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绰将缴费单据扔到陆司谨床上,“我一次直接交了十万,你可以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请最贴心的护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女人盈盈一笑,“你为我挨了一刀,我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咱谁也不欠谁。”
眼看着姜绰转身要走,陆司谨情急之下,“哎”一声,单手扶着肩,像是疼得厉害。
姜绰眼神狐疑地打量着陆司谨,“伤口疼?”
“嗯。”
“……”
刚才来医院一路上不见他叫一声,现在处理完反倒是更疼了?
姜绰想了想,“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说完,姜绰迈开步伐走向门口,忽然,身后掠过一阵风,刚打开的房门,就被一只手摁回去。
可能是受了伤,落在姜绰脑袋上的嗓音微哑,莫名带着几分磁性。
甚至……还有点可怜的脆弱感。
“我不要最好的医疗条件,只要你留下来照顾我。”
姜绰晃了晃脑袋,可怜?脆弱?这是形容陆司谨的词汇吗?
“我又不是医生,留下来没什么用。”
姜绰毫不留情地开口,“我很感谢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姜绰。”陆司谨垂眸凝着胸前的小脑袋,“你就这么恨我?”琇書網
“恨?”
姜绰轻笑,却透着漫不经心的疏离,“我今天骂韩巧琳的话,也是在骂曾经的自己,有眼无珠才会看上你。”
“说恨你,不如说更讨厌你在我跟前晃,一再提醒我曾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陆司谨沉默不语。
好看的眉眼隐在阴影里,辩不清神色,显得讳莫如深。
他只做好追妻的打算,还没有做好面对姜绰提起过去的心理准备。
他欠的太多,无从解释,更无话反驳。
陆司谨薄唇轻启,只说出一句干瘪的保证:“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让那种情况发生。”
姜绰怎么可能相信?
她不屑地笑了,“我比韩巧琳好的一点是,我的脑子不是摆设。远离渣男,珍爱生命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姜绰拿开陆司谨的手,直接摔门而去。
……
刚出医院大门,姜绰迎面遇上傅亦远。
傅亦远抓过她的手腕,上下打量,急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姜绰摇头,“陆司谨替我挨了一刀,我没事,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只有陆司谨关注你?”
傅亦远沉声问完,露出难得的严肃,“是我安排的人不够警惕,韩巧琳在小区里藏了一天,竟然没人发现。”
姜绰蹙眉,“你派人监视我?”
“是为了保护你。”傅亦远神色稍霁,“韩巧琳被林其杰赶出门后,就在四处打听你的信息,我怕她对你不利。”
“林其杰赶走她,跟我有关系?”
“嗯。”
傅亦远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医院大厅,“陆氏单方面撕毁与林其杰订下的项目合约,林其杰把怨气都撒在韩巧琳身上。”
“陆氏?”
姜绰怎么也没想到,这趟浑水还有陆司谨的份!
这时,盛思行出现在视线里,直奔姜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四少又挨刀了?伤得重不重?”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
姜绰问:“陆司谨背上的另一处旧伤是怎么回事?”
盛思行想了想,试探着反问:“四少没跟你说?”
姜绰无语,“说了还用问你?”
“那……我怎么好出卖兄弟啊!”盛思行挠了挠后脑勺,“四少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那算了。”姜绰懒得了解太多,只冷漠地交代一句:“陆司谨交给你照顾,缺钱就跟我说。”
“我送你回去。”傅亦远轻声提议。
姜绰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下台阶。
“姜绰!”
盛思行喊住她,纠结好一会,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傅亦远,越发替躺在医院的陆司谨感到不值得。
傅亦远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是他抱得美人归?
“四少是真的想挽回你,两次受伤都是因为你。”
盛思行拉下脸,语气不善,“姓傅的,你不是知道四少刀伤是怎么回事吗?你不敢跟姜绰说,是不是不敢跟四少公平竞争!小人!”
闻言,姜绰侧过脸看向傅亦远,“你知道?”
“嗯。”傅亦远倒也坦荡,“绰绰,感激和感情是不一样的,知道太多会影响你的判断。”
“我不是三岁小孩。”
姜绰心生不悦,看来是她一再容忍,才会让傅亦远产生可以替她操心的错觉。
她径直走下台阶,“我自己打车回去。”
目送姜绰坐上出租车,傅亦远站在原地,听见盛思行幸灾乐祸道:“省省吧,就你?还想跟四少抢女人。”
傅亦远侧过脸,清清冷冷地垂眸,“你不如去问问陆司谨有几条命能抢得过我?”
光靠受伤来博取同情,这种招数烂到爆了。
盛思行一时语塞,眼睁睁看着傅亦远走进夜色里。
他压根没想到,傅亦远半点不虚,还嘲讽了陆司谨一波。
对方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也是个狠角色?
……
当晚,姜绰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梦里,那把刀捅进陆司谨的胸口,而握刀的人是她,鲜血沿着刀,渗进双手……
惊醒时,姜绰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双手滑腻的触感,吓得她用力蹭了好几下被子。
回过神她才意识到,那是冷汗,不是血。
姜绰郁闷不已,做的什么鬼梦?
正当她拉起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她挂断一次,又响起第二次,只能接起来,起床气颇重:“谁?”
“姜绰,你快来医院!四少出事了!”
姜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怎么了?”
“情况特殊,你到了就知道了!”
说完,盛思行挂断电话。
姜绰刚醒,脑子迷糊,完全没听出来盛思行话里的心虚和仓促。
只惦记着陆司谨那一刀是替她承受的,要真因此出事,她可负担不起。
于是,姜绰以极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她拉开门,一眼看见站在围栏外的傅亦远,脚步一顿。
不等姜绰开口,傅亦远就笑着打招呼:“小公主,早上好,我是来向你解释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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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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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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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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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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