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月余不见,连远殿就变了样子,其中讲究的门门道道他虽然看不懂,但一进花厅时那个大屏风可真是给他唬了一跳。
“徐将军快进来吧,”公子都盼了你两个月了。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遥山不禁掩唇而笑。她今日换了新衣,发髻繁复,其上虽无钗朵,可鬓边的娇软春花却更能衬得少女肤白如玉,人比花娇。只见她提着绛纱灯,暖光中的身影温婉大方,哪像是伺候人的丫头,倒像是这殿里的正头小姐。
就是这样的光芒,让兵戈未息的徐西坞忽然有了家的感觉。
纵是守在风月关枕戈待旦的将士,身上也被这一派花月染上了春的味道。被困于斗室中不得出的,也就他扶渊一个了。扶渊看到徐西坞进来,身上并无征人风尘,而是满面春光时想。
“末将,给公子请安。”徐西坞胄甲在身,故而只行军礼。
扶渊被遥山搀着坐起来,笑道:“恭贺徐将军高升。”
“多谢上神提拔。”徐西坞半开玩笑地回了。
“连远殿修了个园子,水月和十五她们姑娘家都搬过去住了,也有丫鬟照看着。”扶渊温声道,“你在帝都还没有宅邸,不妨把先吴公的千金也接来住着,一来你在外头也少些牵挂,二来,园里有水月她们,也好做个伴。”
“啊?”徐西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准确来说,是不知该怎么谢了。
扶渊以为他是不放心,便又道:“你放心,我去和太子说,叫东宫的折卿姑娘去接。她办事妥帖,定不会出错的。”
“多谢公子!”徐西坞没想到扶渊能替他打算的这么多,这么细,心中大为感动。大恩不言谢,他如今也只能道一声谢了。琇書網
“大可不必,”谁知扶渊却一摆手,“我问你几件事儿,你实话和我说就是了。”
不等徐西坞表态,扶渊就问:“庄王是怎么薨的?”
死于原野曰庄,这是三殿下钟离成寅的谥号。
“应当是在乱军中被魔族所杀。”遥山见徐西坞配合工作,便给他捧了一个凳子来,“才一打起来,太子殿下与成将军就都派了许多人去找,也都没有找到。最后在打扫战场时,才在北边儿发现了庄王殿下的遗体。”
“原来是这样。”扶渊垂眸。想了想才问:“那如今前线的局势如何?以及兵部的任命呢?”
遥山听了,知道自己不该听,便悄声退下,出去守门去了。
徐西坞也拖着凳子,凑到了扶渊跟前,低声道:“如今风月关的守将仍是成将军,可如今魔族后撤,风月关的压力不似往常那般大,殿下正物色人选替成将军守关,叫成将军还去练兵呢。日后领军出征的,也不知会是哪位将军。”
泄露军机是要杀头的重罪,但既是扶渊问起,他便也无所顾忌了。
“殿下这样看重他,想来朝廷中必有人不服。”扶渊忖道,“张老表态了吗?”
“自风月关之后,张老便称病不出,我估摸着他该是要乞归了。”徐西坞道。
“原来是这样……”扶渊心道,这还挺符合张伯高的作风的。
“朝廷上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成将军才立大功,又得殿下青眼,谁会赶着这时候会挑他的刺。”
“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个。”扶渊正色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成松再好,也是年轻,难保有不周全的时候;再者,荣宠太过,难免生骄。他身后的紫阳殿,再落魄也是四神殿之一,家里有个贵妃,再出一个成松这样的梁柱,难保不会成了日后的文山殿、崇明君。”
权衡之术,才是帝王之道。
“那公子是想……”
扶渊摇摇头:“太子还不至于想不到这些,若真有疏漏,我再嘱咐同尘便是。”
“还是公子思虑周全。”徐西坞听了这一番话,深以为然。
“不说这个了。”扶渊道,“成松对你怎么样?”
“好,成将军对我特别好。”徐西坞危襟正坐,“他家的焖肉特好吃。”
“嗯?焖肉?”扶渊挑眉,“你没带回来些?”
“那……营里的东西……”徐西坞犯了难。
“行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我馋那一碗肉吗?”扶渊口是心非道,“对了,你……”
他抬头,忽然对上徐西坞的眼睛。徐西坞似乎凑得更进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这种眼神,扶渊之前似乎也在哪里看到过。
“徐……老徐?”
徐西坞忽然抬手,就当扶渊以为他这一巴掌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手掌干脆利落地扇向了自己,起身夺门而出。
“徐将军?”外面传来遥山的惊呼。
“遥山,快去看看!”扶渊强撑着床站起来,勉强立住,又扶着东西往前挪:“遥山,他怎么回事儿!”
他心里急,也没顾得上别的,等挪到门口时,正好看到遥山被徐西坞给推了开:“别过来!”
男人把脸埋在殿里供莲花的铜缸里,反复几次,才趴在缸边长呼了一口气。满脸的污泥被清明月色照得清清楚楚,看着还有点儿滑稽。
“呃……徐将军……”遥山也被他吓得不轻,“婢子去给您打水来洗洗。”
“不用,”徐西坞自己用手抹了一把,“姑娘快去照看上神吧。”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扶渊那边自有折卿辞盏她们,遥山难得坚持,执意端了水来给他擦洗干净了。
“将军这下也太狠了。”洗了脸,遥山又拿了消肿的药膏来给他涂上——徐西坞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已经充了血,怎么看都不是扶渊能干出来的事。
徐西坞摇摇头,接了药罐:“姑娘这香清心醒神,能否借我一用?”
他忽然这样说,遥山难免害羞,低头把腰间香囊接下来递给他,便起来匆匆福福身,走了。
徐西坞狠狠闻了一下,这才重新冲进扶渊的寝殿,悲愤道:“公子,你勾引我!”
【作者题外话】:有点想吃紫阳殿柳婶子做的焖肉。整理整理之前写过的同人吧,弄完之后也发出来。前段时间文艺复兴了一下,写了个剑网三的少年篇。但是我对于庄师兄的设定有些纠结。庄师兄这种神仙,必然是纯阳宫的道长,而且还是剑纯。我在纠结他是灵虚之还是紫虚子门下(笑)上官师叔好像还是有点像月院长的,然后祁真人,进哥儿你好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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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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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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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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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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