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咱姐厉害吗?”
“隐娘姐姐也厉害,那个屈通敢不娶就砍了他,哈哈哈,隐娘姐姐真是女中豪杰……”
韩平安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钰儿云儿聊着,心里却在感慨陈老头这个弯是转过来了,不然绝不会再多给十个守夜人。
别看大唐的兵不少,其实骑兵尤其骑兵精锐并不多。
比如叶勒镇,看似有四千多兵,但真正能上阵的也就两千兵。
看似有近万匹马,但大多是驮马,真正的战马不足四百匹。出征时个个有马,甚至一人双马,等到了战场却要下马步战。
安老丈人给了一百亲卫,看似小气,其实是下了血本,因为那一百亲卫都是拥有战马的骑兵。
守夜人更是骑兵中的精锐,上了战阵真能以一当五。
算上陈老头刚才答应多给的十个守夜人,现在已拥有三十四个守夜人,四十八个游奕人和一百粟特亲卫。
等苏达把族人带过来,再选拔百十个狼崽子,到时候就有三百骑兵。
再加上老爹和徐浩然统领的那五百守捉郎,只要吐蕃不大举来犯,震慑住叶勒部那些小首领,守住领地应该问题不大。
可吐蕃早晚是要来的……
就在韩平安忧心忡忡之时,苏达素石收到骨思力带回来的书信,犹豫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马不停蹄赶到老苏达的汗帐。
也不知道老家伙是年纪大了怕死,还是担心他们这些儿子,现在进汗帐都要先把刀交给护卫。
接下来要说的事搞不好会掉脑袋,苏达素石真有些害怕,跪拜完之后退到一边,紧张的心怦怦直跳。
老苏达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儿子,觉得有些陌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苏达素石相信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不会害自己,一连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打破了沉寂。
“父汗,韩平安给孩儿找了一片水草茂盛的草场,还跟他们的节度使和大将军帮孩儿要了一枚耀建州刺史的官印。”
“韩士枚的那个疯儿子?”
“是。”
老苏达脑海里浮现出那对多年没见的父子,冷冷地问:“你想去?”
老家伙说杀人就杀人,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他儿子呢。
苏达素石害怕的要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道:“孩儿是来跟父汗道别的。”
老苏达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小疯子让你背叛父汗,你就背叛父汗?小疯子让你背叛族人,你就背叛你的族人!”
苏达素石尿都快吓出来了,急忙道:“父汗,他说这不是背叛,他说父汗一定会同意的。”
“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马上要成婚,说父汗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邀请父汗,可父汗又不方便去吃喜酒,托孩儿帮父汗把贺礼捎过去。”
老苏达气极反笑,攥着拳头笑骂道:“小时候偷本汗的马驹,长大了蛊惑本汗的儿子背叛本汗,要成婚了还想让本汗出贺礼,这个小疯子,跟小时候一样不要脸!”
老家伙笑了,意味着这颗脑袋暂时保住了。
苏达素石稍稍松下口气,小心翼翼说:“父汗,马驹的事孩儿其实知道,他来牵的时候孩儿想着拦的。可他说父汗是他看着他长大的叔父,牵叔父的马驹不叫偷。孩儿那会儿又吃过他家好多东西,占过他家好多便宜,就没好意思拦。”
不管怎么说,那个小疯子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不错的。
老苏达平复了下情绪,面无表情地问:“他要娶谁的女儿。”
“他要跟安伏延过继给叶勒王曹勿烂的女儿成婚,父汗,孩儿差点忘了,安伏延马上要去龟疏做节度使。”
“安伏延把女儿过继给曹勿烂?”
“他在信里是这么说的,孩儿也觉得奇怪,不过他骗谁也不会骗孩儿。”
“看来安伏延是想让小疯子做叶勒王啊,小疯子有好事能想着你,这个朋友你没白交。”
“孩儿只是想找块水草茂盛的牧场,孩儿没想过背叛父汗。”琇書蛧
“真没想过?”
“没有。”
这个话题太危险,再聊下去会死人的。
苏达素石赶紧换了个话题,忐忑地说:“韩平安说贺礼用不着那么麻烦,只要送他点人就行。”
那个小疯子跟他老子一样疯,蛊惑本汗的儿子背叛不算,居然好意思跟本汗要人……
老苏达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问:“他想要人?”
苏达素石急切地说:“父汗,他不是要武士,他要这些年虏过来的唐人奴隶。不管男女老幼,有多少要多少。
他说他们距吐蕃太近,离长安又太远。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个儿,所以手下不能没人。”
老苏达微微一怔,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问:“父汗的女人他也想要?”
“父汗的女人他自然不敢要,但父汗不要的那些唐人女子他想要。”
“就这些?”
“他晓得咱们这边没多少,当年俘获的那些大多卖西边去了。他打算过些日子派商队去西边赎买,商队路过咱们这儿时想请父汗行个方便。”
“跟人家是买,跟父汗是白要,亏他好意思开口!”
“父汗,他把你当叔父。”
“还有什么,一次说完,别藏藏掖掖。”
“没了。”
在所有儿子中,眼前这个是最让人省心的。
之前让他带着他娘的族人去高寒贫瘠的葱岭,就是想他离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儿子远点,不想让他卷入将来的汗位之争,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去小疯子那边。
老苏达意识到他完全可以招呼不打一声直接翻越葱岭,之所以来道别并非找死,而是帮那个小疯子传话。
安西距吐蕃太近,离长安太远。
那雪部又何尝不是距吐蕃太近,离巴格达太远。
明面上不能走太近,但私下里还是可以结盟的,老苏达权衡了一番,轻叹道:“雏鹰的翅膀硬了要飞,狼崽子长大了要离群,想去就去吧。父汗老了,想拦也拦不住。”
苏达素石终于松下口气,连忙道:“孩儿会常回来看父汗的。”
老苏达把他叫到身边,搂着他肩膀,喃喃地说:“去了就别再回来,等你走了,父汗会率兵追杀。”
一个小部落叛逃,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要是不表明个态度,万一被巴格达派来的那个远东总督知道会很麻烦。
苏达素石终于感受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父爱,心头一酸,哽咽着说:“孩儿部落老幼太多,走不快,父汗能不能别追那么紧。”
“真是个傻孩子,父汗老了,勉强能爬上马背,但已经跑不快了。”
“那疯子要的贺礼呢。”
“父汗让人去办,谁让父汗是看着他长大的叔父呢。”
两头下注也不错,大食这边要是有变故,到时候还有条后路……
老苏达权衡了一番,接着道:“你手下才四百多口,武士更少,这么过去会被人家瞧不起的。父汗再给你点武士,等给小疯子的贺礼准备妥当,你一并带去。”
“谢父汗。”
“小疯子说父汗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你何尝不是韩士枚看着长大的晚辈。到了那边,拜韩士枚为义父,就说是父汗让的。”
“孩儿遵命。”
“先回去吧,别乱跑,这些事也别让你那几个哥哥知道。”
“孩儿明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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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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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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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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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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