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惊讶,乌普拉也察觉到了不对,朝那两人看去,“你…仇…人?”
“无关紧要的人。”萧何愁不想节外生枝,赶紧低下了头,然而为时已晚,小丑鱼的注视已经投向了街角一隅,投向了那个生死拼杀过的人。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双方的动作都诡异停滞了一秒,就好像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
下一刻,刀剑出鞘,子弹上膛。没有寒暄的冲突一触即发。
断肠客心中暗暗叫苦,作为加入公约10年的老江湖,他一眼便认出了猪牙豚和小丑鱼的身份,虽然不知他两个便宜弟弟是怎么惹上的强敌,但他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了。
叹了口气。
硝烟之中,断肠客挺身而出,挡在两人面前,扭头小声催促:“你俩快走,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幸好他一直穿着皮肤,幸好什加不能杀人,幸好他有逃生卡牌,幸好死海那一脉除了药师,智商都挺低的。
否则,否则给他100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站出来,直面敌人。
真是折寿十年啊。断肠客心中哀叹,但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不能畏首畏尾。谁让自己是大哥呢?必须得树立高大的形象。
想到这,断肠客不由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正气凛然:“还不快走!”
声音振耳发聩,如万空焦雷乍响,说不出的威严。
在场四人皆被这一席话震慑,呆若木鸡。
下一秒
“谢谢你,老伯,死海欠你一个人情。”猪牙豚感动得眼泪汪汪,他夹着小丑鱼的脑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尘灰扬起,扑了断肠客满头满脸。
“你,你!”乌普拉气得说不出话来,提上新捡的长刀,追了出去,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萧何愁。
又是一阵风吹过,尘灰扬起,扑了断肠客满身满背。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断肠客顿时大脑当机,一脸呆滞: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
距莫奈花房万米之远的海上。
在浪与潮的涌动声中,渝州渡过了平静的两日。
这两日,卩恕都没有出现,似乎真的是大脑抽筋,非要在海底寻到小龙虾不可。
“我怎么觉得船速越来越快了?”渝州靠在窗台,晨曦的阳光将他的叶片渡上了金边,他的声音消失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不知在说与谁听。
“有吗?我怎么感觉差不多。不就是乌龟和王八的区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带着深深的不屑。
“咦,那你岂不是乌龟王八都不如。”渝州懒洋洋道,“10米的距离,你爬了一个早上还没爬过来。”
“我,我那是在看风景!”
“是,虽然我贴着船壁一个早上,虽然我沿着你的小阳台转了无数圈,但我知道,我只是在看风景。”渝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你!”
渝州看他从一时语塞,到无话可说,到无能狂怒的转变,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怎么,终于在海底捞到小龙虾了?”
“废话,我是谁,拿去。”卩恕将一个箩筐丢向了渝州。
“什加不愧是什加。”渝州只瞥了一眼,便淡笑道,“海底有小龙虾不说,居然还都是熟食,真是奥妙无穷啊。”
“熟……”卩恕夺过箩筐,不可置信地翻看起来。
渝州也不去管他,用藤蔓捞出一只,慢条斯理剥着虾壳:“你在我窗外扭捏了一早上,应该不是为了这几个熟透的龙虾吧。”
“我……”卩恕的脸从箩筐中抬起,变得吞吞吐吐起来,“那个…那个…”
渝州咬了一口龙虾球:“怎么,真变王八了,缩手缩尾的。”
卩恕挠了挠脸,眼神不住乱飘:“你,你别胡说。”
渝州也来了兴致:“到底怎么了,第一次见你这样。”
卩恕终于下定决心,咳嗽一声:“咳,那个…我大姨妈来了。”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我倒是出了什么大事?”渝州淡定的喝了口水,下一秒,直接喷了出来,“什么,你大姨妈来了!?
他的眼睛不由看向了卩恕的裤腰。
卩恕不明所以,严肃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大姨妈真的来了。”
“需要我帮你倒杯热水吗?”
卩恕思索片刻:“如果你愿意帮她倒一杯热水,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渝州:“?”
卩恕:“?”
渝州:“你大姨妈真来了!?”
“是啊,我大姨妈真的来了,不是,你老重复我的话干什么,你对我大姨妈有意见?”卩恕色厉内荏道。
其实,他哪有什么姨妈,他只是研究过,在蓝星互见家长是确定关系的重要一步,可他父母死的早,姐姐又出了意外,不想见人。
没办法,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只能想想歪路子。
这两天,卩恕悄悄潜回悬空港,定了三桌酒席,打了两对黄金手镯,做了不少布置,只可惜时间紧迫,最重要的一步寻人扮演大姨妈,只能交给小黄鱼和猪牙仔了。
这种小事,对两人来说,应该手到擒来吧。卩恕放心地想道。
“咳。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有意见呢?”渝州咳嗽了一声。
“那你愿意见她吗?”卩恕回过神,不免有些紧张。
“如果我说不愿意…”
“什么!你愿意,那真是太好了。”卩恕一把托起渝州的腰,把他扛在肩上。
“等…等。”
卩恕没给渝州说话的机会,霸道地拎起他的行囊:“走,我们现在就走。”
“行了,”渝州拧了一下他的大腿,“我也没说不去,总得和毛球知会一声。”
然而到了最后,渝州也没见着毛球,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便被卩恕背着,跳下了海,
消失于一片波涛之中。
两人都不知道,万米之外的悬空港码头,尼泊尔坐在等候区,看着白肺鱼号的到港时间,翘首以盼。
阴影处,几双幽深的目光探出,似有似无地打量着站牌,竟也是在等待白肺鱼号的到来。xǐυmь.℃òm
什加公海之上
卩恕的速度很快,即便没有恢复原型,依然让白肺鱼号望尘莫及,只是3息,那庞大的鱼身便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渝州俯在卩恕背上,一沉一浮之间,便已过去了万里,他遥望远方海天相接之处,有红日升起,心中郁气也不由消散了几分。
正想问问还有多远,渝州突然感受到了海流的变化,它们越来越快,像是手执长矛的战士,在奔赴一场永不止息的战斗。
“怎么回事?”渝州带上护目镜。
“前面有个大洞,海水形成瀑布倒灌,悬空港就在洞里。”卩恕的身影如同灵巧游鱼,在海天相接处不停腾挪。
不到半个小时,海水倒灌之声便如晴天巨雷,震的人耳心发麻,而卩恕口中的那个大洞,也在渝州的面前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那是海的尽头,平静之水在那里汇聚成了咆哮的瀑布,奔涌向下,仿佛整个海洋塌陷了。弱小的鱼群无力挣脱,被巨大的水流带入了那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灵魂在哀嚎,它们的身体将沉眠于此,它们栖息的海洋也将埋葬于此,连那日月星辰,也阻挡不了它的吞噬,坠落,坠落,在无止境的黑暗深渊中摔得粉身碎骨。
“归墟…”渝州吐出了这两个字,脑海中已然翻涌起了过去在《列子·汤问》中看到的一段话。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你确定悬空港在它下面?”渝州紧紧搂住卩恕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后背,倒灌的瀑布与巨大的深渊近在咫尺,那奔涌的急流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冲垮。
“废话,抓紧了。”卩恕仰天长啸一声,仿佛在与水流声共鸣。
在这声长啸中,他的身体宛如一只苍鹰,从海面上飞跃而起,踏着水浪,落在了浩浩荡荡的瀑布之上。
整个世界翻转了90°,渝州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卩恕身上。咆哮的激流在身下坠落,像一闪而逝的时光,永不复返。他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并不感到恐惧,因为他最信任的人和他在一起。
这种信任并未被辜负,在快速坠落近20来米之后,卩恕站稳了,他的双腿落在瀑布之上,就像踩着浪头的冲浪者,那样稳健,沉着。
速度慢下来了,无视重力与瀑布的冲力,两人的速度停留在了某种老年人散步的程度,就像有一根绳索拴在腰间,将两人牢牢挂在了半空。
“哼,一条小水沟就把你吓瘫了,瞧你那怂样。”卩恕攥紧了渝州的手,感慨一声,“没有我,你怎么活。”
渝州推开他的手,撑着他的后背缓缓坐了起来:“需要我配合你连声尖叫,浑身发抖,再高喊一声上帝保佑,然后紧紧抱住你吗?”
卩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咳,知道你还不照做。”
说着他又嘟哝了一句这是英雄应该有的待遇。
渝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我做好事必须要回报的英雄阁下。”
他刚想再打趣几句,却见下方瀑布中,隐约有一团亮光缓缓升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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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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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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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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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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