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与前面大不相同,颇有几分富贵人家的奢侈样子,不过想到这院子本就是打败元朝守军后战利品的一部分,也就合理了。
庭院一重套着一重,深沉冷寂,白墙黛瓦,铺路用的是青石板,角落里种着翠竹,放眼过去好几处假山,甚至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苍穹碧蓝,全部反映池底。
院中还放着一套木制桌椅,椅背用藤条编成,斜着摆了好几张。李鲤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粗布,正在擦拭桌子。
元代的统治不讲道理又残暴异常,可是文人墨客们对美的追求到底还是留着,这院子漂亮得不成样子。
他们大概会在这里住上很久,直到朱元璋一统天下,南京的紫禁城修好。
马秀英走过去看了看,笑道:“这湖不错,可以养些荷花看看。”
朱标也跟着看了看,很有不同的意见,认为这样的水质可以养点鲤鱼草鱼鲫鱼,现吃现杀,保证新鲜,而且健康营养。
李鲤听见动静,转身行礼,也笑道:“夫人喜欢花,奴婢方才在院子里四下转了转,倒是瞧见不少名贵品种,一会儿就给您送来看看。”
马秀英道:“不急。先带我看看标儿的房间。”
虽然老朱同志不久前刚说过要朱标和他一起睡,但这并不代表朱标会没有自己的地方住,凭朱元璋现在的势力和财力,在这处宅院里,朱标拥有好几个屋子并不是稀奇的事。
李鲤把马秀英引过去,推开门,里面的房间不大不小,还放了一个小书柜,床垫、枕头、被子,都是挑着软的来,颜色也温和,每样东西都很不错。
朱标在后面不紧不慢得跟着,背着短手,好像老大爷游街,走走停停,虽然没在手里提着鸟笼子,但非常神似。
马秀英挽起袖子,用手一寸寸将床摸了摸,确定没什么刀片破布藏在里面,才放下心来,对李鲤道:“以后标儿睡觉时,你要亲自来铺床。”
“是。”李鲤记下,又指着不远处的小屋子道,“奴婢问过了,那里是大帅吩咐人准备的房间,说是个小厨房,供夫人下厨用的。”
马秀英笑道:“你以为他仔细,其实是想吃好的罢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还有点红,嘴上在嫌弃,心里却忍不住开心,已是老夫老妻,能有这样的心思和感情,实在很不容易,相逢于乱世之中,走到今天这一步,朱元璋和马秀英对彼此都太重要了,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港湾。
不管朱元璋再纳多少妾,结发妻子也只有这一个。
这辈子也就这一个。
马秀英见朱标还在费力登那两节台前的石头楼梯,走过去把他抱起来,稳稳放到床上,温柔道:“标儿睡吧,醒了带你去见哥哥。”
小孩子本来就容易累,吃饱了就更想睡,马秀英替朱标脱了鞋,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拉,哪怕朱标再不想睡,也抵抗不了床的魅力,好像磁铁碰见铁,吸在上面不能挣扎,意识逐渐沉了下去,进入完整的睡眠。
再睁眼时,天色又有些暗了,马秀英拿着针线,在窗下的光中补衣服,还没发现他醒了。
“娘。”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见朱标已经在自己穿鞋子,马秀英也就不过去帮忙,坐在椅子上带着笑意看他。
“娘,人来了吗?”
“来了,和你爹在一起呢。”
“我这就过去。”
朱标从墙角架着的盆里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就向外面走。
穿过院落,再过后院大厅,走进曲廊,隔着花窗窗纸,就能看见两个人影模模糊糊在动。
沐英似乎也是刚来,十二岁的孩子站在那里,竟然已经很高,而且身着甲胄,英姿飒爽,腰杆也挺得笔直,军人的硬朗展露无遗。
朱元璋正在说话,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沐英频频点头,神色认真又冷静,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倒像个饱经风霜、历经风雨的成熟男人。
朱标站在回廊拐角,远远瞅着,越看越觉得他很像郭靖那一挂的老实人,聪明大约是埋得比较深,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的。
“好,有事记得来找我。”
沐英恭敬道:“属下记住了,一会儿回去就办。”
朱元璋却道:“不急,你随便找个人做这事,咱叫你来,是有别的事嘱咐你。”
“义父请讲!”
“咳。”朱元璋咳嗽一声,“你娘带着你弟弟来了,昨天到的。”
沐英的眼睛立刻亮了,脚也动了一下,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见人。
“咱平时忙,妹子要管那些从军家属,还要处理后宅的大事小事,标儿若是让底下人去看管,难免养得娇气,容易使性子。你多带带你弟弟。”
沐英傻了。
“怎,怎么带?”
朱元璋道:“这有何难?无非是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玩泥巴打滚,你自己看着办,别让他伤着就行。咱爷俩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现在,身体多好,说明这么养才锻炼人。”
沐英觉得很不靠谱,但是提不出别的意见,想说母亲也许不会答应,看着朱元璋自信的样子,又说不出来。
这时候朱元璋倒是看见朱标了,招招手大声道:“标儿,过来。”
朱标过去。朱元璋道:“叫哥。”
朱标乖乖道:“哥。”
沐英愣了一下,眼眶有点红,不知道从哪里领会到了老父亲的感觉,和第一次听说自己有儿子的朱元璋通了感觉,高兴道:“哎。”
朱元璋就知道沐英会喜欢朱标,一手一个小孩儿,把他们从厅里提出去,像提了两只兔子似的,放置到门口,说道:“你带你弟出去玩,晚上再回来,府里的兵随便挑,多带点出去,咱心里有数。”
现在约莫是四月,按照阳历算是四月,阴历还是三月,说是春天,但其实还有点冷。
沐英很早就跟着朱元璋在军伍里混,下面的人也都认识他,简单说了几句,就点了几个大汉跟着一起走了。
朱标从一个良好青年变成封建制度的享受者,一开始可能不习惯,但是适应久了,尤其是在马秀英那里见多了口称夫人的巴结者,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了正确的认知,已经学会选择性的无视。
要是每到一个地方,就把侍立在侧的仆人一个个记住记好,按照现代人的理解和态度来对待,不仅心里会别扭,又怎么和别人讲话,做好自己的事情。
以后成为了太子,身边出行更要前呼后拥,动辄门口站上一堆请他去求朱元璋不要那么残暴的大臣,想想就还是越早习惯越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朱标有些担心自己会逐渐变得对生命不再看重,成为一个无情的统治者,所以他也在试图为自己找到平衡。
但是此时此刻,他和沐英交流就足够。
他和沐英认识的时间才这么点,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所以决定先从颜值夸起。
“哥!我们去哪?哥,你长得真好看。”
沐英本来还有点紧张,现在被拍了一句马屁,笑出声来,不好意思道:“标儿也好看。”
朱标一点也不谦虚:“我也觉得我好看。”
这句话好不要脸,但是沐英立刻点了点头,认真道:“说得没错。”
朱标年纪还小,但是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绝不会差的样子了。
马秀英当然很好看。朱元璋也不差,他能娶马秀英本来就有点入赘的意思,怎么会真的长一个鞋拔子脸,古人觉得相貌奇伟的人有大出息不假,但也不至于到如此离谱的程度。
朱元璋就是正常水平的英武,高大英俊,气势不凡,行走间步伐有力——怎么帅怎么来的样子。
如果换上西装,大概就是霸道总裁的风格。
是那种你给咱滚出去、咱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让他们赶紧滚过来、叫大厨给咱弄点馒头的总裁。
沐英对朱家有着敲也敲不碎的滤镜,别说朱元璋真有一个鞋拔子脸,就算他有个屁股下巴,沐英也能面不改色地夸上几天几夜。
“那边有座高楼,我带你上去看看应天城。”沐英笑道:“城里已经大致修整好了,再过几天,我就带你到处转转,今天晚了些,就算了。”
“嗯。”
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看来有点年头,还积着灰,乱世中人们忙于奔波,这座高楼的主人恐怕也早已遭遇不测了。
朱标还小,腿短手短,沐英想到老朱同志的话,有心磨练他,所以让他一个人爬楼梯。出于个人的担忧,他又跟在后面护着,爬楼梯虽然过程有些费力,但总不会有什么危险。
楼梯也有护栏,朱标摸爬滚打着上来,摸了一手的灰。
最后一节楼梯上去,朱标站定,一扭头,就睁大了眼睛。
万山苍翠,远处的景色皆可收入眼底,天边布满红霞,归鸟在头顶盘旋,秦淮河如同玉带,城中处处雕梁画栋,飞阁流丹,金色的阳光从楼顶射下来,打在朱标脚边,一切正是气象万千。
沐英缓缓走到朱标左边,卸下甲胄后,朱标能看见的就是他收紧的黑色袖口。
风云变幻,大明正在乱世中崛起,虽然还未出现,但必将把大好河山握在手里。
这是朱家的天下。
朱标从未如此清晰得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也从没意识到山河的壮阔雄奇,现在,年轻又古老的应天城把自己的美丽呈现给了他。
沐英静静看着被景色震撼到的小孩子,有心说两句诗夸夸应天,却想不出来,暗叹一声自己没什么文化,只有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哥明天早点来帅府接你,带你去燕雀湖钓鱼怎么样?”
朱标愣愣道:“嗯。”
“标儿是不是还没划过船?”
朱标回过神来,回答道:“没有。”
“我去找个渔船来,明天好好带你玩玩。”沐英对兄长这一身份适应良好,“还可以带点点心去吃,在湖边烤只鸡,也很不错的。”
这是野餐!
朱标已经开始很期待明天了,并决定今天回去就找母亲替自己多准备点糕点茶饼带过去。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沐英把朱标送回帅府院子,和马秀英好好叙了旧,请了安,满足地离开了,走之前还承诺绝不会忘记明天的约定。
朱标还沉浸在高楼的惊鸿一瞥里,恍恍惚惚吃了晚饭,就被李鲤带到了朱元璋的书房里去。
这样的重地,能不通报而进去的,大约也只有马秀英和朱标两人,李鲤转身走了,朱标就一个人往前去。
刚走到拐角处,他就借着灯光看到一个人影离开,身着青袍,看样子是个文人,背对着自己见不到脸,自己太矮,这里也不甚亮堂,估计他也没看到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应该是朱元璋的谋士。
朱标推开门,一束光照出来,洒在地面上。
朱元璋立刻抬头看去,见到是朱标,立刻变了脸露出笑来,道:“标儿来了。”
“爹,刚刚出去的是谁?”
“是百室。李善长。”朱元璋道,“帅府都事。”
那个就是李善长?能够在夜晚被召入帅府议事,看样子果然很受信任。
儿子来了,朱元璋也不做事了,放下毛笔,把灯吹了,一手抱起朱标,大步走向旁边的房间,一手开了门,才将人放在地上。
房间里总算不像厅里那样简单,有张桌子,上面堆了些纸,窗前摆着几盆绿植,床榻附近放着柜子,支着衣架,还挂着几副字画,唯一有点老朱同志审美的,就是那个架着剑的兵器架。
朱元璋转了几圈,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水塞到朱标手里,道:“爹去打盆水,你自己坐会儿。”
朱元璋自己当然有上好的茶叶,但他给朱标倒的却是白水,因为小孩子喝茶不好。
你看他一面对沐英交代小孩子不能娇贵养,一面自己又小心翼翼,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矛盾之处。
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放下水盆,扒了朱标的外衣挂在架上,父子两个就到了床上,一个坐着泡脚,一个盖被子躺着。
“咱听下面的人说,你哥要带你去燕雀湖?”
“嗯。”
“别往水里走。”朱元璋有些担心,“多带点人。”
虽说朱标刚遇见黄皮子,但朱元璋心里清楚也不能就此哪都不让他去,世上的妖怪精鬼多了去了,若是故步自封,可怎么活。xǐυmь.℃òm
他自己有偌大的野心,要创造一番伟业,心里也早就为朱标安排好了一切,既要锻炼他,也要让他能平平稳稳地成长。
小时候亲眼看着亲人饿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朱元璋再也不想体验了。
“你出去的时候,爹请了一些道士和尚回来。都他妈的是狗屁,什么也瞧不出来,就算留了好些符贴在门上,咱看也都是扯淡。”
朱标认真听着,心里也很在意。
“刚刚百室来这里,爹就是问他这事的。”朱元璋把手放在朱标头上揉了几把,接着道:“咱当然没明说你的事,就告诉他想找几个高人。”
“可是爹你已经找了那么多和尚道士来试过了。”
朱元璋叹道:“高人哪能那么好找。大多数都是沽名钓誉之徒,三杆子打不出货来,用的都是歪门邪道,忽悠别人还行,忽悠咱,哼,早晚拉出去砍头。”
“咱是听说青田有个叫刘基的有真本事,懂风水,会观星,但是难请得很,原来为元朝廷做过事,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想的……还有几个文人听着也不错,那个叫宋濂的有文名,找过来教你念书最好。”
说到这里,朱元璋一个向日葵猛回头,盯着朱标道:“你可给咱好好学,听见没有?天下爹给你打,行兵布阵要学,但这个文啊诗啊,你也得明白。管天下要靠文人,咱不说能鼓捣出名篇,起码不能让他们弯弯道道讲的典故给骗了。”
这真是农家父子会谈的事了,别的富贵人家听了可能要羡慕死——爹给你打基业,你会管就成。
朱标刚要表一下好好学习的决心,被子就被朱元璋拉了一下,盖到脖子边,敷衍道:“明天出门,今天早点休息,快睡。”
小孩子大约只能被人催着做事的份,马秀英照顾得太细太温柔,老朱同志又带有□□独.裁的作风,朱标一天到晚,光是睡觉了。
幸好他从不失眠。
朱元璋卷起袖子,端起水盆,轻手轻脚出门倒了水,返回来擦了手,一口气吹出灭了灯,才静静躺下。
第二天一早,朱标吃过早饭,刚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沐英就来了,隔着老远和他挥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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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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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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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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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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