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不明白他笑什么意思,有些讽刺,有些难看的笑。他转过头,冲女孩笑笑。
“你们家人都那么好看。”朱敏羞涩的挠了挠头,“我叫朱敏,十九岁。”
苏默低下头在本上写,那认真的模样简直好看极了,「我不会说话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朱敏摇头,满眼放光,“我长的不好看,有点配不上你。”
苏默的外表能给人这种感觉,明明有残疾的是他,可那张漂亮的外表却迷惑了很多人,让他显得那么的不可接近。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配不上的应该是我。」苏默心想,幸亏这女孩长的白,要是黑点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朱敏急忙摆手,“不不不,我觉得以你这长相真的可以找个很漂亮的女孩。”
「可我不会说话。」苏默一笑,朱敏觉得他这个笑怎么这么心酸呢,让她更有了和他交往的冲动。
“砰”一声,饭店门被韩冬踢开了,不给苏默反应,扯起他就往外走,朱敏一脸不解,老板一脸懵逼。
苏默使劲挣扎,越挣扎韩冬攥的越紧,疼的他眉头紧锁,一直进了一个胡同里,将他甩了进去。
“那个就是你找的对象,那么大的一坨!”韩冬满目怒火,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
什么叫一坨?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苏默没有带本出来,不过听这话着实来气。
“找个那样的苏默你有没有脑袋?你马上进去和她说分了,我给你找行吗?你他妈能不能别糟蹋自己!”韩冬肺都要气炸了,苏默疏远他就算了,找个那样的对象让他怎么忍?
原本他都走了,可实在气不过,又绕了回来。在他心里苏默配得上一切最好的,他忍不了苏默找那样的人处对象,亲嘴,甚至上床。
苏默不做任何反应,这是他的弱势,他永远跟别人吵不了架,往往他的不做声会让对方更气愤。
“我去替你说不同意。”韩冬大腿一迈就迈出了很远,苏默紧忙挡在了他面前,眼神坚定,无声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韩冬喉结攒动了下,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胳膊一甩,将苏默甩出了一米多远,险些摔了。
他跨步走了,走了没几步又站住了,回头指着苏默说:“你他妈最好跟她到上床那步!”
苏默一点点看他消失在视线里,上床?他从来没想过的事?他只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是恋爱。
他出了胡同,朱敏在胡同口等他,看见他尴尬的笑,“我知道配不上你,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不会缠着你的。”
苏默知道她听到了,微微地笑,然后伸出了手,朱敏不明白他的意思,伸出了手,然后他在她手心写。
「我们试试。」
朱敏眼里一亮,冲他呲牙笑了,嘴角还带着酒窝。
苏默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开始了,在这个手机不普遍的年代,再加上苏默不能说话,情书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刚开始苏默没什么感觉,之后久了,朱敏经常在信里说一些有趣的事,他每次都会微微地笑,也经常和她说一些平时不敢和别人的说的秘密。
这种交往不像恋爱,倒像是很好的朋友,因为苏默没心跳加快过。m.xiumb.com
有一天,朱敏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朱敏,你知道吗?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想我的名字,那就是我是不是注定就是个哑巴。默,沉默,我可能会沉默一辈子吧,我真的不甘心。跟你说个秘密,我想我可能是暗恋上一个人了,但是我配不上他,而且也不可能。对不起,你才是我的对象,我不该跟你说,但我真的找不到人倾述,你明白那种话咔在嗓子里又说不出的感觉吗?真的很难受,我要是不跟你说,我真的要憋疯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朱敏看完沉默了,她不怪苏默,她可以看得出苏默是鼓起多大勇气才写的这封信,也在对不起这三个字看得出苏默对她的愧疚。
是啊,那么漂亮的一个男生当然会有心动的人,只是信中表达的暗恋对象,怎么是用这个他?
朱敏脑袋忽然闪出一个英俊的男生,那天在胡同里和苏默争吵的那个人,那天苏默的眼光充满了不舍和忍耐,难道……?
一天后,苏默收到了回信,他拿着信来到了一个小公园,秋天的公园飞洒着落叶,铺满了一地秋叶。
「小默,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理解,因为胖我一直被男生笑话,我也暗恋过,知道那种感觉。只是,你可以告诉我你暗恋的是谁吗?或许……是那天的那个男生?」
苏默在看到最后一行时瞳孔猛缩,他害怕,他怕被人当成怪物。
“你告诉我,是吗?”朱敏的声音突然在苏默身后响起,吓的苏默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苏默不敢直视朱敏的眼睛,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淡定不了,控制不了,甚至无地自容。
“我以前也不知道还有那种感情存在,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份报纸写关于同性恋的事,很惨,他们不被理解,最后被逼着吊死了。我很同情他们。”
朱敏有些不舍的望着苏默,“苏默,我走进不了你的心里对吗?”
苏默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伤害朱敏,更不想失去朱敏这样可以倾诉的朋友。
“看你这个眼神我就明白了,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咱们走不到最后,因为我真心觉得你比我更优秀。”
朱敏笑了,拉着苏默坐在了她身边,“你的那个他,就打算一直搁在心里吗?”
苏默点了下头,朱敏贴心的递过来小本本,「他是个很自由的人,跟我会束缚他,而且我们性别相同,没有光明的,就像那份报纸一样,结局一定很凄惨。最重要的一点,他喜欢女的,而且左一个右一个的换。」
“可是那天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他可能是可怜我这个兄弟吧。”
朱敏看苏默心酸的笑更难受了,把头靠了过去,“苏默,你会遇见更好的。”
「谢谢。」
苏默手语,朱敏能看懂这个,冲他笑了,挽着他胳膊更亲了,“我跟你讲个事,我姑妈家的,逗死我了……”
公园外的一条小路,三兄弟正放学往家走,梁秦指向公园里靠在一起的人,“那不是小默吗?他们真的处了?看苏默笑的不像是强迫啊,挺开心的。”
“他们天天写信,有时小默一边看一边笑,没想到这个胖丫头这么对小默的胃口,什么眼光啊?”苏瑾一脸不满。
韩冬望着公园里的人,脸上没一点表情,连眼神都冷漠了不少。苏瑾说:“冬子,上我家吧?你有半个多月没去了吧,梁你也去,带上小宇去我家吃。”
“行,我都馋苏姨做的饭了。”
“我没空。”韩冬大步向前走。
“你女朋友不是分了嘛,你还有什么事?”苏瑾问。
“我他妈找人上床行了吧!”韩冬吼完就扔下两人走了。
“他最近怎么了?老是没精神,要么就吼。”梁秦说。
苏瑾望了苏默一眼,皱皱眉没吱声。
“那个不是那个人吗?”朱敏指着韩冬的高大的背影。
苏默点了下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暗恋的是他?」
他也是这几天才弄懂自己的心思,和朱敏谈恋爱他没感觉到甜蜜,反倒和韩冬相处的那份感觉让他喜悦,让他小鹿乱撞。
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喜欢一个人会心跳加快,会时时刻刻想和对方待在一起,会在意对方看自己的想法。
他……全中。也让他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讨厌韩冬处那么多的女朋友,原来是吃醋了。
“其实我也是猜的,这几天我一直为那份报纸感到悲哀,正好你来信写的那个他是男人的他,所以联想到那天胡同口里的情景。我看得出你在乎他,不舍得他。”
「你也真敢猜。」苏默叹了口气,望向秋日的天空,那么清澈,那么高远。
朱敏家是在市区外的乡下,她是骑自行车来的,到了傍晚她就打算离开了,苏默一直送她到了郊外。
他喜欢和朱敏在一起的轻松感,不用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也不用在意她嫌不嫌弃自己。
可能是这个女孩让他没有自卑感吧。
出了郊外,朱敏说:“行了,天都阴了,你快回去吧。”
苏默点了点头。
“苏默,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说罢,朱敏蹬上自行车走了。
傍晚的天越来越阴,苏默深呼一口气,手揣进兜里往家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摩托车声,轰隆隆的声音貌似有好几辆。
苏默往路边靠了靠,见大概有六辆机车驶来,每个人都戴着头盔,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体型应该是男的。
“嗖嗖嗖”,摩托车像箭射出去一样快,卷着一股风从苏默身边飞过去,苏默回头望去,感觉最前面那个人的身形好像有点熟悉。
眼瞅天越来越阴沉,苏默加快脚步往家走,走到半路时,苏瑾骑自行车来接他了。
“你说你谈个恋爱脑袋还不好使了,你就不能骑自行车去送她。上来。”
苏默骑上后座,自行车刚骑走,几滴大雨点掉在了苏默脸上,霎时,一场急雨袭来。
郊外一片的无人大路,有几辆摩托车截在了道中间,朱敏已经被浇的浑身湿透,肥胖让她在雨里更蹬不动自行车。
她擦了把眼睛,看前面的雨里站着几个不露脸的人,个个高大,应该是男的,不过这阵势怎么这么吓人,拦路干嘛?不会是前段时间传闻说的拍花什么的吧?一拍就晕了,然后肾没了。
朱敏越想越害怕,索性调转了车头往回走,随后听身后传来了摩托车启动的动静,她吓的脸色惨白,加快了脚步。
“轰”的一声,一辆摩托车截在了她面前,车上的人没有下车,用一条笔直的长腿支着地。
“你……你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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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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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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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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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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