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惠方咬紧牙关装修好的第二套房子派上了用场,她租借给毛信霞一套,两家对门而居。费用本来便宜上好几百元,可毛信霞不干,“惠方姐你的房子被拆,有好长时间都得自己租门面开店,这不是小开支。”
两个人还约好重新找开店地址时尽量也找隔壁门面,这下就有点难,拖了大半个月才在柏工大斜对门的斜对门街道咬牙租了门面,费用是城中村的两倍还多,位置也偏到了姥姥家——大学生们要消费就得多走几分钟到街口,旁边还是建筑工地。
签了协议的袁惠方在家和女儿算账,“分咱们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五十平的门面,另外还有面积补偿款六十三万,加上其它搬家租房补助不到七十万。这钱不能动,得存起来给你留着以后读书结婚的。”
袁柳则觉着有些可惜,“妈,咱们买的两套房子空了几年,没赚租金还是亏了。”
“那不是没钱装修吗?”袁惠方说,“还要防着刘茂松,他这段时间还到处打听我分了多少钱呢。”
“要紧吗?”袁柳说他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吧?你们都离婚了啊。
“我看他是皮痒。”袁惠方舒口气躺在新家的沙发上,“就是你毛阿姨难咯。”邵胜威不同意离婚,毛信霞只能在调解无效后提起诉讼,但诉讼讲究个证据,毛信霞手头没过硬的证据。
袁柳将这事儿也告诉了宿海,又瘦了十多斤的小姑娘说那我要去找我后爸出轨的证据。我跟踪他,拍他出轨的照片不就得了?袁柳以为她是说说而已,连着两天没看到宿海上学后她才发觉不对劲。
连毛信霞都以为宿海在正经上学,再赶上双休,宿海说要去健身房,她也当了真。周日晚上,毛信霞在袁惠方家生意萧条的馆子吃晚饭时,脸色红扑扑的宿海冲进店,第一句话就是“我饿死了”。
袁柳给闺蜜盛了满满一碗饭,宿海低头吃得气吞山河,看得毛信霞笑,“你慢点。”吃到第三碗时,毛信霞说你这一天不白练了?
“没白去。”宿海掏出手机拍桌上,“我回去看邵君涵,连着三回都没见后爸的影子,他不在家。”辫尾都汗湿的女孩说她问弟弟爸爸带你去哪儿玩?邵君涵竟然带着宿海去了隔壁小区一栋楼前,“爸爸带我来这儿,阿姨给我吃棉花糖。”
宿海就蹲在这楼不远处的小花园盯了四天,“什么破小区,上厕所都要跑外面的肯德基,我都不敢多喝水。”宿海按着手机键,“妈,你看这是后爸吧?这是他那个——吧?”
毛信霞看到照片里亲昵拥在一起的男女,咬着牙说是他们,翻到下面一张,邵胜威的手还在抓那女孩的屁股。
她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宿海则抱着袁惠方的大搪瓷缸子喝水,“不是要证据吗?妈,这个算不算?后面还有视频我也拍了。”
袁惠方也凑过来看,手机被毛信霞一把捂住,“我……我要我问问律师。”她觉得丢人现眼,忽然转向宿海,“你怎么去干这个?”
这可不比念书有意思?宿海笑着朝袁柳扬下巴,“妈,后爸欺负你,我可不能不管。”
毛信霞的脸色晦暗不明,最后才给宿海擦汗,“大人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你好好的读书就行。”
宿海说那可不行,妈,我要帮你靠离婚分房子和门面呢。一句话,让温馨的母女情深破了相。毛信霞无可奈何地看着袁惠方,“这孩子……认死理。”袁惠方说她是精明,认钱,认钱好,不丢人。
打着饱嗝的小姑娘站在理发店门口和袁柳聊,“我问了坏丰年,她说证据要不是信息邮件,要不就是录像照片,我就拍照录像呗。”这孩子从小脑子直线条有直线条的好,别人那儿犹豫不决的事儿到她眼里就变成了“做就行”,至于怎么做,迈开腿张开嘴。
虚岁十五的小姑娘,穿着牛仔裤套着花毛衣站在店门口叉腰看前方的大学,“小柳,我总觉着我妈这个店门面找得不对。”她整个人瘦下来后,虽然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但皮肤白加上眼睛挺大,头一昂嘴巴一嘟,让身上的少女的可爱气越来越浓。
“我也觉得不对,离工大正门有点远。”袁柳说自从搬过来,生意就没好过。
那要怎么办?宿海和袁柳就一起想法子,问两个妈妈要了五百块的预算去印传单,得了空就在路口往大学生怀里塞,嘴巴还甜甜地喊着“哥哥姐姐”。
本来认定她们胡闹的两个大人不想还真有新客源上门,吃饭的大学生说阿姨你这饭菜比我们食堂好吃多了,怎么没人送到我们宿舍下面?
于是袁柳开始发订餐广告,袁惠方在店里接电话准备快餐,而袁柳放学就骑着自行车一趟趟地送。母女俩辛苦更甚,总算将新店的生意稳定下来。宿海家的理发店则采取以寝室为单位的洗剪吹烫优惠政策,生意也好了不少。
两个为了赚钱已经迷了眼的孩子没想到在柏州工大门前碰上了一年没见的齐弈果,她们是将传单塞到博士面前时才傻的眼,“博士姐姐?”
穿着一身卡其装、背着手似乎等得很无聊的小齐愣了下,随后笑得有点尴尬,“是你们呀。”她早上还去过城中村,发现那儿除了断壁残垣就是灰尘漫天,哪里知道理发店和饭馆搬到什么地方?
袁柳则张望着四周,“你在等俞任姐姐吗?”
小齐犹豫了下,轻声说不是,就等一个朋友而已。她比去年见到时显得低沉,袁柳觉得博士姐姐像老了四五岁,连以前身上的机灵劲调皮劲都没了。Χiυmъ.cοΜ
齐弈果看着两个孩子微笑,“又长高了。”再看她们俩发的传单,“喔,生财有道,广告上门精准营销,小柳啊,你这个‘三荤两素胜却食堂糊菜无数’写得好哇,直击大学生的痛点。”她看着广告语笑,再瞧宿海发的,“锡纸烫离子烫发根定位烫烟花烫全场两折!”小齐笑得眼睛弯了,“下血本啦?”
“有的赚。”宿海捂着嘴小声告诉她。
这会儿得小齐才像她们印象中的博士姐姐,她将两张订单收到口袋,“明天我去吃,顺便打理下头发,你们欢迎吧?”
宿海说当然欢迎,袁柳点点头,大眼睛看得小齐不自在地偏过脸。齐弈果知道袁柳想问什么,她说我应该自己去,你俞任姐姐不是忙吗?
袁柳的黒眼珠转了下,“俞任姐姐知道你回来了吗?”
齐弈果点点头,知道,“我和她约了今晚吃饭呢。”她摸了下唇,“这些天她陪领导去居民区走访调研,今天晚上回来要迟点,要不我们就去小柳家吃饭了。”
眼前这俩孩子还在盯着齐弈果,宿海想的是她这头发像什么话?美国的发型师怎么剪出这么土的发型?尽把博士姐姐的大脑门给露出来。袁柳则在暗中比照她的“证据链”,去年俞任和博士在理发店里的亲昵她可是看在眼中。
她还糊涂过,是不是俞任姐姐的“有一腿”就是对这些成年朋友都很贴心亲密,俞任不是还呼撸过卷毛姐姐的头发吗?
“嗯?”齐弈果见袁柳思考着什么,“你们下午不上学?中午在这发传单?”
袁柳这才醒过来,“妈呀要迟到了了!”她拉着宿海走,“下午第一节数学课呢!”边走边和小齐打招呼,“博士姐姐明天见!”
“果果。”曹芸激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齐回头对她笑,眼睛里闪烁着柔意,又像刻意躲避着热烈。
曹芸站在小齐面前,伸手顺了下长发,“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她想伸手挽小齐,可在自己学校门口只能忍住。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齐弈果才说,“我这次回来——”曹芸在她犹豫的当口接话,“我明白。”她说你能抽空见我一面是惊喜,但你自己的事情要料理清爽是第一位的。这次时间紧张没关系,等我暑假了,我再去看你。
两人过斑马线时,曹芸才轻轻拉了下小齐,随后抽回手,“慢点。”她像聊天一样问小齐,“和她约了时间吗?”
齐弈果点头,“昨天晚上一下飞机就联系了,她当时开会没接听。晚上十点才回过来,约在了今晚。”她环视着大学附近新盖的高层广场,“简直几个月就换个样子。”
两人找了比较安静的简餐厅,曹芸帮小齐切好牛排,自己却不太吃得下,她水润的眼眸总看着对方,齐弈果说我知道我状态很不好。
曹芸笑笑,“换谁都不会好。”她脸上闪过黯然时,小齐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芸芸,对不起。”曹芸也回握她的掌心,“这几天我不打扰你,你需要我时再联系我好吗?”
齐弈果点头,曹芸轻轻掐了她脸颊,“快吃。”
小齐吃了口牛肉,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曹芸,“我是不是特别不成熟?”她说自己做了半年多的心理建设才敢见俞任,她才二十三岁,却远比我处事到位。
“你比读书那会儿懂事多了。”曹芸说那时你才霸道,明明拿不了主意的事儿也要自己强行安排。果果,从国内到了国外几年,你一直不打算回头了?
沉默到最后,小齐说不回头了,国外的工作生活她已经适应,可这一趟无论如何得回来,“我做得不像话,不能分手还分得这么没品。”
曹芸赶着去上下午的大课,小齐就在这家简餐厅喝下午茶,续杯到数不清时天色黒透,外面柏州的灯光都带着新味道,她看了会儿觉得很热闹。路灯和霓虹灯交相照射下,有个穿着米色风衣、内搭白衬衫的短发女孩款款走来,她不禁站起来,心跳开始加剧。这跳动并不是因为爱的悸动,而来自要上刑的恐惧。
加班完的俞任在餐厅外看到了小齐,她浅浅颔首,随后走进去。
两人见面都没有寒暄的氛围,小齐只好问你想吃什么?俞任点了个简单的沙拉,齐弈果发现她说话比以前简单明了,眼神动作也老练起来。
俞任的眼神不见以前的柔肠百转,她举杯喝了口咖啡,“弈果,我没想到你这个时间回国见我。”她的声音缓缓流出,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不满。
“彩彩,虽然在网络上咱们达成了一致,可我觉得有必要当面和你道歉。”小齐在俞任那番掏心窝的话后思考了好几天,终于能说出实话,“去年曹芸来看我,照顾了我好些天,我觉得自己对她开始有些说不清。”说不清像是硬币的一面,另一面是“有事情”,俞任说你春节就是为了回来见她的?
齐弈果说不是,是家里为爷爷催她回来的。老爷子身体不好,在柏州医院老干部病房里都躺了一个多月,过年那几天比较危险。
听到这,俞任心里虽然好受了点,但已经不会流露出委屈。委屈也像硬币的一面,对俞任而言,背面写着“尊严”。她和齐弈果终于一起面对这段感情的终点:她们没有粉饰太平,也没有麻痹自我,双方同时给那段恋情盖上了死亡后的白布。小齐说对不起。俞任冷静极了,说时也命也。
她甚至都没继续追问齐弈果,“你对我有几分?你爱她有多少?”俞任不要被分享的爱情。她留给齐弈果的是一个硬梆梆的背影,不哭不闹不伤心不悲愤,理智得像块冰。从那以后,她几乎不再回复小齐的留言。
爱过的人正坐在对面,俞任只草草扫了小齐充满愧意的脸,她抿唇一笑,“谢谢你约我。”
齐弈果发觉眼前的女孩像那年寒假她在宿舍门前第一次等到的,她把自己包进礼貌中,防备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俞任说不用道歉的,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你的提议,抱着得过且过的念头走下来。她拿着叉子的手抖了下,马上放下餐具,抬头对齐弈果笑,“你们是有缘分的。隔得这么远,她还能在你最需要时碰巧出现。这个运气咱们之间欠缺了些。”
弈果,谢谢你最终能坦诚。俞任擦了擦嘴巴,站起来向小齐伸出手,笑着看前恋人,“我祝你们幸福,能早日实现团聚。”
齐弈果慢慢站起,她红着眼睛握住俞任冰凉的指尖,“我——”她想说我其实在和你分手后才对曹芸提出复合的。这样说出口就像架牌坊,她的唇动了动,眼看着俞任抽回指尖,“我晚上还要回去加班,先走一步了。”俞任说得写不少材料,现在就是全单位的笔杆子。
俞任离开前正视着齐弈果,她眼底像燃着一束火,将前恋人面部的每一寸仔细扫描后挑唇笑,这一笑就堵住了她几乎要冲动而出的话。俞任拿起包离座,小齐送她出门,俞任说没事,你留步吧。她们互相看了几秒,俞任作了妥协,“那就到门口。”
走出餐厅门口,俞任转身看着小齐,“再见。”
“彩彩——”小齐喊她,“谢谢你。”
俞任停步回头,“那几年我很开心,弈果,也谢谢你。”
俞任刚工作时比较过自己和单位一把手文书记的步态差别,觉得自己走路太慢太稳,跟在文书记后渐渐放开了步伐,越走越快。她就将小齐留在身后,一步步走得铿锵有力,直到走到无人认识的转弯处,她明亮的脸再也绷不住表情,坐在大学围墙外的长凳上无力地抱膝蜷缩。
经过快一年的工作,俞任发现自己越来越能面不改色地藏起自己。第一段恋情中的俞任还会傻到用亲密的身体交流企图挽回爱情。到了第二段恋情时,她懂得解剖自己,将最疼最无助的那一块心肌割下冷冻,将成年人的风度发挥到极致。
风度这玩意其实挺要命的,前面得了面子,后面就走不动回不了家,在路上还哭不出来。俞任觉得越来越冷,她埋头忍着泪,直到一声熟悉的“姐姐”喊醒她——骑车送完最后一次餐的袁柳将车刹住,她懵懂地看着俞任。
俞任先愣后笑,“小柳?”她希望笑容更挂得久一点,就双手撑在长凳上,“唔——我下班路过,在这儿坐一下。”
袁柳停车走向俞任,她觉得俞任的笑挺难过,可能真遇上什么事儿了。
“你先回家吧,路上小心。”俞任的语气有点哆嗦。而袁柳蹲下,抬头看着俞任,“姐姐,我骑车,你坐后面,我送你去公交站好不好?”
俞任错开眼神,最终点点头。
开始长高长大的女孩骑着自行车,车篮里残余的传单被偶尔颠动,袁柳没说话,她的耳朵尽力捕捉身后姐姐的呼吸。俞任的手握在她腰间,暖而痒,像羽毛刮过鼻尖。袁柳踩着车,车轮轴在柏油路上“吱呀呀”,很快,她骑过第一个站台。俞任似乎没注意到过站,而是盯着地面,让眼泪一滴一滴留在路上。哭过了,就慢慢地恢复成水泼不进的那个俞任。
袁柳能察觉,她努力不回头看姐姐,很快骑过第二个站台、第三个,直到四十分钟后已经逼近俞任家所在的街道,俞任才回神,“小柳?”她惊讶地低呼。
“就快到了姐姐。”袁柳仍然不急不躁,而俞任的手不知不觉搂得她更紧。
“快停下,我自己回家,你骑得太远了。”俞任还带着鼻音。
“姐姐,不远的。我骑车很稳吧,你看,前面就是你们小区了。”袁柳还是慢慢刹车,方便俞任跳下后座。
其实俞任也不想现在回家,她看着袁柳的眼睛,又被女孩脸上晶莹的滴滴汗珠触动,“你怎么不提醒我呢?”还红着眼的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帮袁柳擦汗。
“因为……姐姐在想事,我不想打扰。”袁柳笑着笑着就愕然,俞任已经抱住她,在女孩耳旁叹了声,“让姐姐抱抱,小柳真好。”
袁柳张开嘴,木在原地后好久才回神咧嘴笑——待遇升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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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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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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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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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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