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和紫兰将昌平公主扶到圆凳子上坐下。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上吃了起来。
大家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肚子确实饿的很。
程向南、紫兰和梅子把一碗面全吃完了,连汤水都没有剩下。
昌平公主吃了大半碗面,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昌平公主平时饭量就很小,梅子伺候昌平公主多少年,她感到很惊讶,连昌平公主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吃了大半碗牛肉面。
伙计将碗筷收走以后,三个人伺候昌平公主脱衣、上床。
四个人还要等一会才能睡觉,不一会,梁大夫还要送药来——熬药是要一点时间的。
约摸两盏茶的工夫,梁大夫送药来了,在离开伙房之前,梁大夫用两个碗将药来回荡了几十回。
梁大夫希望昌平公主早一点喝到药,天不早了,抓紧时间睡觉是当务之急,待汤药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梁大夫将药端进了昌平公主的房间。
昌平公主喝完药,用水过了过嘴以后,梁大夫离开了房间。
程向南关上房门。
紫兰和梅子伺候程向南脱衣上床。
最后,紫兰和梅子回到隔壁的房间,脱下棉袄,钻进了被窝——这样,起床伺候主人会方便一些。
程向南插上门栓,吹灭松油灯之后,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院门外传来嘈杂之声:有马蹄声,有马的嘶鸣声,有敲院门的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
程向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终于听清楚了:“把客栈给我围住,你们几个堵在前门,你们几个道后门去守着。其他人跟我进去。”
隔着窗户,程向南还看到了火光。
梅子和紫兰跳下床,披上棉衣,走出房间,在昌平公主和程向南的门上敲了三下。
程向南点亮松油灯,打开房门。
昌平公主已经坐起了身。
紫兰走到床前,伺候昌平公主穿衣服。
“你们别管我,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衣服,我自己穿。”昌平公主道。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谁啊!”程向南走到门跟前。
“我是窦怀恩,夫人,你们安心睡觉,在亳州地界,敢抢我窦怀恩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夫人只管躺下就是。”
接着就是有力而急促的脚步声。
四个人并没有躺下,而是穿好上衣坐在床上,大概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四个人睡意全无。
此时,秦顺文已经打开院门,站在院门口:“你们是什么鸟人,竟敢抢窦老大的人?瞎了你们的狗眼。”
“什么豆大爷,米大爷,老子抢的就是你们,识相一点,闪到一边,老子留你一条命。”一个土匪粗声粗气道。
“什么人?敢挡我贺老五的道。”一个尖利的声音道。
程向南拉开窗帘,看的真切,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上拿着一个火把,走到院门口。
“贺老五,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秦顺文大声道。
“哟,这不是白头山的三当家秦顺文吗?怎么,你们也盯上了这拨人?”贺老五跳下马。将火把和缰绳递给身后一个土匪。
窦怀恩走到贺老五的跟前。
“哟,窦大哥也亲自下山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窦大哥,小弟莽撞,竟然跑到窦大哥的碗里来抢饭吃,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贺老五满脸堆笑,上前几步拱手道。
“贺老五,别来无恙啊!”
“窦大哥,托大哥的福,小弟和一班兄弟还过得去。大哥海涵,小弟不知道大哥在此,真是鱼眼无珠,手下人说,有几辆马车在这里落脚,我们就来了。小的们,你们听好了,以后,只要和白头山的人遇上了,都给我退避三舍,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二十几个土匪齐声道。
“听到了,还不快给我退下——退的越远越好。窦大哥,贺老五就此别过——告辞。”
昌平公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刚悬起来的心,又落了地,今天晚上要不是窦怀恩相随,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虽然有柴进、姬飞、南梓翔、饶东山和程家班的人在,但一旦打起来,结果难于意料,昌平公主最见不得这种打打杀杀、刀剑见红的事情。
楼下的对话还在继续。
“贺老五,听大哥一句劝,带着你这帮兄弟下山另寻别的生路去吧!”
“窦大哥,您说什么——小弟愚钝,窦大哥不妨把话说清楚明白一些。”
“这种打家劫舍的营生绝非长久之计,我们得为后代子孙想一想,你想让手下这帮兄弟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吗?”ωωω.χΙυΜЬ.Cǒm
“难道窦大哥已经金盆洗手了。”
“你说对了,我白头山的人已经散伙,另寻他路去了。”
“那——这些人?”
“这些人是我窦怀恩的恩人,我要护送他们出亳州地界。过去,我窦怀恩啸聚山林,是迫于无奈,今日翻然醒悟。”
“那么,窦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这人世间,除了打家劫舍,有很多营生可以去做,只要肯吃苦,饿不死人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弟佩服。就此别过。”
“兄弟三思。”
“告辞。”
贺老五带着他的人走了。
很快,客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有惊无险。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程班主和魏明远起来练功的时候,看见窦怀恩带着秦顺文和几个兄弟靠在院门旁边的马棚里面的草堆旁睡着了。
窦怀恩的怀中还抱着一把大刀。
程班主走到窦怀恩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窦怀恩突然惊醒,他一边揉眼睛,一边看着程班主。
“大当家,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我们经常这么睡觉,早习惯了。我们都是粗人,皮糙肉厚,冻不着我们的。”
当程班主把这件事情告诉昌平公主的时候,昌平公主流下了眼泪——她最看不得别人受苦,这么冷的天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身啊。
“大太太,要不然,就让他们跟着我们。”程班主把这件事情告诉昌平公主就是希望昌平公主能收留窦怀恩和秦顺文,这两个人,特别是窦怀恩应该有些本事,谭家正需要这样的人。
早饭是玉米稀饭、豆腐脑和牛肉锅贴。
牛肉锅贴,昌平公主吃过,但没有吃过豆腐脑,加上一点麻油和葱蒜,吃在口中,非常香,昌平公主胃口大口,竟然吃了满满一碗豆腐脑。
梁大夫看到昌平公主胃口不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昨天,梁大夫的脸始终是阴沉着的——他非常担心昌平公主的身体,谭家发生了这种事情,是个人都难于承受。
吃过早饭之后,稍微休息片刻,大家又忙着赶路了。
在上马车之前,梁大夫又让昌平公主喝了一碗药。
马车驶出亳州地界的时候,窦怀恩和秦顺文跳下马,待昌平公主的马车行驶到跟前的时候,两个人走到车窗跟前。
“窦壮士,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昌平公主撩起窗帘,推开窗户。
“夫人,出了亳州地界,就没有劫匪了。窦怀恩就此别过夫人。”窦怀恩拱手道。
“窦壮士,你们不想跟我们走了?”
“小人看夫人身边有人伺候,用不着我们,有这位柴进兄弟在夫人跟前,小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夫人放心,小人说话算话,不会再回白头山了。”
“窦壮士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去处?”
“茫茫人海,总会有我们的去处。夫人多保重。”
“窦壮士且慢。”
“夫人还有什么教诲。”
“窦壮士,你们兄弟俩如果愿意的话,就随我们同行。不过,有一句话,我必须言明。”
“夫人请明示。”
“窦壮士应该能看出来,我们都是落难、逃难之人。”
“这——怀恩已经看出来了,小人只想感谢夫人的再造之恩,更何况我们兄弟俩是亡命天涯之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夫人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夫人答应留下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壮士虽在草莽之中,但义薄云天。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的。把话说明白了,留与不留,两位壮士自行定夺就是。”
“夫人请讲。”
“我等是青州府君县歇马镇人,夫姓谭,名谭国凯。谭家摊上了官司。我们这些人——”
“夫人,请等一下,谭——谭国凯?莫不是麒麟侯——谭国凯?”
“正是。”
“那——那您——您就是昌平公主了。”窦怀恩突然激动起来,他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窦壮士,你怎么知道大太太就是昌平公主呢?”程班主道。
“老三,快跪下,这——这就是我们跟你说的大恩人昌平公主。”
两个人跪在地上一口气磕了三个头。
窦怀恩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一度哽咽。
“窦壮士,你认识我?”昌平公主感到非常诧异,她真有点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她一边说,一边在程向南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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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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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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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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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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