,但不全是你的责任。现在,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才是。”冉秋云道。
“尧箐小姐太幼稚了,既然翟中廷父子想好了要陷害老爷,他们就没有把盛府放在眼里。所以,尧箐小姐这次到青州去也是无济于事。”谭为礼道。
“我担心的是尧箐小姐以命相搏。”谭国栋道,“这孩子,我太了解她了,别看她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刚烈着呢?”
“二爷说的是。”程班主道,“既然尧箐小姐和阿香是到青州去找翟中廷父子俩,那我们应该派人到翟府的大门前去截住她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谭国栋道。
“截住她们可以,更重要的是派人追她们,从这里到青州,得半天的路程,步行要一天,这路上万一遇到什么歹人,岂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谭为仁担心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安危。
“我看这样吧!从这里到青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双沟镇这条路,一条是官道。我们派两拨人,一路走双沟镇这条路,一路走官道,兴许能追上他们。”
“这样最好,事不宜迟。”
“我走双沟镇这条路。”南梓翔自告奋勇道。
“双沟镇这条路最好请顺文兄弟辛苦一趟,他对那一带很熟,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也方便处置。”程班主道。
“对,把秦顺文请过来。”谭国栋道。
“秦顺文没影子了。今早起来,我就没有看见秦顺文。”魏明远道。
“秦顺文八成是下山去了。窦怀恩留下来,是为了报恩,他没有必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受苦遭罪。”
“谭为鸿,你到马棚去看看秦顺文的马还在不在?”
谭为鸿走出禅房。
一眨眼的功夫,谭为鸿回来了。
“谭为鸿,你们怎么回来了?”谭国栋道。
“二叔,您看谁来了。”
谭为鸿的话音未落,秦顺文扶着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东禅院,秦顺文的肩膀上背着三个很大的包裹。
一瘸一拐的人应该就是二当家范文拯,昨天夜里,天太黑,看不清楚他的脸。
大家冲出禅房。
“秦顺文,你这是——”程班主迎上前去,
谭为仁和魏明远也迎了上去。
秦顺文将三个包裹一个一个从肩膀上拿下来,递到三个人的手上:
“让大家担心了,大哥临行前吩咐我回趟白头上,一是把我二哥接来,二是把我们分的东西带下山。我们弟兄三个在白头山做土匪,劫富济贫,自己也攒下了一些东西,有了这些钱财,大家就用不着担心饿肚子了。”
“可——我们刚才还——”谭国栋道。
“你们以为我开溜了是不是?不会的,大哥吩咐的事情,我必须去办,我们兄弟三个情同手足,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大哥不愿意跟你们分开,我们和大哥是一个心思。”
走进禅房,秦顺文想解开包裹,被程班主抓住了手:“三当家,眼下有一件事情非得你亲自出马。”
于是,程班主把尧箐小姐和阿香深夜下山的事情告诉了秦顺文。
“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现在就下山。”秦顺文道。
“秦顺文,我套上马车,跟你一块下山。”谭为鸿道。
“马车慢,你也骑马——你会骑马吗?”
“我会骑马。”
“走,我们俩走双沟镇这条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秦顺文和谭为鸿就冲出了禅院的大门。
南梓翔和魏明远骑着马走官道。
看到南梓翔和魏明远冲出东禅院,大家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一些。
从双沟镇这条道到青州比较近,而官道则比较远。
尧箐小姐和阿香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谁也不知道,下山以后,两个人就上路了,中途也不会找客栈歇脚。
秦顺文和谭为鸿一直追到青州城,都没有看到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影子。
在谭为鸿的指引下,两个人直接去了翟府。
翟府坐北朝南,门前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能走马车的石板路。
在路的东头有一家客栈,秦顺文将缰绳交给谭为鸿,让他到客栈定一间客房,主要是为两匹马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谭为鸿牵着马走了以后,秦顺文走进一家面馆,面馆就在翟府的斜对面,虽然有点偏,但能看见进出翟府院门的人。
秦顺文找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四碗肉丝面。
四碗面端上桌子不一会,谭为鸿来了。
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留意翟府的大门。
翟府的大门紧闭。
不一会,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谭为鸿认得此人,他就是翟温良。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院公,他低头哈腰跟翟温良说了点什么,翟温良突然甩开膀子冲进院门。
紧接着,车夫将马车赶进了院门,看门人将院门关上。
从看门人说话时的手势和翟温良的反应来看,翟府应该是来了客人。
翟温良应该是从歇马镇来的。
自从昌平公主一行离开歇马镇以后,族长谭国基悬着的心总算定下来了。
春桃说的没错,果然有几个生面孔出现在祠堂的人群里面,他们混在吊唁的人群里面。
好在谭国基早安排一些女人跪在灵柩旁,她们双手扶地,低头、弯腰,再加上头上的孝布耷拉着。
所以,站在灵堂的外面是无法看清楚这些女人的脸的。
谭国基还吩咐所有男人将孝帽沿往下面拉一拉,走路的时候,尽量低着头。
谭国基掐指一算,昌平公主一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多种,蒲管家一直坐在祠堂大门里面的长桌子上收份子,记名字,二墩子和二顺在旁边帮忙。
这是族长刻意安排的,这三个人一直不离谭国凯左右,有他们在这里,茅知县的人也会放心一些。
到晚上十一点半钟的时候,蒲管家手上的账本已经翻了几十张纸,最后一个吊唁的人被标成509号。
在“509”号的后面还有一个“5”字,509号是指五百零九个家庭,5是指这户人家将要有五个人参加明天早上的葬礼。
孝服、孝帽都要按照吊唁者的数量来缝制。
酒席,寿碗、寿巾(按照习俗,要给每一个家庭发放寿碗和寿巾)也要按照这个数字来安排。
按照习俗,人死了以后,尸体要在家中摆放三天,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今天辰时驾鹤西去的,出殡的时间应该在十八号早晨。
但谭家突遭变故,大难之家,就不能按照常规行事了,族长决定明天辰时之前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
这也是得到昌平公主和谭国栋的同意的。
当族长把昌平公主一行安全离开歇马镇的消息告诉蒲管家的时候,蒲管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蒲管家也看见了几个生面孔,他还看见尹县丞着便服混在吊唁的人群里面走进祠堂,他还看见尹县丞把春桃叫到墙角处说话。
所以,蒲管家料定,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的人一定会对谭家的人不利。
他们想赶尽杀绝,这样,他们才能安安心心地坐享谭家的财产。
茅文邦之流也知道,昌平公主不是一般的女人,谭家的子孙也不是酒囊饭袋。
想彻底扳倒谭家,必须把他们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查封应天府的谭宅和歇马镇的谭家大院(包括南院)就是要断了谭家人的根基和经济来源。
这次,谭家到应天府去嫁义女,身上带的银子不会很多,嫁完女儿后肯定是所剩无几,没有了银子,谭家的人就是想玩什么花样要不能够了。www.xiumb.com
当然,可能会有一些亲故旧好资助他们,所以,只要把谭家的人看住了,他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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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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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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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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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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