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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都市小说>我在东宫当伴读>第 69 章 第 69 章
  曹缘在马车外提醒了两声,“殿下?殿下?”

  卫璟听见曹缘的声音,从怔忪中逐渐回过神,心口压紧的石头几乎挤干了他胸腔里的呼吸,沉郁之气堵着胸口,坠坠的刺痛感时不时戳中他的心脏。

  卫璟抬手抚眉,收敛疲倦之色,他的声音嘶哑,“到了吗?”

  曹缘下意识弯着腰,“到了。”

  盛暄是盛家的主心骨,盛暄若是倒了,其余两房根本靠不住。

  盛家这段时日,门庭显然不如往日热闹。

  太子的马车停在盛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都不敢上前去认,卑躬屈膝迎上前,赶紧打开了门,叫人去禀告二少爷。

  天都已经黑了。

  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大驾光临,不由让人深思。

  小厮急急忙忙去后院通传,盛皎月刚换了身宽松的常服,头发懒倦铺开,暗袖盈香。

  云烟正要叫厨房的人摆饭,小厮就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盛皎月没什么食欲,听见这句话更加没有食欲,秀气眉眼自然而然皱了起来,她不知道太子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毫无征兆。

  昨天连门都不肯给她开。

  盛皎月蹙眉,低声问“你们没有认错人?”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就是太子!”

  盛皎月叹气,“我知道了。”

  她扫了眼自己的穿戴,还算整齐,只是头发看着有些乱,她叫云烟帮她重新梳个发髻。

  话才刚说完,太子已经到了院外。

  月色寂寥,少女亭亭玉立,站在房檐灯笼的烛火里,身姿娉婷,脸色略有苍白,眉眼蕴着几分疲倦。想来是这几天的事情叫她筋疲力竭。

  卫璟看见她的人之后心头压着的沉重散去几分,没有刚才梦中那般压抑窒息,他绷着脸走过去,“不是说今天来找我?”

  盛皎月愕然,没想到太子开口会说这样的话。

  她昨日本就是和曹公公随口客套。

  她是不会去自取其辱第二回。

  卫璟迟迟等不到她的回话,压低眼皮兀自说“怎么没来?”

  盛皎月实在疲于应付他,这会儿连敷衍都打不起精神敷衍,她张口吐字“我胡说的,殿下不要当真。”

  卫璟充耳不闻,低声说“孤只当你是忘记了。”

  盛皎月沉默。

  她懒得与太子争论。

  厨房的人刚巧送了晚膳过来,盛皎月吃不下饭,叫她们端了下去。

  短短几天,她的脸颊就清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瘦瘦,憔悴苍白。卫璟瞧见她清减了的脸庞都有些心疼,“放下吧。”

  丫鬟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听谁的。

  盛皎月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

  丫鬟们松了口气,低着头挨个退了出去。

  良久都无人说话。盛皎月奔走几天回到家中已累得不想作声,只想安安静静休憩片刻。

  卫璟陪着她用过晚膳,见她吃的不多也没有说什么。

  男人忽然间问“你不是想见你父亲吗?”

  盛皎月捏紧手中的竹筷,羽睫轻颤,犹豫半晌,低低的嗯了声。

  卫璟给她盛了碗冬笋鸡汤,将小碗推到她面前,“喝完这碗汤,孤带你过去见他。”

  盛皎月有点不敢相信,茫然的眼神逐渐清明,少女眼珠分明,漆黑明亮,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卫璟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真的。”

  盛皎月端起面前的小碗,当着他的面一点点喝完了汤,她张嘴正要说话,太子朝她冷冷抬眉,“还有碗里的肉,也要吃光。”

  鸡肉嫩滑,肉质新鲜软烂。

  味道清淡,但她吃着如味同嚼蜡。

  她逼迫自己勉强咽下碗里的鸡肉,“这样可以了吗?”

  卫璟嗯了嗯。

  夜色浓墨重彩,天色阴暗,深更露重空气里都是湿透了的黑色雾气,冷冰冰扑在皮肤上有些潮湿。

  时辰不早,已过亥时。

  大理寺这个时辰都不一定有值守的人。

  盛皎月怕太子反悔,管不了这么多了。

  房门开了半扇,夜里寒风涌进屋里,寒意顺着衣料往她的肌肤里贴。

  卫璟瞧见少女的身躯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墨色长发被寒风扬起,发丝在空中飞扬,后背单薄纤瘦,尺码略有些大了的衣襟随着夜风轻晃了两下。

  他说“再穿件衣裳。夜里冷,免得着凉。”

  换衣服又是件麻烦事。

  盛皎月不愿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时间,她只想快些见到父亲,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冷声说“我不冷。”

  卫璟深深盯着她看了两眼,未在多劝。

  等上了马车,将自己的斗篷给了她。

  男人贴近了少女的娇躯,冷凛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逼近,指尖都泛着龙涎冷香,她被迫贴着车身,薄背紧紧贴着车窗,男人漫不经心帮她系好带子。

  雪白色的斗篷,将她衬的清纯动人。

  缎面上绣着几只引颈的白鹭。

  大理寺里点着灯笼,两座威严的石狮立在门前,龇牙裂目。

  盛皎月刚要朝门槛越开步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胳膊,太子眼神深沉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良久之后,他说“等等。”

  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风大,还是将帽子也戴上。”

  卫璟说完这句话,就擅自帮她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少女大半张脸颊,只看的清楚她的眼睛。

  她虽不满,但碍于今晚是有求于太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有了太子,她进入大理寺不再难于登天。

  地牢里阴暗昏沉,石壁上挂着的烛灯都不怎么亮。

  盛皎月刚走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她蹙眉,忍着反胃恶心之感,一步步往里走。

  父亲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身上看不出有没有伤,衣裳是干净的,没有血迹。

  盛暄看见女儿,冷声斥责“你来这里干什么?”

  盛皎月抿唇,“我来看看您。”

  盛暄身上有不少的伤,不想让她瞧见,“回去。”

  “父亲……”

  “你不必管,我不会有事。”

  盛暄和张贵妃青梅竹马,即便在她进宫后也打了多年交道,怎么会不知道张贵妃打的什么主意?他放任不管,自投罗网,不过就是想随了她的愿。

  她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盛暄宁肯家破人亡,也要换她得偿所愿。

  盛暄做官多年,浸淫朝堂,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不该收的银子,他一分都没收。m.xiumb.com

  该收的银子,一样都不会被人查出来。

  过了许久,盛皎月才问“你是同张贵妃商量好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仔细听才能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盛暄没有承认,也并未予以否认。

  他并未和张贵妃商量好,他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了她。

  女儿性格怯懦,叫她下毒,确实有些难。

  若是用全家性命相逼,此事尚有一线生机。

  盛皎月习惯了父亲对她的严厉,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那雷厉风行朝她打过来的一巴掌,打完捧着她的脸,表情严厉的和她说“不能叫别人知道你是女孩,不然全家都要死,知道吗?”

  盛皎月喉咙干涩,“母亲、哥哥、还有我的命,真的比不过一个张贵妃吗?”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却流不出眼泪,她父亲固执己见,她劝过几回,都无疾而终。

  “父亲,您明知七皇子并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何必要为注定的败局葬送全家性命?”盛皎月说着声音就变冷了,“张贵妃可以毫不犹豫利用您,明天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了您。”

  “你闭嘴!”

  “她不爱您,您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踏脚石。没用了就丢到一旁。”盛皎月撒谎骗了她父亲“我已经投奔太子,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还有六弟,也早就是太子的人,二房三房都不肯跟您蹚这趟浑水。”

  “张贵妃不要逼急了我,说不定我哪日很下心,直接将这□□投进七皇子的酒杯里。”

  盛暄都要对他的女儿刮目相看,他的眼神从愤怒逐渐变得颓丧,他有气无力,已经分不清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想起发妻的脸,儿子的腿,女儿的眼泪。

  这么多年的执念,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盛皎月并未久留,看过父亲后就从地牢里出来,回到马车里,低声同太子道了谢。卫璟见她眼睛微红,拇指下意识抚上她的眼尾“哭过了?”

  盛皎月摇头“没有。”

  卫璟的指腹有些粗粝,眼睛这处的皮肤本就娇嫩薄弱,他抿直唇线,“你父亲的案子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

  —

  太子说的没错。

  几天后,大理寺就查清了卷宗,告发之人,拿不出实证。

  父亲被从地牢里放了出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盛暄刚走出大理寺,发妻抹过眼泪亲自将他接了回去。

  他心中不是滋味,等上了马车,妻子呜咽着低声哭了起来。他叹气,这么多年,他亏欠的只有他的发妻,还有这双儿女。

  盛暄的铁石心肠,在此刻裂开了个缝隙。

  五小姐的婚事,又被提上日程。

  婚事办的热闹,从清早就开始敲锣打鼓,二房家底不足,但也添置了不少的嫁妆,为得就是女儿不被婆家看轻。

  婚事因为太子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热闹。

  众人看不透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听说太子和盛家的二公子关系匪浅。

  盛皎月被迫招待太子殿下,给他安排在主桌的位置,叫人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晚上的酒宴,太子小酌了两杯。

  盛皎月坐在他右手边,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盼着其他人不要那么没有眼色继续给太子敬酒。

  一般人也不敢,还是有不长眼睛的人。

  端着酒杯来敬酒。

  一来二去,太子喝的就有点多。

  卫璟叫小厮来扶太子去客房休息,小厮的手还未碰到太子的衣摆,就听见一声冷笑,“什么东西也能碰孤?”「

  冰冷的语气,迫人的威压感。

  吓得他们当场跪了下来。

  盛皎月知道太子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偏找了无辜的仆人撒气,她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自己扶着男人的胳膊,“我送您去休憩。”

  卫璟这回倒是没有说难听的话,任她摆弄自己的身躯,长臂搭在她的肩上,大半身躯都压在她身上,他嗅到了少女发间的甜香。

  还是那股熟透了的香味。

  很好闻。

  卫璟的心情刚好了点,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令他都觉得难受的梦。

  曹缘的声音就像是真的在他耳边,一遍遍叩首磕头跟他说尸首该下葬了。

  再不下葬尸体都该臭了。

  梦中的男人勃然大怒。

  他心里也是愤怒的。

  又怒又痛,心里像憋着淤血。

  卫璟不愿再想,他只是半醉,脑子还是清醒,他想起今天下午看见新娘子身上的嫁衣,说不上多漂亮,只有红色好看。

  他觉得她穿着红色应该也是那么的好看。

  盛皎月一言不发把人扶到客房的床上,刚要离开就被拽住了腰,她低呼了一声,跌落在男人冷硬的身躯。

  她手忙脚乱爬起来,又被拽住了手腕。

  醉酒的男人缓缓坐起,一只手拢着她的腕部,另一手抄起她的双腿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

  男人抬手拿掉了她的发冠,乌发泼墨铺开,她的身躯在他怀中显得格外娇小,他的手指漫不经心蹭过她的腰窝,“你穿红色好看。”

  盛皎月听不懂。

  卫璟低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气息灼灼扫过她的皮肤,“以后穿给我看。”

  凤冠霞帔,红色嫁衣。

  嫁给他。

  当他的太子妃。

  那个梦,只是个可笑的梦。

  他在女色方面,清心寡欲。

  即便日后登位,后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娘娘。

  如今,他只想拥有他的太子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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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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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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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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