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脸的苏默被韩冬拍了下:“给,新牙刷和手巾。”
苏默抹了一脸泡沫,冲干净后回头看他。韩冬说:“看我干嘛,上回买多了这回正好用上。”
苏默接过了牙刷,瞅了一圈拿过韩冬的牙筒,待接完了水,牙刷上已经有牙膏了,他瞅了瞅韩冬,开刷。
“改明我再去买条浴巾,知道你爱干净。”韩冬含了口水又吐出,“以后没事你就来这住吧。”
苏默暼他,吐了口泡沫。
“小美人,一会咱俩去吃烧麦啊?”
苏默虽然不太喜欢韩冬那么叫他,可算是习惯了小美人的称呼,于是点了下头。
“你想打包回家吃还是去店里吃?”
苏默比划了一下走。韩冬点头,“好,那去店里,他家是老店了,我小时候走时他家生意就很火,那时还是八十年代呢。”
“默,一会吃完咱们去梁子那吧,也不知道他怎样了,这个假期过的,丧。”
苏默瞟了他一眼。这人竟给他起外号,而且叫的这么顺口。他以前听别人说,吊儿郎当这类人通常说过的话都不放在心上,韩冬可能就是这类人,一会美人,一会小默,有时还宝贝,这些外号可能在韩冬心里就是个叫人的方法,没有特殊含义,说过就忘了。
这般想,苏默抬头看向镜子,镜子中刻画着他和韩冬刷牙的模样。韩冬比他高出半头,体格比他结实,不过没他白。
突然,韩冬眼珠子一转,视线触碰上了他打量的目光,一股害羞之意从心底蔓延,低下了头漱口,但明显感觉自己耳朵热了,他不敢看镜子,他怕看见耳朵红的自己。
他以为韩冬会逗他,却没等来开口的声音。
出门时已经八点了,到了百年烧麦店,店里人不算太多,韩冬要了两屉牛肉烧麦,苏默要了一份鸡肉香菇的。
“再来点别的吗?”
苏默摇了摇头。韩冬看看他,对老板娘说:“来碟小咸菜和两个茶叶蛋,再来碗粥。”
“好嘞。”老板娘应了声,从锅里捞出两个茶叶蛋。
“你就不能多吃点,这体格别人一欺负一个准。”韩冬剥开一个茶叶蛋,放到了苏默的碗里,“吃。”
茶叶蛋烀的很入味,苏默吃了一口还不错,把一个都吃了,谁料韩冬又放过来一个,他摇了摇头。
韩冬眼睛一立,看苏默板起脸,笑嘻嘻说:“听话,吃了,看你吃的那点猫食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苏默瞅他好脾气,咬了两口,可干巴的鸡蛋他实在吃不下去,就先放到了一边,没想到韩冬夹过去就扔进了嘴里。
“吃吧,吃不了我吃。”
苏默挺不自在的,毕竟是自己咬过的东西,他从来不吃别人剩的食物,或许有些矫情,可他一直这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就连内裤他基本都是一天一换,换完就洗,不然感觉不舒服。
“哎,如果我剩的你吃不吃?”韩冬问完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苏默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尽管他还没回答。
“矫情。”
苏默想表达他不是嫌弃,可不会说话要怎么解释。韩冬瞅他焦急的样,嘴角一扯,“行了,别解释了,知道你爱干净。”
兜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韩冬按下了接听键,“喂,老叔。”
“冬子啊,我给你家呢,来,中午回来陪老叔喝两杯。”
“哪个家?”
“还能是哪个,你爸这。”
“我不回去。”
“別犟啊,赶紧回来。”
“行了,再说吧。”韩冬挂了电话,吃了个烧麦,“让我回家,我不想回去。”
苏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并没有不好的事情,这也就放心了。
“没事?”韩冬问。
苏默点了点头。
“那我吃完饭回去一趟,你自己去梁那吧。”
苏默吃过饭先是回了小卖部,苏瑾一大早就去了,他想着没啥事,过了中午才往那去。
秋光明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一地星点,时不时会有树叶飘落到苏默的肩上。
到了梁秦家,梁秦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在收拾党奶奶生前留下的遗物。
“梁哥,这是什么?”田小宇问。
梁秦看了过去,是一本存折,打开一看,里面存的钱也就够一年两年的生活费,还是在省吃俭用的前提下。
“梁,没事,你还有我们家呢。”苏瑾拍了拍他的肩。
梁秦牵强一笑,“没事,我身体壮,能赚钱。”
“你得考大学,这是党奶奶所希望的。”苏瑾说。
“我知道。”梁秦放下存折,转身去收拾别的,田小宇颠颠的跑了上去,帮他忙活。
“小默,我先回家写作业了,这收拾完你也赶紧回去吧。”苏瑾道。
苏默点了下头,苏瑾和梁秦打过招呼便撤了。
太阳渐渐隐没,地平线的尽头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照耀在这座陈旧的老城,在苏默身后拉长一道随同的影子。
“喂!前面那臭哑巴。”
苏默闻声脚步一顿,头都不回继续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恐惧让他按耐不住回头看的冲动,一回头还没待看清是谁就被人打了一个重拳,一头撞到了胡同的墙壁上。m.xiumb.com
他扶着头扫了一圈围住他的人,竟然是之前收保护费的那个李哥,1、2、3……竟然有八个人,而且个个身强体壮。
“臭哑巴,没想到我李阔出院的第一天竟碰上你,真是冤家路宰啊,今天我要是不把那天的耻辱报了,我就不姓李。”李阔被韩冬踢的那一脚,直到今天才完全好,别提了,治那个地方痛死了。
苏默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这压倒一切的恐惧感使他乱了分寸,眼睛不停的眨巴来缓解自己的害怕。
“你们说,怎么打这臭哑巴好呢。”李阔一副看戏的样。
“李哥,我怕这傻逼不禁打啊。”一小弟说。
李阔突然上前一步,吓的苏默不敢深呼吸,“臭哑巴,如果你今天学狗给我叫两声我就放过你,不出声没关系,可以唔唔啊。”
“哈哈哈……”其他人哄堂大笑。
苏默深感羞辱,他是不会说话不假,但这些年来要不是遇见危机时刻,他从来不会发出唔唔声,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宁愿高傲的闭口,也不愿像狗一样吭声。
“叫啊,不会说话不正和狗一样。”李阔一脸嘲讽。
耻辱逐渐淹没了苏默的恐惧,眼神一厉,他一口唾液吐在了李阔脸上。
垃圾!
李阔嫌弃的擦掉唾液,脸色难看至极,“妈|逼的,给我打!”
话落,一群人踹了上去,苏默顿时感到疼痛遍布全身,无数的脚和拳头在他身上乱打,偶尔还听到有人骂他臭哑巴。
过了许久,胡同里安静了,血色的残阳照耀在苏默身上也令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忍着浑身的酸疼,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时他穿的是白色的小衫,如今已经印上了数不清的脚印,脸上挂着好几处淤青。
苏默靠在墙上掸衣服上的灰,越掸心里越委屈,无尽的耻辱在心底打转。可以说苏默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这么狼狈,狼狈的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捡起碎了一地的随身听碎片,拖着疼痛的身子往家走,他是绕过小卖店走的,生怕他妈妈看见。
左躲右躲,他终于到了单元门口,谁料韩冬正倚在车头抽烟,他立马遮住了半个脸,想往回走还是被看见了。
“苏默。”
看韩冬走了过来,他连忙转过身,真心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狼狈样。
“你躲什么?”韩冬上下瞅他的衣服,绕到了他面前,看他捂着脸,索性上手把他的手拽了下来,“干嘛……怎么弄的?啊?”
苏默低着头不吱声,韩冬挑起他的下巴,不知道因为什么,对视上那双深邃的眼睛,苏默的委屈更大了,眼眶都红了,嘴唇抖的更是厉害。
“告诉我谁弄的?”他可以听的出韩冬话里压抑的火气。
苏默嘴唇抖了抖,推开他回了单元楼,他不想这副狼狈样面对任何人。或许韩冬是懂他的自尊心,并没有追上来。
跑回了家,他不顾一切的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苏瑾听见电话声出了卧室,接起了电话,还没等吱声,那边传来韩冬深沉的声音。
“给我问出是谁打的。”
“什么啊?你说什么呢?”苏瑾一头雾水。
“苏默被打了,想招问出那个人是谁,问完去我那。别着急问,他现在一定委屈极了。”
电话挂了,苏瑾立马冲向卫生间,想了想还是没敲门,直到过了半个钟头,卫生间才打开。
看到苏默一脸伤,苏瑾眼睛都气红了,“谁弄的?”
苏默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头也不抬,绕过他进了卧室。苏瑾进去时,他已经上了床,被子把整个人蒙了起来。
苏瑾看地上的脏衣服上有血,心疼极了,“小默,啥事有哥呢,跟哥说,是谁弄的?”
被子里的人动也不动,苏瑾就坐在一旁守着。
“小默,小默。”苏茉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苏瑾做了个“嘘”的手势,推着她出了卧室。
“我听隔壁的说看见小默一脸伤回来的,怎么回事啊?”
“还不知道,他也不说。”苏瑾说,“小默心气高,我想,还是先不要打扰他,等他起来再问吧。”
“我去买菜熬点汤,谁要是欺负我儿子,我跟他没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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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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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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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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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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