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除夕,刘驰夫妇没多待,大年初三一早就回了南方。
眼看着假期已经过半,姜宴又疯玩了几天,才动手写起自己的寒假作业。
再见到陈千城是初十那天,是少年十八岁的生日。
从小到大,除却自己的生日,姜宴唯二记得的就是外婆和陈千城的生日。
因为母亲改嫁的缘故,陈千城不愿意留在静城过年,年前就去了爷爷奶奶家。
中间两人通过电话,互道完一声新年快乐,陈千城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提醒着她生日的事情。
姜宴表面上装作一问三不知,实际上除夕前就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了,是她花了好大力气从一个球迷手里淘来的篮球,上头有陈千城最喜欢的CBA球星的亲笔签名。
*
生日当天,陈千城已经回到静城,叫了一帮朋友在家里办party。
姜宴和陆彧一起去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区,两人赶到的时候里头已经到了不少人。
姜宴把包装好的礼物放到桌上,扫了一眼客厅里的正在说笑的一群人,都是平时聚餐时的熟悉面孔,只有零星几个女生,看起来是其中几个带来的女朋友。
客厅里早就被一群人布置好了,挂着一排彩色气球,组合成“happybirthday”的字样。
陈千陈抬头看见姜宴,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从人堆里站起来,径直朝她走过去。
发现姜宴带了礼物过来,一脸的惊喜,“姜爷,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当时在电话里听她那么说,他在爷爷奶奶家还郁闷了一整天。
姜宴挑挑眉,洋洋得意地说道:“我怎么能把我儿子的生日忘了。”
陈千城勾了勾唇,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拆,还没来得及打开盒子,被一旁的展宇抓了个正着。
展宇一把抢过去,掀开盒子的瞬间,惊呼出声:“我靠,野神的亲签。”
野神是CBA现役球员,最近名气正盛,称得上他们这代人的偶像。
话音一落,瞬间引来沙发上一群人的注意,三三两两一起围上来,将展宇的手里的篮球看了个遍。
陈千城作为收到礼物的本人,也是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从一群人眼前把篮球抢回手里。
追过球星的都知道篮球圈子里的周边一般都能炒上天价,虽然他手里也收藏了不少球星的签名,但看到篮球上的签名还是不由得惊愕了一番。
“我靠,真的假的?”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姜宴,发出的嗓音沙哑。
姜宴见他一脸愕然的表情,耸了耸肩头:“你爸爸我还能送假的?”
这个篮球确实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出手的时候也的确肉疼了一把,但作为送给陈千城的成年礼物,她觉得很值。
毕竟陈千城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这种肉麻的话她从来不说,但并不意味着她不在乎。
陈千城摩挲着篮球上的签名,一时被感动地一塌糊涂,不知道该如何做声。
姜宴抬头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肘了肘胳膊,故作轻松:“喂,别娘们唧唧的,我可是等着你打进CBA,到时候我就拿着你的签名……”
话音未收,少年高大的身影从头顶笼下,剩下的字眼还未说出口,姜宴便被两条手臂牢牢圈住。
“姜爷,谢谢。”
耳边落下少年哽咽的声音,姜宴猛地顿在原地,茫然地眨着眼睛。
站在一旁的人见此场景,八卦地吹起口哨,唏嘘声一片。
“哎呦,这就抱上了。”
姜宴恍然回神,伸手推了一把身前的人,埋怨道:“矫情什么。”
陈千城被迫松了手,轻笑了一声,听到周围一群人开着两人的玩笑,吊儿郎当地呵了一句:“别他妈瞎起哄。”
懒得搭理这群无聊的人,姜宴直接绕过陈千城朝沙发走去。
待到众人悉数散去,陈千城才小心翼翼地把篮球放回了礼盒里,少年细细地端量着,缱绻的眼神里如获至宝。
后来的日子里,他在CBA也曾赢过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比赛,却唯独只将这个篮球,珍藏了许多年。
*
元宵节一过,学生们陆续开了学。
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高三年级也迎来大大小小的模拟考,平时班上爱玩的人也彻底收了心,牟足了劲冲刺高考。
陆彧的保送名额是二月中旬申请下来的,但照样是需要参加高考,只不过分数降到了一本线。
对于陆彧来说,超一本线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周围的老师和家长都不怎么担心。
为了拿到好的文化分,陈千城也暂时停下了训练,专门报了补习班突袭文化课,好一阵子都没和姜宴他们见面。
到了高二下学年,班上也已经隐约有了紧张感,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老秦就让每个人在志愿表上填写自己的理想学校。
姜宴选择了公安大,为了激励自己,还专门在课桌上贴了写着公大的便条。
日子一直过得平淡无波,转眼间姜宴已经在静城呆上了大半年。
自两年前和父母最后一次见面,姜宴就再没收到过一条关于他们的消息,外婆去世之后,她更是连询问的人都没有。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家三口再度重逢时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会如此突然。
那是三月初的时候,初春时节,天气渐渐回暖,万物盎然。
放学铃声响起,姜宴正收拾着书包,陆彧破天荒地来到了她的教室。
看到走进门的人,她一阵惊奇,还没问出口,就被陆彧催促着回家。
赶回家的路上,陆彧只是告诉她家里来了客人,她还叽叽喳喳地猜了很久。
陆彧故意卖着关子没告诉她,姜宴满脑子只想着陆辉肯定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迫不及待冲进家门,本能地喊着“陆叔”。m.χIùmЬ.CǒM
原本正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闻声朝门口看过去,两个人的身影晃入眼底,猝然对视上的一瞬间,姜宴彻底呆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女人亲切地唤了她一声“宴宴”,她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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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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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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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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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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