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气势汹汹,膀大腰圆,脖子上一条粗金链子,唯一突兀的是脚上趿
拉着拖鞋。几个一身黑衣的跟班跟随其后,真是阵仗庞大。
“刘老板,您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呢?我好接待您啊。”
张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强忍心虚,迎了上去。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自觉让出了一条道来。
刘老板吐掉嘴里叼着的牙签,呲咧着嘴,上前拍着张武脸庞说:“老张,怎么,还想瞒着我呐?”
张武眼神闪烁,赔笑说道:“我也想通知您,这不,还没来得及嘛。”
刘老板嗤笑一声,坐在手下拉过的板凳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张武。
“呵,你是想借机赖掉吧。”
火柴划过盒子,火光滚烫,沾上烟尾巴,瞬间丝丝燃起。
刘老板深深吸了一口,冷脸瞧着张武哈腰点烟的样子。
“没有!我哪敢啊。刘老板,肖尧收了您的一半货款就跑了......”
“什么一半!这孙子明明收了我全款!”
张武话音未落,却被刘老板硬生生打断。
在场的人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被这消息炸得忍不住丝丝窃语。
“全款?不可能!货是交多少再付多少的。”
张武憋屈许久,终于能吼上一句了。
“你们这群穷鬼也配跟老子玩心眼!拿了老子的钱想不交货?”
刘老板一脚踹翻板凳,把烟头朝地上一扔,脚狠狠的踩在上面。
“丢(diu)!扑街,有钱大晒啊?”
张武听到穷鬼二字,仿佛被触动了开关,像头怒目圆睁的狮子,死死瞪着刘老板。
“来人!把货带走,再把这给我点咯!”
刘老板向来不喜好吃素,可即使张武一副斗鸡样,他却一反常态不动手。
眼瞅着刘老板的手下一哄而上,张武紧握拳头,脸上青筋爆现。
暴戾,对峙。
冲突一触即发时,江皓趁势窜到张武面前,把他挡了下来。
“谁拦我,我揍谁。”
张武满眼怒火,江皓却死死拦住,低头跟张武耳语说:“你揍他,就是遂了他的意,听我的,别上当。”
“你们愣着干嘛?上啊!”刘老板一拍桌子,朝手下怒吼。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谁敢动!”江皓朝他们吼了一句。
底下几十号人看此情况,没有一哄而散,反而团团将刘老板的随从们围住,每个人都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刘老板闷哼一声,上前紧盯着江皓,仿佛要把他的心思都看穿。
“你小子,几个意思?”黑衣手下上前左右护法般围着江皓。
江皓坦然一笑,上前伸手理了理刘老板的衣领,说:“稍安勿躁。”
“少来,我不吃这套。”
刘老板一把甩开江皓,叉着腰怒视着所有人。
“刘老板,您说全款付了,这也没法证明,倒不如一起找人,找到自然就水落石出了。”琇書網
“江皓,你小子向来狡猾,少跟我废话,货不交也得交!”
刘老板想要推开江皓,他却纹丝不动。
“今天这茶叶,你一条也带不回去;小北村的人,你一个也动不了。”
江皓坚如磐石,稳稳的伫立在他面前,凌厉的眼神让人不敢造次。
“好,你有种!敢围我,你还是第一个。”
眼看人多势众,刘老板只好认怂。
“刘老板,您的货还有1500斤没交,这里才500斤不到,拿回去也是白搭。与其两败俱伤,您不如先回去等我们消息。”
眼瞅着局势缓和,江皓才放松了姿态。
“刘老板,您高抬贵手,给我们小北村一条生路。”
老余从怀里抽出两根藏了许久不舍得抽的烟,作势递给刘老板。
刘老板摆了摆手,拒绝了。
“刘老板,放过我们吧,这锅都快揭不开了。”
......
底下的人纷纷开口,刘老板摩挲着下巴,瞅了瞅这穷乡僻壤的环境,摇了摇头。看张武龟缩在一旁,便特意走到他跟前。
“老张,给句准话吧。”
张武看着所有人期盼的眼神,说:“今天您放过我们,这人情我记一辈子!人一找到,该给您交的货一两都不会少。”
刘老板背过身去,死寂般的宁静只听得见粗浅不一的呼吸声。
沉吟片刻后,刘老板转过身,看向张武,一副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记住你说的话。”
张武双手合十,连连感谢。
“走。”刘老板双手背在后面,一群随从蜂拥而去。
看着老刘身影消失在村口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武脸色凝重,刚才的气早已消散,一屁股瘫坐在竹椅上。
江皓面朝所有人说:“报了名的人,明早5点准时集中出发!今晚辛苦大家了!”
江皓工工整整的给大家伙鞠了一躬。
“唉,你们也不容易,咱们散了吧,都散了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扔下这么一句。
刘英看着人群逐渐散去,只觉面子挂不住,嚷嚷道:“这,这不是讲好来讨工资的嘛,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呢?哎,你们,你们别走啊.....”
“呸!你个残鸡英,还嫌不够乱啊,我掘头扫把抨你走(注:一扫帚送走你)”。
老余的架势让刘英落荒而逃。
空旷的场地上,顿时只剩下张武、老余和江皓。
夜色微凉,雾水笼罩。
春天的寒潮让张武打了个冷颤,吭哧几声后,朝江皓问:“你有信心吗?”
江皓双手一撑,转身坐在了破屋剩下半截的石墩墙上说:“没有。”
“那你还答应刘老板,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老余气得抄起烟筒猛吸了几口。
“我们不去找,等死吗?被人占便宜,那才得不偿失。”
江皓扯了一条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吊儿郎当的晃荡着两条腿。
张武轻叹一声,起身对他们说:“刘老板是黑白通吃的,大石砸死蟹(注:以大欺小),只有找到肖尧,我们才有路走。怪我,当时江皓说肖尧有问题,我就盯着那俩钱,唉,都怪我,连累了大家。”
张武蹲在地上,扇了自己两巴掌,两手揪着所剩无几的头发。
“老张你别这样,唉,都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啊。”
一阵寒风入肺,老余连连咳嗽着。
江皓看向张武,只见他抬头注视着天空,不发一语。
夜朗星稀,黑色的夜无边无际,映衬着小北村黑暗的一天。
脚下的路,何去何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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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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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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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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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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