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或者说神瑛侍者时代他这么不知死活,可以说是没人给他点个醒,这里假石头讲的如此明白,瑞小子仍要走老路,真个没得救。
假石头恼火,看原著时他就觉得瑞小子该死,现在恨不能亲自踹死他。他会费心提点,也是抱了改变命运的心思,眼见改变不了,失望中还夹着替自己恐慌悲苦。
忍了忍,他淡笑道:“人说不撞南墙不死心,就是说你吧。你这一去,她准会再约你,你若要色不要命胆敢赴约,且看等着你的是什么!小弟言尽于此,祝好运。”
贾瑞一听,二话不说脚底抹油开溜。
宝玉决定不管了,“命运可以改变”其实已有例证,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是一闪而过,甚至觉得自己可笑,有什么必要通过贾瑞再次证实“命运可变”?这家伙是个混东西,别人不撞南墙不死心,瑞小子是撞上了南墙还不死心!如果自己死拦着不让他去死,妄八蛋一准恨他多管闲事。虽说贾代儒老夫妻有点可怜,谁让他们摊上这么个勇于赴死的乖孙子?
再说,他就算挡了贾瑞这一回,妄八蛋还会再犯,没准看上小户人家的媳妇,借宁荣二府的势把人家害个家破人亡,然后这笔帐记在宁荣二府头上,在算总账时多一笔。
收拾好心情走出塾师房,他一眼瞄到拐角处一抹背影闪没。
贾环!这小子听墙角?房门关着,他和贾瑞声音都低,量环小子没听清。便是听清……假石头非常庆幸自己谨慎,没有点名道姓,凤姐可不是好惹的,使些小手段便够人消受。
他不由想起在黛玉生日宴上,凤姐挑湘云拿戏子比黛玉,何等轻巧一句话,老太太疼惜的两个小姑娘便能自己斗起来。只是那小把戏湘云、黛玉看不破,老太太能看不破?她也就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角色,有她“哭向金陵事更哀”的那天!
回到课堂,众小已经吃完午饭,正叽叽喳喳分食点心。
面对贾兰贾菌询问的目光,宝玉故作不悦:“你们瑞叔去药店了。是药三分毒,小伤风无需吃药,多喝姜汤滚水即可,他不信,非要去问老医生。”
贾环小耳朵一动一动,脚指头不信那两个是为这点事避人说话,一准事关私情!哼,迟早捉住把柄,且看到时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吆吆喝喝。
众小却是信个实成,腊月天易受寒,一个二个呱呱起防病治病,引伸到“不为名相则为良医”。
金荣心一动,他家的家境摆那儿,自己又不大读的进书,没有考科举的雄心壮志,倒想做被人瞧不起的生意人,地位虽低,钱大把!只是拿不定主意做什么,一会想开酒楼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一会想做古董买卖闷声发大财,这会又想开药店了,生病不求人。
假石头热爱商业,平日里说过些在金荣看来妙不可言的高见,当下跑过去讨教。
宝玉信口开河,却也本着良心劝他实在些。金荣尚未经过薛蟠的调~教,跟一帮纨绔子搭不上边,宝玉的话颇听得进去,现实过头地决定转过年就不读书了,去做小伙计,如此到十七八岁,差不多可以出师自己开小店,娶个娇娥!
宝玉心一动:能否将手下丫环脱了籍嫁给金荣?只是金母未必肯,人家算起来是宁府的姻亲。再则丫环的身籍不在他手上,由不得他做主。
他暗暗憋气,别人他没兴趣管,但几个得用的丫环不能任由她们配小厮继续为奴做仆,脱了籍,若将来荣府有个不妙,说不定还能知恩图报买下自己。
忽地那边传来贾环的哭叫:“我拿什么跟宝玉比?你们都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
玉爱小腰儿一拧:“这话我可听不懂,是我等攀不上环三爷!”
香怜则哧笑:“难不成司塾是国公夫人养的?都不看看自己是何德性。”
贾环小手一戳:“我是比不得儒太爷,你们又是什么玩意?在后院亲嘴贴烧饼……”
“住口!”宝玉火大,他向来不爱管小毛孩斗嘴,但翻龙~阳私隐是“顽童闹学堂”的前曲,若贾环头脸青一块紫一块回去,不好向贾政交待。
于是他将砚台一顿,敲出大响,首次扮严兄训贾环:“三弟,兄弟们一并在家有父母教训、在学有司塾教导,几时轮到你说些捕风捉影的话?欠抽了?”又笑对众小拱手:“我从来不知自己这么威风,竟会有人怕我。不过是司塾白吩咐一句、瑞大哥哥有事托我一声,兄弟便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多多包涵。”
金荣挺胸凸肚撑衣食兄:“小爷就是服宝二爷!哪个不服?不服的站出来!”
宝玉忙躬身扮告饶状:“你且少说两句,大冷天来学堂谁是来置气的?该温书了。”
金荣立马吆喝:“温书了!把碟子盒子收收……轻些!别跟马猴似的乱跳,说你呢,赶情不是你家的打碎不心疼……”m.χIùmЬ.CǒM
一帮小学子很快各就各位呱呱,贾环也摇头晃脑大声诵读,心中暗自得意,他会“口没遮拦”是试探宝玉,果然心虚了,且走着瞧!
小半个时辰后,贾瑞返回家塾,眼不看宝玉,脸上隐隐带着兴奋。
宝玉气到没脾气了,简慢地打了个招呼,将金荣唤出,托他帮照看贾环,该骂就骂,只别让那小子被打个满头包,然后带着贾兰贾菌扬长而去。
不出意料,次日贾瑞没来学堂,据贾代儒说是“风寒加重”。
宝玉暗磨牙,MD你小子爱找死只管死去,能不能晚点?赶着老子要赴考玩“生病”,害老子天天代你照看家塾!
大概贾瑞感应到他的怨念,复一日带着死白憔悴的脸出现。
宝玉已经再次翻过原著,并与对此有少许记忆的五彩石研究了一番,断定贾瑞没这么快死翘翘,“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即衰小子不至于这么快卧~床不起。既然影响不到他的县考,他懒得管闲事。
未料某日人小鬼大的贾菌悄悄告诉他:“蔷大哥似在勒索瑞大叔!”
假石头立扮方正君子:“莫瞎说,蔷侄何许人物,岂会做这种事。再则瑞大哥哥真要我们帮忙会说,他没吱声,我们问三问四不好。”
装聋作哑的日子拖到腊月十六。这天贾代儒走后,贾瑞苦巴巴要他去塾师房一唔。
假石头满心不想理睬,偏一帮小包子探头探脑,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只好应了。
为免被听墙角,他唤来正与家塾下仆闲磕牙的五长随、在后院玩耍的四小厮,命他们帮着金荣将所有学子圈回课堂,且在课室的门边守着,又命兰、菌两包子轮流带读;再命贾兰的两个长随和贾菌的两个小厮四下巡视,不许任何人接近塾师房。
贾瑞看他搞出这等大阵仗,有些着慌,又不敢拦。
进到塾师房,宝玉闲闲往椅上一坐。贾瑞期期艾艾半天,似等着他问。
宝二爷偏不出声,贾瑞心一横,往地下一跪,嚎了声:“宝兄弟救命!”
假石头心的话渺渺真人都救不了你,爷哪有这等本事?嘴里道:“小弟受不起,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贾瑞砰砰磕头:“我但凡有点法子不能开这口!真没法子了!我、我……欠了蓉侄儿五十俩银子,就快过年,他说债不过年,我哪有……我家老太爷会打死我……”
宝玉冷哼:“本就是要你的命,你以为还了银子就完事了?”
贾瑞一愣,呐呐道:“我只写了一张五十俩欠契,没别的了。我再不会去,她真、真的是耍我……”
宝玉忍不住拍桌:“‘没别的了’?!没有不会生出事来?!什么她不她,我说过我不想知道她是谁!你也不想想,本就是你可恶,这事但有丁点风声漏出来,她一个女子便是再贞~烈也没了脸面,当然要变着法子弄死你!”
贾瑞两眼空茫:“要整死我……真的要整死我?没人知道……”
宝玉低喝:“没人?贾蓉怎么牵进来了?还有贾蔷吧?”
贾瑞悚然而惊:“你、你怎么知道?你还说穿堂……很多人知道了?”
爷知道是因为原著有写!宝玉淡笑:“那倒是还没有,我估的。你是猪脑子么?要我说多少遍?不论那人是谁,无论她有没有成亲,只要别人知道你对她有那想头,她的名声就没了,故此一定要悄无声息弄死你。弄死你也不难,腊月天气,约到两头一关出不去的穿堂,冻上一夜,命就去了半条。你家的家规大家都清楚,彻夜不归肯定会被司塾暴打一顿,你还活着才叫人意外。你的命这么硬,她自是要想别的法子。‘欠银五十俩’是赌债吧?儒太爷知道你跟人赌钱,不打断你的腿才怪。至于还钱,把你家屋卖了,将你卖为奴也还不起!那应该是一张你输了外人的赌债、借头家银俩的契书。利滚利,还?!”
贾瑞无以置信,又不敢不信,身发软瘫坐在地下,竹筒倒豆般将遭遇道出:某女约他在某屋见面,黑咕隆咚看不清,忽地来了一个人,他以为是某女,一把抱着想做那事,不料光亮一闪,贾蔷捏着火捻子出现,他这才发现抱着的人是贾蓉。贾蓉说要请族人评理,贾蔷作好歹,最后写了一张借头家五十俩银的契书。贾蔷又要他避于某处,说先替他探探路再放他出去,不料一桶粪水从头顶泼下,最后他顶着一身屎尿回家……
宝玉一脸佩服地击掌:“好计,比我想的更妙!男人有点花花事怕什么,况且贾蓉贾蔷都没有好名声。如果你不乖乖死掉,他们就会说出去,上宗祠说,至少将你逐出族。如此一来,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那位便彻底安全了。”
被逐出族,对贾瑞这种了无生存能力的人来说,是比死更可怕的事,他整个人都懵了。
而假石头会这样说,自是还想用贾瑞,不愿他像原著一样整天意~淫凤姐。其实按原著发展,贾蓉贾蔷都不会对这小子动真格,只是耍耍他罢了,是他自己日复一日想着凤姐搞手~淫,搞到“心内发膨胀,口中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嗽痰带血”。渺渺真人用风月宝鉴救他,告诉他怎么使用,他偏要反着来,跑进幻境和凤姐云~雨,直到丢掉小命才罢休。
救这么一个混账,假石头深感丢脸。不过他本也没什么脸皮,只看能不能为他所用。于是叹息一声,继续加码:“上次你说别人都这么过来的,是不是觉得这些‘别人’过得逍遥自在,你也能有样学样?”
贾瑞木木道:“是我昏了头,我如何能与他们比。”
宝玉森森一笑:“明白就好。可我看你没明白,他们会有好下场?真无报应?你且想想他们得了什么报应,只要你能想出来,哪怕只看出一样,我替你抹平此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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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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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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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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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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