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岚把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均觉满意,想到午后煦之便会抵达,忽然没了勇气在此时与他相见,于是想带着云浅趁大队人马还没到时赶紧逃跑。刚好走出金族行馆的大门,煦之的队伍正从拐角处行近,苓岚一慌:这到底是该见还是不该见?
犹豫不决之际,煦之远远见到她,他一身银丝白袍在阳光下如罩着一层暖光,策马飞奔到她跟前,纵身下马之时衣袂飘然,笑道:“苓岚,让你久等了。”
苓岚只觉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向今日这般等候过他,他也不曾有机会与自己说这样的话。
煦之见她一愣一愣的,禁不住有些好笑。
此时金族的大队人马已来到行馆门口,泊颜、承列等人见苓岚亲自在门口相迎,都面露笑容。苓岚这时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一一将他们引进行馆内,她不敢正眼瞧向煦之,虽然他们即将要成亲了,可她还是不习惯与他同时出现在众人跟前。
眼看各人各自进了房间,苓岚正要带着云浅告退,煦之站在卧房门内,笑道:“苓岚,你怎么不肯跟本王说话?”
苓岚犹自未答,煦之向她招手,郑重地道:“你过来,本王有非常重要的话要问你。”
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苓岚向云浅看了一眼,云浅站在原地等候,苓岚快步走煦之,站在门外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等他示下。煦之转身入内,苓岚迟疑了一下,只好跟了进去。
房内别无他人,苓岚听见关门的声音,回过头,煦之的脸几乎已填满她的视线。
又被骗了?
苓岚还没来得及作出判断,他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抵在墙上,激烈的吻已长驱直入。
“唔……”苓岚透不过气,呜咽了一声。
她的暧昧而娇柔的语调刺激了他,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捧了起来,放在空无一物的长案上。
正当她喘了一口气还没调整过来,他又把她摁在木纹细腻的案面之上,伏在她身上,紧贴着她,把空缺了近两个月的思念化为缠绵深深地吻了下去。
苓岚被他突如其来的贪婪吓到了,迷乱间被他按住,心中狂跳不止。
良久,煦之宣泄得差不多了,才得意地将她从案上拉起来。
苓岚理了理凌乱的发梢,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啐道:“王又骗人!还说有重要的话……”
煦之将她圈入怀内,笑道:“是有重要的话要问你——这些天来,你可有想我么?”
苓岚当然时刻在思念他,然而被他这么一折腾,她故意道:“也没怎么想。”
煦之怒了,将她揽腰抱起:“看来是本王对你不够热情,让你把本王给忘了……”说罢竟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这下子苓岚慌了,虽然他们已定了亲,但婚礼尚未举行,可不能就这样……况且云浅还在门外呢……她赶紧道:“想的想的,苓岚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您!”
“那你刚才怎么反过来说呢?”煦之见这招有用,将她放了下来,双手却仍搂着她。
苓岚知道斗不过他,只得撒娇道:“我害羞。”
煦之往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放脱了她,笑道:“以后要老实一点,不可欺君。”
苓岚心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老实把我骗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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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柏年与思均的大婚。万众期待之下,柏年前往土族行馆接走了思均长公主。
筵席之上,苓岚一身银狐裘,艾绿色锦袍,以淡青色的丝绸做裙带,环髻珠饰,额贴花钿,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她坐在木族王族的席间,与煦之遥遥相望,盈盈一笑间有着道不尽的娇艳明媚。
煦之仍旧是银白色的长袍,把酒言欢时,毫不掩饰地屡屡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眼神如有醉意,只想着再过十来日,等回到锐城,她便是他的了。
黛绿色华服的槿年倒像是这宴会之上最为高兴的人,她虽久负美貌之名,可早些年低调朴素,近年在两仪城掌政不经修饰,外露威仪,从未有如此盛装打扮。
她被众女簇拥着,谈笑风生,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艳光流淌,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不论是木族王公贵族的年轻男子,还是其他各族的青年宾客,暗自对槿年的容色感到惊讶。
事实上,槿年这段时间几乎要忙坏了,先是从两仪城回木族筹备柏年的婚礼,而苓岚是她的义妹,算是有王族之人,她两边都要兼顾,接下来婚礼一过,她还要去两仪城筹备年终祭礼,然后再奔赴去金族参加煦之与苓岚的婚宴。
如今看柏年终于如父亲所愿娶了贤良淑德的思均长公主,达成了与土族的联姻,槿年的心暂且安了一半。转而望去,见煦之与苓岚虽分隔遥远,但眉目传情甚是频繁,她想:金族可以说是要和木族的王族联姻了,想来日后金君看在苓岚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咱们木族不管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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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年的婚礼过后的第三日,煦之去将军府接了苓岚。槿年、愫眉、云浅和瑚清都在送亲的队伍当中。
煦之与迎亲队伍到了两仪城,和其他王一同参加腊月中旬的年终祭礼,随后浩浩荡荡地带着所有赴宴的各族王公贵族奔赴锐城。
虽连日奔波,但煦之的心情从未如此欢愉,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觉金族王煦之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终日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抵达锐城后,苓岚和槿年她们住进了东面的木族行馆,此时的行馆内外也是喜气洋洋,金碧辉煌的楼阁红绫飘飘,映衬着皑皑白雪,华丽而喜庆。
城内的金族臣民均纷纷议论着马上要到来的喜庆之事,以及祈祷着来年平稳顺利的日子。
婚礼前夕,槿年与云浅瑚清都在替苓岚挑选首饰,苓岚只觉得花多眼乱,便由着她们了。
她离开锐城已有一年半时日,当年初临是奴仆的身份,离开时则是侍婢,如今再来却成了王后,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幸运也好,传奇也罢,她和他的心就是那样一点点靠近,缘起于那次意外的相逢,缘展于他一眼认出了她并将她收在了身边。往后经历的种种,谈不上曲折离奇,称不上惊心动魄,却也并非事事顺意、一蹴而就。在外人眼里看来,她自然是被神所眷顾的,个中的快乐与哀愁、坚忍和努力,也只有她一人知晓。
她以为,她和他的渊源最早能追溯到八年前,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岁。
然而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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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整个锐城沸腾了起来,到处挂满了红灯笼,金族族民盼了好些年,总算迎来了这一日。一身红色喜服的煦之骑着威风凛凛的大马,领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前去木族行馆,几经周折才接到了凤冠霞帔的苓岚。
这场盛大的婚宴,所有金族的王公贵族齐聚一堂,加上来自各族的王亲大臣们,锐宫里从来不曾这般热闹过。各种繁文缛节,拜过天地,数轮筵席,觥筹交错,各自招呼和折腾过后,直到夜里,众人才拥着脸带酒意的煦之回到了锐安殿的寝宫。
这天,苓岚终日被霞帔罩着,随着指令各种跪拜礼,只觉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回到喜庆洋洋的寝殿,勉强吃了点东西。云浅瑚清一直和喜娘陪同着苓岚,等了小半日才盼来了新郎官。煦之不耐烦地听着指令完成了一切事宜,把所有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还对门外的内侍严肃地说:“谁也不许来闹!”然后亲自关上了门。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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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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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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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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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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