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妹妹长牙了!”阿念兴奋无比。
这几日,沈辞同戴景杰一道外出公干,处置京城之外临近城池禁军驻守之事去了,要几日之后才回京。
这段时间妹妹一直留在宫中,同陈翎和阿念一处。
不用出宫就能见着妹妹,阿念是最高兴的一个。于是这几日除了功课时间,阿念终日都呆在妹妹这里。
沈山海早前同顾夫人一道回去见祖母去了,会离京半年,这半年时间刚好妹妹在,阿念每日也都很开心。
听到阿念说完,陈翎莞尔,早两个月妹妹就长牙了,只是阿念没看仔细。
眼下六个月六颗牙,可以添加辅食了。
六个月的妹妹性子越渐活泼,而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每日醒着的时间比之前长了许多,很多时间都可以同阿念一处玩。
当下,阿念正同妹妹认真说道,“妹妹,你要保护好牙齿,你看,哥哥的牙齿都掉了。”
说完,现身说法张嘴,露出一处缺的乳牙。
陈翎忍不住笑,“阿念,你那是乳牙,乳牙会掉,妹妹的乳牙也会掉的。”
阿念好奇看向陈翎,“父皇,那如果妹妹她都长牙了,是不是可以吃糖了?以前只能用舔,现在可以吃了?”
陈翎轻嗯一声。
但忽然,又觉得何处不对,很快,陈翎探究看向阿念,“阿念,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父皇听?”
阿念没反应过来,原话说了一遍,然后继续好奇看向陈翎。
陈翎温声问道,“念念,你是不是偷偷给妹妹吃糖了?”
阿念一愣。
其实陈翎心中干已经清楚了。
他方才说得那么自然流利,还能清楚说出舔这个动作,再加上眼下这幅呆若木鸡的模样,陈翎猜都能猜到。
阿念短暂怔忪,既而伸手一面挠头,一面哈哈哈哈打着呵呵。一看就是学的小五,想和稀泥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
陈翎没有生气,也没有打断,只是等他粉饰太平笑过之后,陈翎才认真同他道,“阿念,你是储君,日后也是天子,君无戏言这句话的意思,父皇和你老师都教过你,你可还记得?”
阿念唏嘘,如实点头,“是大卜和我一起的。”
“哦?”陈翎声音微挑。
见阿念没有应声,陈翎又问道,“那是大卜给妹妹吃的糖,还是你给妹妹吃的糖?”
陈翎知晓他是怕她责骂,所以先将陈修远搬出来。
小孩子大都如此,有人做倚仗,也有人做靠山,往往会习惯避重就轻。
阿念继续支吾,“大卜也喜欢妹妹,他看妹妹想吃糖,我就给妹妹吃糖……”
说的都是实话,但语序颠倒,语义听起来就不同。
陈翎温和道,“念念,到父皇跟前来。”
阿念知晓父皇要严肃同他说话了,低着头上前。
“抬头。”陈翎低声。
阿念嘟嘴。
陈翎继续道,“阿念,你虽然是孩子,但你是太子,是储君,你要有担当,旁人才会信你。父皇有,你爹有,你大卜也有,你也要有。父皇一定不信是你大卜要你喂妹妹糖吃的。”
阿念:“……”
陈翎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吗?”
阿念摇头。
但刚摇完头,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陈翎看他尴尬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因为你大卜怕你的牙齿不好,他会控制你吃糖,不要你多吃,甚至有些时候不吃。他心中有数,又怎么会主动要求给妹妹吃糖呢?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阿念一面点头,一面轻叹道,“父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翎托腮看着他,“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小孩子说的谎话,大人一眼就能看穿。”
阿念长叹。
“过来。”陈翎轻声,阿念听话上前。
陈翎抱着他,一道看妹妹。
阿念早前心里还存有的忐忑似是在慢慢消散,看着小摇床里的妹妹,阿念也忍不住托腮感叹道,“父皇,我好想好想背妹妹呢~”
“等妹妹长大的。”陈翎下颚放在他头顶,清喉婉转,“很快,妹妹就会长大了,像你一样……”
阿念点头。
陈翎笑了笑,“念念,为什么这么想背妹妹?”
她其实一直好奇。
阿念骄傲道,“因为爹爹总是背我啊!爹爹背我的时候,我就趴在他背上同他说话,我觉得同爹爹一处好安稳。我也想背妹妹,然后妹妹就趴在我背上和我说话,妹妹也会觉得和哥哥一起好安稳。”
阿念说完,眸间都是笑意。
陈翎也笑,“会的。”
忽然间,陈翎才觉得,阿念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六月初是阿念的生日,这是阿念头一次同爹爹,娘亲,还有妹妹一处的生日。
阿念六岁时,妹妹差不多七个多月大了。已经可以坐起身子来,也可以开始吃辅食了。之前的辅食一直是南瓜粥之类的糊状辅食,阿念生日这一天,妹妹也开始吃方嬷嬷准备的菜梗。
妹妹尝得很香,津津有味。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正在同食物建立美好的印象。
阿念见妹妹吃得很香,忍不住感叹,“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妹妹快乐平安。”
有妹妹的人,就是哥哥了,所以就连自己的第一个愿望都是给妹妹的。
沈辞和陈翎都忍不住笑。
阿念又道,“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从明日起,像妹妹一样什么都爱吃,一点都不挑食!”
“哟。”不止陈翎和沈辞,就连方嬷嬷都表示意外,“殿下要是不挑食了,老奴就安心了,睡觉都会笑醒。”
阿念认真道,“从明日起,我就不挑食了。”
陈翎温声朝方嬷嬷道,“嗯,好,方嬷嬷,给他记下来,他明日挑食的时候原话告诉他。”
沈辞握拳轻笑。
谁知阿念坚持,“我答应了大卜的。大卜走之前给我留了书信,说只要我一年不挑食,他就会回来了。我要听大卜的话,从明天开始就不挑食了。”
陈翎是知晓他同陈修远二人好,却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
陈翎蹲下,笑着朝阿念道,“那你赶紧别挑食了,不然你大卜走到一半,因为你中途挑食了,又要退回去重走,也实在太可怜了。”(此处应有陈修远喷嚏声。)
阿念:“……”
沈辞笑不可抑。
总算阿念许到第三个愿望了,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所以阿念悄悄藏在心底。
——希望爹爹和娘亲,永远都开心,永远都和他还有妹妹在一起。
“嘻嘻,许好了!”阿念笑容满面。
许是听到他笑声的缘故,妹妹也跟着手舞足蹈。
阿念凑上前,轻轻亲了亲妹妹的脸颊,妹妹继续手舞足蹈,手脚乱窜~
到妹妹十个月左右的时候,会喊爹爹,哥哥,但还不会叫娘亲。
因为能唤娘亲的机会不多……
看着妹妹在一侧欢喜得唤着“哥哥”“哥哥”,阿念兴奋回应,沈辞从身后揽紧陈翎,也下颚放在她肩上,轻声道,“阿翎,妹妹要些时间。”
陈翎知晓他要说什么,温声道,“没事,妹妹会长大的,我心态平和,念念小时候也不知道实情,但总会知道的。”
沈辞也笑,“我陪你等。”
陈翎握紧他的手,转眸看他。
他吻上她脸颊,“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陈翎踩上他脚尖。
沈辞吃痛,但忍住没叫出来。
陈翎满意了。
等她这股劲儿过去,沈辞才又叹道,“看着念念一天天长大,忽然想,等妹妹长大,是不是又会是另一幅模样?”
陈翎颔首,“你想什么模样?”
沈辞‘认真’道,“女大十八变,说不定,像娘亲了?那他爹爹就高兴了。”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阿念回头。
沈辞笑道,“说你和妹妹啊,你会长大,妹妹也会长大,但爹爹和娘亲会永远记得你们小时候的模样,长大后的模样。”
阿念也笑,“那我也会永远记住爹爹和娘亲的模样……”
陈翎温暖笑了笑。
沈辞说的不假,妹妹会长大,所以沈辞永远记得她第一次叫爹爹的时候她自己都一脸惊喜,第一次学会爬的时候是倒着爬的,第一次尝试着站起来然后哄得摔倒,第一次跌跌撞撞但不需要旁人扶着就能走路,好像全世界在妹妹眼中都是新鲜的……
时间就在这些孩子们眼中的新鲜里一天天过去。
他们很快也都渐渐长大,一日一个模样……
赵伦持急得满头大汗!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我的小祖宗!可千万别出事,一点事都别出!赵伦持急都抓头发,也想死的心都有了,都别说这小祖宗要是不见了,就是这小祖宗掉根头发将军都能杀了他!
“沈小歆!”
“小阿曦!”
赵伦持一面跑,一面唤着,但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一看看过去人都没见一个,还能在哪里?
赵伦持急死了!
忽得“汪汪汪”几声,赵伦持愣住,嗯嗯?
嗯嗯!!!
赵伦持忽然想起嗯嗯是同小祖宗在一处的,赵伦持朝着嗯嗯的方向跑过去,“恩恩额,小阿曦呢?”
嗯嗯最通人性了,听赵伦持问起,就朝赵伦持汪汪叫了两声,便撒腿就跑。
赵伦持会意,嗯嗯肯定知道妹妹在何处!
赵伦持快步跟上。
嗯嗯之前跑得很快,后来年纪大了,慢慢变得不似早前敏锐了,但还是喜欢同沈辞和妹妹一处。
嗯嗯带着赵伦持跑到草场上的一处隐蔽处,因为在岩石下,很不容易发现。
赵伦持半蹲下,果真看到沈歆在此处。
赵伦持方才散去了三魂七魄才又慢慢回来,唏嘘道,“我的小祖宗,大小姐,小阿曦,你怎么在这里?”
三岁大的妹妹脸上带着婴儿肥,粉嫩可爱似小团子一般,尤其是那双乌黑明亮似玛瑙水晶的眸子,似多看一眼,都能将人的心底融化了去了……
赵伦持方才心底的窝火就顿时消散无踪。
妹妹奶声奶气应道,“我摔下来了呀~”
摔,摔下来了?
赵伦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怕被将军掐死。
“这么高……有没有摔疼?”赵伦持紧张。
但看妹妹笑着摇头的模样,赵伦持心中又松了口气,但却听妹妹开口,“也不高啊,赵叔叔,还没你的腿高呢~”
赵伦持:“……”
赵伦持只能当她夸奖他腿长了。
赵伦持轻叹,“小祖宗,你怎么不上来啊,是不是崴脚了?”
妹妹还是摇头,“没崴脚,也没伤着,就是我个头太矮了,爬不上去。”
赵伦持心中唏嘘,“等等,叔叔抱你上来。”
妹妹点头。
这处是不高,但对妹妹来说很高,嗯嗯应该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来的,但是带不动妹妹了。
等赵伦持将妹妹抱上来,还是有些不放心,“祖宗,真没事啊?”
“没事,有嗯嗯在啊!嗯嗯会保护我的。”妹妹笑道,“嗯嗯,是不是?”
“汪汪汪!”嗯嗯应声。
妹妹摸了摸嗯嗯的头,然后又蹲下,伸手保住嗯嗯的脖子,亲昵蹭了蹭,“好嗯嗯,是不是担心了,对不起。”
“呜呜。”嗯嗯低声叫了两声。
赵伦持笑了,“走吧,小祖宗,一会儿你爹该找你了。他们几个跑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回原处等他们吧。”
“好。”妹妹听话。
赵伦持伸手,“走,叔叔抱你回去。”
妹妹从善如流。
回去的路上,赵伦持抱着妹妹,嗯嗯跟在沈辞。
“赵叔叔,我有事情没同你说。”妹妹娇滴滴的声音,尤其好听。
“嗯,怎么了?”赵伦持好容易找到她,心中正舒了口气,听她开口,赵伦持转眸看她。
妹妹忽然伸出小手,“赵叔叔,我手指刚才被划破了。”
赵伦持好似晴天霹雳,赵伦持整个人脸色都变了,紧张一看,小小的无名指上果然有一条口子,都见血了!
赵伦持担心,“阿曦,疼吗?”
妹妹点头,“有一点点,好像还是有些疼,又好像也不怎么疼。”
赵伦持认真看了看,“不严重,小伤了,别怕,勇敢些。”
“好。”妹妹应声。
赵伦持也笑了起来,但忽然,赵伦持才反应过来。
手!指!被!划!破!了?!
啊啊啊啊啊!不!将军会杀了他的!
赵伦持抓狂。
等回到原处,赵伦持的脸色还是煞白的。沈辞,小五还带着阿念一道打马回来,阿念看到妹妹,远远就唤了声,“妹妹!”
赵伦持也司空见惯。太子同小祖宗要好,小祖宗一直管太子叫哥哥,太子也一直管小祖宗叫妹妹。
赵伦持紧张的是将军这里。
谁都知道将军,将军是女儿奴……
“爹爹,太子哥哥,小五哥哥。”妹妹也大声招呼,三人依次勒紧缰绳停下。
“爹~”女儿永远都是沈辞的小棉袄,“爹爹又赢了是不是?”
“嗯。”沈辞笑,“主要是你赵叔叔不在。”
妹妹跟着笑起来。
小五叹道,“将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妹妹都三岁了,小五也长大了,也能同沈辞抬杠了。
沈辞笑,“再赛一场啊!”
小五来劲儿了,“来啊,赵伦持,一起啊,不然将军老惦记你,好像你能赢我似的。”
要是换作平日,赵伦持早就接受挑衅了,今日,好像吃了苍蝇一般。
小五俯身,“诶,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没,没有啊……”赵伦持余光瞥向妹妹的手,还是放身后的,赵伦持背上都是汗。
“快上来!”沈辞朝赵伦持喊了一声,赵伦持只得上马,一侧阿念下马,“沈叔叔,我陪妹妹吧。”
外人面前,阿念唤的都是沈叔叔。
“好。”沈辞笑了笑,又朝妹妹道,“同哥哥呆一会儿,爹爹马上回来。”
妹妹大方点头。
很快,沈辞带着赵伦持和小五两人打马而去。
妹妹满了三岁,阿念也差不多九岁了。
九岁的阿念个头已经很高了,这次是陈翎让他来边关跟着父亲磨砺的。
男孩子要多磨一磨,阿念在边关呆的几月,个头高了许多,吃饭也香了许多,但阿念很喜欢同沈辞还有小五在边关的时候,这样的日子不过,兴许,下次就要许久以后了……
阿念很珍惜在立城的每一日。
眼下,沈辞几人打马而去,阿念上前,温和笑道,“来,哥哥背你。”
妹妹欢喜照做。
阿念也不大,但是已经很高了,背着妹妹也算轻松。
嗯嗯走在一侧。
夕阳下,似一幅温馨,有爱的夏日黄昏画卷。
“哥哥,我想娘亲了。”妹妹靠在他肩膀上。
阿念轻温声道,“娘亲就是让我来接你啊,走,跟着哥哥回京。”
“爹呢?”妹妹问。
阿念道,“爹要先去趟林北,林北有事啊,等爹忙完林北的事就会回京了。”
妹妹在背上看他,“哥哥,我沉吗?”
阿念笑,“不沉,我们小阿曦一点都不沉。”
妹妹搂紧他脖子,“哥哥……”
她呼吸都在他颈间,阿念转眸看她,“哥哥最喜欢小阿曦了,你要快快长大,哦,不,你还是慢慢长大吧。”
妹妹愣住,“我长大,哥哥就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阿念笑,“哥哥会永远爱护阿曦的。”
“那阿曦也要哥哥在一起。”
阿念又笑,“阿曦,你知道吗,你小时候第一次吃糖就是哥哥偷偷给你吃的。”
妹妹又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怎么记得住,你才那么小?”阿念感叹。
妹妹好奇,“有多小?”
“嗯……”阿念想了想,“像你那只小猫那么小。”
“斑斑啊?我哪里有斑斑那么小?”妹妹抗议。
阿念笑,“我们都是这么小长大的。”
好像听说哥哥也是这么小长大的,妹妹不抗议,只是笑。
阿念又忽然道,“妹妹,手伸给我看看。”
妹妹眨了眨眼睛,伸手。
“另一只。”阿念出声,“哥哥刚才看到了,你一直把手藏在身后。”
妹妹只能伸手。
果真见无名指上有条划伤的口子。
阿念轻声道,“还疼吗?”
妹妹摇头,“不疼了。”
阿念问道,“是不是受伤了,怕爹爹看到?”
妹妹嘟嘴,“哥哥,你怎么知道?”
阿念叹道,“我是你哥啊,当然看到了,我又不瞎,你是怕爹担心是不是?”
“嗯。”
“真不疼了?”阿念又问一次。
这回妹妹应道,“不疼了,我才不娇气呢~”
阿念笑,“谁说的?明明可娇气了,找不出第二个?”
“哪有?”妹妹再度抗议。
“上次被纸划了,哭了大半日。”
“真疼。”
“还有再上次,喝汤烫着了,眼睛红了一整日。”
“也疼。”
阿念笑,“小阿曦,娇气些就娇气些,有爹爹和哥哥在,想怎么娇气就怎么娇气。”
妹妹也笑,“我想哥哥一直背着我。”
“好啊,那哥哥一直背着,小阿曦不下来。”
“哥哥。”妹妹又开口。
“怎么了?”
“我手疼。”
果然刚才说不疼是假的。
“拿过来,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妹妹照做。
阿念果真吹了吹,妹妹觉得指尖暖暖的,一直笑着看他,“还要吹。”
阿念奈何,“还疼吗?”
“还疼还疼!”妹妹想都不想。
夕阳西下,落霞在轻尘中轻舞,近处都是两个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小阿曦,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得长大,哥哥会保护你的。”阿念目光中都是暖意。
“像爹爹一样吗?”妹妹期待。
“嗯,像爹爹保护我们一样,哥哥也保护好你。”
妹妹似懂非懂,“我也保护好哥哥。”
阿念笑开,“好,哥哥等你保护。”
妹妹将头靠在他肩上,“哥哥,爹爹说你要去东宫了吗?”
她其实并不明白哪里是东宫,只是听爹爹说起一句。
“还早呢?”阿念应声。
“什么叫去东宫啊?”妹妹问。
阿念应道,“去东宫,就是不同娘一起住在宫中了。”
“啊?”妹妹觉得有些难过,“娘亲会想你的。”
阿念道,“还是能每日见到娘亲啊,只是要住在东宫里。”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妹妹又问。
阿念道,“还早呢,苍月的太子是十六岁去东宫,南顺是十岁,我们燕韩是十二岁。”
阿念说完,妹妹开始数数,“十,十一,十二,哥哥还有三岁就要去东宫了。”
阿念笑。
“四,五,六……”妹妹又继续数着,“那时我就六岁啦。”
是啊,那时妹妹都要六岁了。
阿念也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我可以一起去吗?哥哥?”阿念来不及多想,妹妹又问起。
阿念再次忍不住笑,“不能。”
“那嗯嗯能去吗?”妹妹又问。
“嗯嗯能。”阿念想了想。
“那是东宫住不下了吗?”妹妹继续问起,“有没有家中大?”
阿念笑出声来,“阿曦,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多大?”
阿念想了想,“像我现在这么大。”xiumb.com
阿念眼下是九岁,等到妹妹九岁的时候,阿念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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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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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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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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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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