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平时在专门的小房子里歇脚,按时辰出来巡视。
往日里河边基本太平,十天半个月才有那么一两件师儿需要他们处,得了这份差事的衙役们乐得清闲。
他们偶尔会聚众讲讲荤段子,或者偷偷赌个钱。
可这几日知府每日都会遇到倒霉事,心情奇差。
他再看到运河这边日日出事,便一改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将河防衙役从上到下训了个遍。
这些官府做事的,最会察言观色,为了不让知府找机会免了他们的差事,河防衙役便勤快起来。
河防衙役的头姓吴,与此地的知府沾亲带故,今日刚好是他带人巡视。
衙役们巡视了一圈,正准备回去歇息,发现这边聚集了一群人,似是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打头的衙役推开看热闹的百姓,走到岸边,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聚在这里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不是那些日日在府城中的人,而是在渡口或河岸边做营生的人。
他们与这些衙役再熟悉不过,为了得一方太平,他们可没少给河防衙役们送东西。
这会儿听到问话,便有那伶俐的看客,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事出反常必有妖,姓吴的衙役当即下令,让那艘船靠岸,接受检查。
龙三和木头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可谓万众瞩目。
北地虽值初夏,却还没到打赤膊的时候,这两人的装扮着实抢眼。
其实上身赤、裸还是小事,尴尬的是二人所穿的裤子,那裤子不但瘦得贴身,而且短得只及膝盖。
见他二人如此装束,衙役们都皱起了眉,隐隐有一种这二人脑子有问题的错觉。
姓吴的衙役板着脸道:“你们二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在这条船上做什么,刚刚为何斗殴,速速从实道来,若是含糊不清,便抓你们去见官!”
龙三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从身到心都透着疲惫,听到问话,他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肘,回道:“我姓龙,行三。”
他又拿下巴点了一下旁边的人,道:“这个叫木头,乃是我的跟班小厮。”
“我们二人是跟着远方堂哥来此处中转的,我们来的那个地方叫……”
说到这里,龙三才想起,他不知道焦七落户在哪儿,一时便说不出个地名来。
好在这时人群后抻头抻脑的焦七引起了他的注意,龙三当即高兴道:“那个就是我的堂哥,就是那个发育不良,短头发的那个。”
焦七刚赶到地方,便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焦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内奇怪,他还没说话呢,就已经这么引人注目了吗。
衙役可不懂焦七的心里,直接指着焦七问道:“你,说的就是你,不要看别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认识这二人?”
焦七昂首挺胸,往前错了半步,还稍稍点了点脚,回道:“在下焦七,乃是江亭府人士,这是我的身份文书。”
杜墨配合的将文书递了过去,焦七又道:“这两位乃是我的远亲,他二人岁数小,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琇書網
“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将他们带回去教导。”
姓吴的衙役有些资历,身份文书他自是识得,见焦七的身份没问题,他便将文书还了回去。
他道:“斗殴之事还未说清,这船上缘何只剩下他二人,都得分说清楚才行。”
说罢,他又将头转向龙三二人,问道:“你二人的文书呢?”
见这一劫是躲不过了,龙三将木头拉向自己,他则躲在木头身后,一转眼的功夫,他的的手中便多了一纸文书。
就在衙役们以为他要耍花招的时候,龙三自木头身后走了出来,将文书递给衙役。
离龙三最近的衙役,看着面前的文书,嘴角直抽,他是伸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名唤龙三的少年,全身上下只着了下裤,这文书原是藏在哪的,不用猜也知道。
那个地方拿出来的东西,衙役只想一想便觉想到了脏东西。
等了一会儿,还是姓吴的衙役开口喝道:“你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拿过来,赶紧打开来,叫我看看。”
龙三法力恢复,那幻化出来的文书没有问题。
焦七见此略显遗憾,看来撞二人入水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打架之事,龙三也未多说,只叫衙役上船舱一瞧便知。
原来船舱里竟然关着十几小孩儿。
这些小孩都是男孩,四岁到十几岁不等,长相也没什么共同点,好看的似观音座前的小童子一般,难看些的便若司马石那样。
非说这些小孩儿有什么共同点,他们都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穿着普通,身上丝毫装饰也无,乍一看,衣裳都差不多。
姓吴的衙役见了这些孩子,眼睛都瞪大了,这几日官府可没接到人报失踪。
这些孩子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大多住在村里,村里若是丢人了,都会报到村长那儿,由村长定期往官府报。
姓吴的衙役稍一动心思,便知这是大功一件,若他将找到孩子的事报给知府,知府再下令将孩子们送回去,这样既全了知府的名声,他也能得到好处。
想着他也有在知府面前得脸的时候,他的态度就有了转变,他对龙三二人道:“找到失踪的孩子可是大事,在此处恐怕说不清,还请二位跟我回衙门,将事情经过当面说与知府大人才是。”
官府衙役并非不明理之人,今日的事也闹得不小,确实该去官府说个清楚。
龙三几人跟着衙役们往衙门走,路上焦七特意花钱给龙三二人买了身新衣裳,很贵的那种。
因为焦七隐隐觉得,龙三二人的遭遇,与焦七当日为他二人置办的寒酸布衣有很大关系。
他这也算破财求个心安。
待人群缓缓散去,来得稍晚一些的司马石望着远去的一众孩童,心内稍安。
他没跟上拐子,好在有人将孩子们救了,也不枉他这几日走街串巷得扮作顽皮孩童。
当他回身看向那艘被扣押的船时,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别人兴许看不出这艘船的门道,他可是认得。
看来之前的线报是真的,这通州府的丐帮确实有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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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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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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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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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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