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顾客买了一张罗汉床、一个茶几(罗汉床上专用的茶几)、一个长条几、一张八仙桌和一个大衣柜,伙计喊乔掌柜收银子。
“乔掌柜,请送这位老先生一个脚蹬。”谭为仁道。
“以后,你们灵活一点,价格不优惠,但可以赠送一些小件的家具嘛。”
“这位是?”老先生看着谭为仁道。
“老先生,这是我们的少东家。”乔掌柜道。
“谢谢——谢谢少东家。”
“老先生,您照顾我们的生意,应该是我们谢您才对啊——多谢。”谭为仁给老先生施了一个拱手礼。
老先生还礼之后,心满意足地跟在马车后面走了。
店铺里面还有几个人在转悠,每一个客户的旁边都跟着一个伙计,伙计们的脸上挂着微笑。
一品斋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卖出一件家具了。今天,一品斋不但打败了一品轩,还招来了不少的生意。
乔掌柜店里店外,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伙计走到谭为仁的跟前:“少东家,外面有人找您。”
谭为仁跟在伙计的后面走出店铺的后门,进入内院。
找谭为仁的是二哥李银柱,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有重要的情况,李银柱可随时到一品斋来找谭为仁。
李银柱现在的工作是把刘家堡家具作坊生产出来的家具运到青州码头来,所以,李银柱只要到青州码头来,他找谭为仁是很方便的。
“少爷,银柱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二哥,以后就叫我为仁。你喊我少爷,我别扭。”
“这——银柱可不能听你的。”
“为什么?”
“爹娘叮嘱银柱多少遍,不管在谭家大院,还是在什么地方,只许叫少爷,不许叫别的。”
“二哥,你我可是从一个娘胎里面爬出了的,别那么生分。”
“爹说了,你虽然是银柱的兄弟,但你也是谭家的少爷。你不要太介意,叫什么都是叫,不管怎么叫,你都是我兄弟。”
“爹说了,我们虽然是穷苦人家,但也是懂规矩、知道感恩的人家。”
“快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作坊里面已经没有现成的家具了,昨天夜里有两条船去了应天府,今天一大早,有两条船去了梧州和滕州,我带着两条船到青州来了。”
“银柱估计你们已经动手了——刚才,我去了一品轩,果不其然。”
“二哥从一品轩来?一品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范掌柜已经被抬到一笑堂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我已经知道了,范掌柜就在我们一品斋的店铺前晕倒的。”
“林老爷赶到一品轩的时候,看到店铺和库房里面的家具一件都不剩,口吐鲜血,当即就中风了,伙计们把他抬回家,谭为义请两个郎中到家里去了。”
“他们这是咎由自取,爹放他们一马,可他们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如果让他们得逞,那一定是老天爷不长眼睛。”
“我到一品斋来的时候,一品轩的伙计正在找账房先生要工钱,他们不想在一品轩干了。”
“作坊那边的情况咋样?”
“作坊里面除了木料,就是一些还没有成形的家具和正准备做漆的家具——二十几天以后才能出货,作坊里面只有二十几个工匠。”
“紫檀家具不同于其它家具,慢工细活,急不得,也快不得,前几天,他们正急着招人呢。”
“库房里面存放的所有成品都运走了,他们也没有想到出货会这么快,都以为这回一定是发了——谭家一定是完蛋了。”
“作坊的工钱什么时候发呀?”
“早两天就该发了,可掌柜只发了一点工钱,说不会让大家白辛苦,下个月一并发工钱,每个人还要多发一两银子。”
“我估计是账房的手上没有银子。”
“二哥,你现在就回刘家堡找主事要工钱,你把青州的情况悄悄告诉几个要好的人,撺掇他们找主事要工钱。“
“他们要是不给工钱呢?”
“要工钱是假,怂恿师傅们离开作坊才是真。”
“离开作坊?他们刚刚找了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他们会听我的吗?”
“你告诉他们,一品斋的工钱按月结清,而且一品斋的工钱比他们的高。”
“你还可以告诉他们,一品斋现在正需要人。”
“拿不到工钱,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只要你跟师傅们说,如果不发上一个月的工钱的话,他们就离开作坊,主事不知道一品轩已经倒了,这时候,他不会让师傅们离开作坊。”
“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工钱发了。拿到工钱以后,你们就走。二哥,你告诉我,他们的工钱是多少?”
“少爷问这个作甚?”
“我自有道理,你快说。”
“手艺最好的师傅,每个月的工钱是五两银子,一般的师傅每个月是三两五钱银子,一般杂工是二两。”
谭为仁让乔掌柜从账房先生的手上拿来一百两纹银交到银柱的手上。
“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这是师傅们到一品斋第一个月预付的工钱,手艺好的,你付六两,一般师傅,你付四两五,一般的杂工,你付三两。”
“少爷,银柱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了这些银子,就不愁那些师傅不离开一品轩。”
“少爷放心,今天下午,我就把他们带到歇马镇去,银柱不能保证带走所有的人,带走一多半人不成问题。我走了。”
银柱一边说,一边将银子放在顺袋之中。
“等一下,二哥,你要悄悄地进行。乔掌柜,带他走院门。”
“银柱明白,少爷放心就是。”
乔掌柜将银柱送出院门。
午时过半的时候,一个人骑着马走进一品斋的院门,将缰绳交给一个伙计之后,穿过马路,走进一品斋对面的客栈。他一边走,一边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此人是谭为仁派往梧州的师傅方长根,梧州距离青州最近,所以,他第一个回到了青州。
谭为仁、曹锟、朱有福和乔掌柜坐在客房里面等候五个人的到来。
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朱有福冲出房门,将方长根迎进客房。
坐在椅子上的三个同时站起身。
“少爷,成了——成了!”
“方师傅,莫急,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谭为仁将一杯茶递到方长根的手上。
方长根坐在椅子上,揭开茶杯盖子,喝了几口茶,然后道:
“我们的人把一品轩店铺和库房里面的家具一扫而空,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我们的人扫货的时候,有两个不相干的人乘机买走了几件家具,好在,这两个人买走的家具不多。”
“这很正常,我们买,别人也可以买,我们想买便宜货,别人也想买便宜货,我们又不能提前扫货,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察觉。”
“如果让他们察觉,那我们就成不了。”
“我来的时候,梧州的一品轩已经关门大吉。没有货,他们的生意做到头了。”
“陈掌柜已经把安民告示贴出去了吗?”
“贴出去了,陈掌柜的人到一品轩去扫货的时候,安民告示就贴出去了,奇怪的是,价钱提上去了,竟然还会有人买家具。”
梧州的情形和青州完全一样。谭为仁有理由相信:其它几个地方的情形大致如此吧!
不一会,派到滕州去的师傅肖石锤和派到应天府去的华小栓也回来了。
滕州、应天府的情形和青州的情况大同小异,不难想象,杭州和宁波的情况也应该是这样。
还是老爷和大少爷谋划布局的好,谭家的家具生意终于起死回生,走出困境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华小栓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代王朱桂还要在应天府滞留六七天,皇上留下他善后。
两天前,皇上启程到北京去了。
谭为琛一到应天府就去找代王朱桂。
朱桂知道情况以后,当即表示,这件事情就包在他的身上。
迁都之事已经安排就绪,现在就差一部分家具,宫中已经在北京采买了一部分家具。
旧都一部分家具也运到北京去了,但由于北京的紫禁城规模太大,还缺不少家具。
朱桂当即给负责采买家具的上官大人写了一封信,叫来一个心腹骑快马火速回京——朱桂最早在六七天后回京。
六七天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现在,离皇上在紫禁城登基的日子,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如果上官大人已经采买完毕,那就没有谭家什么事情了。
不过,朱桂还是在谭为琛的面前拍了胸脯:如果赶不上上官大人的采买,那谭为琛就把家具运到北京、山西,不管有多少家具,他都能在北京和山西消化掉。
在北京,他是皇上的十三弟,有庞大的人脉关系,在山西,他是代王,山西的达官贵人都会给他面子。
对谭家来讲,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应该马上禀报给老爷、大太太和母亲,此时此刻,他们一定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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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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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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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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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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