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在门口接过几个人手上的伞和蓑衣,蓑衣和伞上面已经有很厚一层雪,雪越下越大了。
看势头,这场雪比上一次要大许多。
雪片很大,而且很密。
丫鬟们奉上茶以后,都退出书房,关上房门。
“国凯,你把我们叫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说,说吧!”族长谭国基道。
“家门不幸,出了败类,今天,请族长和诸位来主持一个公道。”谭国凯黯然神伤道。
“国凯,说吧!有我们在,一定还你公道。”族长道。
“是啊!有何吩咐,国凯尽管吩咐就是。”一个族中长者道。
“曹壮士,你来说。”谭国凯望着曹锟道。
曹锟已经知道谭老爷今天想做什么了,谭老爷要借用族规来惩治不孝之子谭为义。
曹锟也知道谭国凯想让他做什么了,既然曹锟能生擒黑鹰,就一定能生擒谭为义。
谭为义是一条永远都暖不热的毒蛇,是一只永远养不熟的狼,对狼和毒蛇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凶残。
谭老爷终于下决心要清理门户了。
不仅仅是因为谭为义泯灭人性,更为了谭家大院以后的安宁,不解决谭为义,谭家大院不得安宁。
曹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遍。
在说到谭为义试图派人到歇马镇来刺杀谭国凯的时候,老太爷紧握拐杖在地板上使劲敲了几下:Χiυmъ.cοΜ
“这个畜生——咳——咳——”老太爷大激动,呼吸有些不顺。
秋云站起身,走到老太爷的身后,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赵夫人也站起身,走到老太爷的跟前,端起茶杯。
老太爷接过茶杯,干咳了几声,喝了一口水:
“这个禽兽不如的逆子,国凯,先前,你为什么要放他们母子俩走呢?”
“当时就应该对他们母子俩用族规,你放了他们,可他们反过来要吃人。这种货色,早除掉,早干净。”
老太太突然双手捂脸哽咽起来。
谭国凯走到母亲的身边:“母亲,您不要难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他们母子俩要毁掉这个家,儿一定要在活着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老太太从衣袖里面抽出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道:
“儿啊!娘这是为你高兴啊!幸得有老天爷保佑,有曹壮士和高鹏帮助我们谭家。”
“至于那个小畜生,他死的时候,我一会掉一滴眼泪,我只想跟他说,转世为人,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
“行,我们都听明白了,国凯已经仁至义尽,这是为义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只是,为义母子已经离开谭家。”族长道。
“为义母子虽然离开的谭家,但为义还姓谭。”一个老者道。
“这——族长和各位不必担心,国凯自有办法把他交给诸位,族长和各位只需按照族规行事即可,到时候,我再把知县大人请到祠堂。”谭国凯道。
“这样最好。无论是按照族规,还是按照大明律法,这个小畜生也逃不了一死。”老太爷道。
“那林蕴姗也难逃其咎,她——我们该怎么办呢?”一个老者道。
“对啊!国凯已经把她休了,族规恐怕制不了她了。”族长道。
“只要按族规和大明律法惩治了逆子,就是对林蕴姗最好的惩罚。”谭国凯道,
“后半生,她将在后悔和痛苦中渡过残生,是她自己把儿子引上了一条不归路,怨不得任何人。”
大家应该能猜出谭国凯要做什么了。
如果对方不知道黑鹰已经反水之事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呢?
毋庸置疑,那些人一定会等候谭国凯的死讯。
得到谭国凯的死讯之后,他们会怎么样呢?弹冠相庆?或者开始对谭家下手?
因为他们觉得谭家的怀仁堂和一品斋之所以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完全是因为谭家有谭国凯。
所以,他们认为,只要除掉谭家的主心骨谭国凯,谭家就会群龙无首,一个群龙无首的谭家是比较容易对付的。
其实,他们想错了,谭家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那就是谭家刚刚认祖归宗的谭为琛,他的睿智和城府不亚于父亲谭国凯。
谭国凯能确定的是,如果那些人得到谭国凯的死讯的话,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
谭国凯希望有机会看到对方精彩的表演——他很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
所以,在听到谭为义派黑鹰刺杀自己的消息以后,,谭国凯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那般人希望自己死,那就再“死”一次给他们看看呗。
林氏母子一定非常希望亲眼看到自己“死”,所以,他们母子俩一定会到歇马镇来看看。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曹锟和高鹏根本就用不着到青州去请那个逆子到歇马镇来了。
老太爷竟然同意了谭国凯的想法:
“行,这个法子甚好,国凯,委屈你了,上次,你假死一会,结果让他们母子两露出了原形。”
老太爷又咳了几声,接着道:“这次,你再假死一次,这两个孽畜知道你‘死’讯以后,一定会跑到歇马镇来。”
“曹壮士,高鹏,你们多安排人藏在人群里面,只要他们一露头,就逮住他们。”
“爹说的对。”谭国栋接着道:
“林蕴姗虽然被我们谭家休了,但她是为义的母亲,把她请到祠堂也无不可,她自己要跑到歇马镇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是啊,我要好好看看这母子俩的心是怎么长的。”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咱们歇马镇,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沉湖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二天早晨,一切按照谭国凯和众人商量好的计划顺利进行。
谭家大院内和院门前的灯笼上裹上了白布,只一会的功夫,整个歇马镇的人都知道谭老爷遇害身亡的噩耗。
谭家在歇马镇所有店铺和作坊都关张停工,掌柜们带着伙计跑到谭家大院来了。
谭老爷一向待下人不薄,正因为谭老爷待大家宽厚仁慈,伙计和工人才认真做事,谭家的生意才好。
如今谭老爷突然遭遇不测,众人悲痛欲绝。
灵堂设在和园一楼的中堂——即门厅。
谭国凯还像上次一样躺在灵床上,身下垫着两床厚被子,身上盖着一床厚被子和一块红色的绸缎被,脸上盖着一张黄纸。
在紫兰发现老爷躺在床上血染被褥之前,谭国凯已经和上次一样服用了假死的药。
谭国凯正想借此机会再睡一觉,上一次,谭国凯已经美美地睡过一觉,他需要积蓄更多的力量来应对接下来的暴风雨。
冉秋云母女四人,还有谭老爷的贴身丫鬟披麻戴孝,跪在灵床的两边,谭国凯的三个女儿和丫鬟紫兰哭的非常伤心。
掌柜们带着伙计和工人们是含着眼泪走进谭家大院的,人还没有到灵堂,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走进灵堂以后,大家分几排跪在灵床前痛哭流涕。
整个灵堂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众人的眼泪把冉秋云的眼泪也勾出来了。
消息传得很快,赵家人知道谭老爷的噩耗以后,一家老小坐着马车来了。
老两口和赵仲文夫妻俩哭的非常伤心。
赵家人进灵堂不久,蒲管家走进灵堂,弯腰低头,在秋云的耳朵跟前说了一句:
“太太,马家人来了。还送来了五百两银子的礼金。”
不一会,谭为仁领着马清斋和马啸天父子俩走进灵堂,几个佣人抬着两个大花圈跟在后面。
佣人将花圈放在灵床旁边以后退出灵堂。
马清斋和马啸天父子两站在灵床前鞠了三个躬,上了三炷香,最后,父子俩在火盆里面烧了一些纸钱。
烧完纸钱以后,马老爷走到冉秋云跟前:“请二位太太节哀顺变。”
这时候,冉秋云被掌柜、伙计和赵家人勾出来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谭为仁和蒲管家将马清斋父子俩请到西堂坐下。
按照常理,前来吊唁的人肯定要询问一些逝者逝世前的情况,以示关心和抚慰。
但马清斋父子不是来关心和抚慰死者家属的,他们是来确认谭国凯是否真的遇刺身亡.
他们是来验证自己的胜利的,所以,谭为仁能看到他们凝重的神情后面隐藏着的喜悦、兴奋和狂躁。
一个佣人端上来两杯茶。
“马老爷,马公子,清用茶。”谭为仁道。
马清斋端起茶杯,用茶杯盖划了一下还没有沉到水底的茶叶:
“为仁少爷,我们听说令尊出事以后,就匆忙赶来了。谭老爷待人宽厚,与人为善,会是谁对谭老爷下这样的毒手呢?”
马清斋一边说,一边斜视着西厅门外的中堂——在西堂和中堂之间有一扇门。
秋云母女四人和赵夫人正在向前来吊唁的人行跪拜之礼,她们的脸上挂着泪花,眼泪是骗不了人的。
谭国凯躺在灵床上,脸上盖着一张黄纸,马清斋甚至还看到了黄纸和帽檐下面超大的耳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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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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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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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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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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