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请来了南先生和余郎中,可这两位仁兄束手无策,无计可施,现在就要看陈老先生的了。
陈老先生能不能看好林老爷的病,还很难说,所以,陈老先生的姿态自然要低调、客气一些了。
“陈老先生,您务必要把林老爷的病治好啊!”一个声音道。
“老朽给知府大人请安。”
“陈老先生免礼。”
“知府大人”就是章知府。
章知府也在林府,而且是在这时候,可见章知府和林家的关系不一般啊——章知府和林老爷、林蕴姗母子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陈老先生,这位是翟尚书。”章知府道。
翟尚书就是翟温良的父亲,就是那位虽然告老还乡,但仍然和朝廷官员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手眼通天的、有一大帮门生的翟中廷。
翟中廷应该呆在应天府,他跑到青州来,恐怕不是来走亲戚的。
翟尚书在青州,翟温良肯定也在青州,翟温良在青州,那个神秘的人物肯定也在青州。
所以,曹锟留在青州是对的。曹锟很希望能在林府见到此人。
有翟中廷在场,章知府自然不敢做大,所以,一定要把尚书抬出来。身为知府,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久,这点眉眼还是有的。
在昌平公主五十华诞的第一天,这个章知府所作所为还是非常得体的。
那茅知县做的就比较差劲了,他竟然不给昌平公主行跪拜之礼。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他怎么会知道皇上派钦差候总管驾临歇马镇呢。
曹锟和高鹏对视片刻:章知府和翟中廷竟然也出现在林府,可见,站在林氏母子身后的不仅仅是茅知县和翟温良,还有章知府和翟温良的父亲翟中廷,难怪他们如此自信呢!
连翟尚书都亲自出马了。
接下来,房间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应该是陈老先生在给林老爷把脉。
高鹏突然用胳膊碰了曹锟一下,同时将脸转向门口。
曹锟循着高鹏的视线看去,从中堂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接着又走出一个人。
曹锟看得很清楚,走在前面的人是翟温良,跟在后面的人正是曹锟要找的人。
他就是那个神秘人物,此人的头上仍然扎着那条头巾——天太黑,曹锟无法看见头巾的颜色,此人的腰间挂着一个刀鞘。
最后一个走出门的人是谭为义。
三个人走到一个花坛的跟前,翟温良将右脚搭在花坛上,神秘人物则毕恭毕敬地站在翟温良的跟前。谭为义则站在神秘人物的旁边。琇書蛧
三个人的脸贴的很近,好像在说着什么。
毋庸置疑,翟温良也是隐藏在幕后的角色,神秘人物应该是翟温良的人——或者是翟中廷的人。
不一会,谭为义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到神秘人物的手上。
神秘人物将纸慢慢展开。
谭为义则用手在纸上比划了几下。
神秘人物点了几下头之后,将纸折叠好,塞进怀中,用手拍了拍,然后朝院门外走去。
曹锟拽了一下高鹏的衣袖,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墙角,走到距离院门两三步远的海桐后面。
神秘人物走出院门,曹锟愣了一下,迅速闪出院门,高鹏也跟了上去。
神秘人物经过石桥,上了长廊。
待神秘人物走到长廊深处的时候,曹锟和高鹏迅速经过石桥,也上了长廊。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既然这次碰上了,曹锟就不会放过他。
曹锟闯荡江湖很多年,后又得欧阳大人赏识,跟随欧阳大人十几年。
他机敏过人,武艺超群,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想从他的手上溜掉,除非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今天,曹锟还有高鹏做帮手,所以,想擒获此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看情形,神秘人物应该是奉翟温良和谭为义之命出林府去办事的。
跟了一段时间以后,曹锟将嘴巴凑到高鹏的耳朵跟前:“高鹏,你原路返回,到院门外去恭候他,我随后就到。”
高鹏点了一下头,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曹锟则继续跟踪。
曹锟的判断没有错,神秘人物行走的方向就是林府的院门。
神秘人物脚步很轻,速度很快。他一边走,并不时回头朝身后看看。
曹锟迅速闪进树丛之中,然后纵身上墙,双脚轻轻地落在院墙外。
高鹏正站在一棵树后,林府的院门仍然关着。
很快,两个人同时听到了打哈欠和移动门杠的声音。
两个人迅速闪到院门两边的拐角处。林府的院门凹进去一部分,院门两边的门当超出院墙两三步宽,两个人正好躲在门当的两边。
紧接着,两个人听到了马蹄声——马蹄声由远而近,看样子,神秘人物应该是要出一趟远门——这深更半夜的,他会到哪里去呢?
林老爷躺在床上不死不活,此人这时候出远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院门慢慢打开,神秘人物牵着一匹马走出院门,院门很快就关上了。
神秘人物左脚搭在马镫上,想纵身上马。
曹锟和高鹏闪出墙拐角。
曹锟一个箭步,闪到神秘人物的身后——此时,他已经握剑在手,高鹏则闪到马的右侧,半蹲着,已经做好抱大腿的准备。
曹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扼住“神秘人物”的脖子,右手上的剑锋顶住了他的腰。
神秘人物想来一个鳄鱼转身,但没有成功,一条腿被高鹏死死抱住了。
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神秘人物的劲真大,和他一起摔倒在地的还有曹锟,即使是这样,曹锟的左手也没有松开,右手上的剑仍然顶在他的腰上。
马受惊了,它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高鹏站起身,解开神秘人物身上的腰带。
曹锟一个鲤鱼打挺,将神秘人物压在身子下面,同时用膝盖抵在神秘人物的腰上。
高鹏将神秘人物五花大绑,连脖子带双手绑了一个结实。然后将他拎站了起来。高鹏拽开他的头巾,果然有一个半指长的刀疤:刀疤的一头在额头中部,另一头在右眉上方,难怪他的头巾扎的这么低呢。
曹锟飞也似地追上了狂奔的马,然后飞身上马,将身体贴在马背上,用右手抓住马的缰绳。
马终于停止了奔跑。
曹锟掉转马头,迎上高鹏。
曹锟策马走到高鹏的跟前,将刀疤拎到马背上——我们暂且叫他“刀疤”吧。
两个人策马去了土地庙。现在,曹锟和高鹏还不知道刀疤认不认识他们,所以,只能把他带到土地庙去。
土地面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押着刀疤走进土地庙的时候,土地庙里面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高鹏刚想把刀疤绑在一个柱子上,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来:“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曹锟道,同时从剑鞘里面拔出剑。
“这可是我们的地盘,要想睡觉,另外找地方去。”
敢情是一帮叫花子。
“兄弟,我们不在这里睡觉,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办点事情,办完事,一会就走。”
不一会,黑暗中出现一道亮光,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划火柴的声音,不一会,一盏油灯被点亮了。
油灯放在一个香案上,香案的后面是一尊泥塑的土地爷。
两个人还看到了坐在香案旁边稻草上的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每个人的身上还裹着一个破被子,他们的身上、头发上粘着一些稻草。
曹锟从口袋里面掏出一锭银子,扔到稻草上:“兄弟几个,对不住了,我们借这个地方用一下,完事以后,我们立马走人。”
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叫花子,捡起银锭子,在手上掂了掂:“哥几个,我们到后面的屋子里面去睡。”
“不行,后面那间屋子漏风,哪能呆人啊!”一个叫花子道。
“我们只要一会功夫,兄弟,帮帮忙嘛!”
“走。”领头的叫花子披上破被子,抱起一些稻草,“你们可要快一点啊!”
其他几个叫花子抱起被子和稻草摇摇晃晃地走出殿门。
高鹏将殿门关上;曹锟将油灯从香案的西头挪到东头,刀疤被绑在靠近香案东头的一根柱子上。
高鹏站在刀疤的旁边;曹锟用剑鞘将香案上一些稻草拨到旁边,然后坐在香案上。
“你们是什么人?绑我到这里来作甚?”刀疤道。
曹锟跳下香案,走到刀疤跟前:“我们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你们认识我?”刀疤道。
“我们寻觅你很久了。”
“你们是什么人?明人不做暗事,如果你们是江湖好汉,就请报上名来。”
此人应该不认识曹锟和高鹏。
“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是江湖好汉,既然是江湖好汉,那就请壮士报一下家门。”
刀疤低下了头。
“十八号晚上,在歇马镇的聚俊楼,在二楼的蓬莱厅,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曹锟用剑鞘的头部顶住了刀疤的喉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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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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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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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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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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