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看着最后一波小孩子们散去,叹气说:“哎,听说那边又开了一家小卖店,咱这生意肯定被抢了。”
「无所谓。」苏默淡淡一笑,用抹布擦拭着柜台。
“我儿子就脾气好,将来谁要是跟了你,不得享福死。”
苏默听后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谁会跟他这个哑巴,吵架都会觉得无趣。
“我回来了。”苏瑾推门进来了,把背包往凳子上一扔,余光就在偷偷的瞄清冷的老二。
“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好好学学习,别再复读了。”苏妈妈头疼死了。
“知道,我是一定要考医学院的。”苏瑾瞅老二嘿嘿笑,“小默,去吃馅饼?”
「爸妈一起去。」
“不带他们,我有事和你说。”
苏妈妈撇嘴,“有什么事我们不能知道。”
“妈,小事,没必要麻烦你。”说着,苏瑾就拉着苏默朝门外走。苏默被他扯着衣袖很不舒服,不耐的甩开了他的手。
苏瑾也习惯了,不太好意思地说:“今早被打的事……你没告诉妈吧?”琇書蛧
苏默斜眼看他,「告诉了。」
“啥!”苏瑾揉了一把脸,“你告诉了?我去,太他妈的丢脸了。”
苏默看他被雷劈的样,嘴角上扬。
活该。
“你变的越来越能欺负我,小时候我白保护你了。”苏瑾在他身边抱怨,可也不敢太大声。
不是怕,是心疼这个弟弟,不舍得训斥。
「哥,你不说你愿意让我欺负。」苏默笑着比划手语。
苏瑾喜欢看他笑,头一扭跟着笑了,一把揽过他的肩,“给你惯的。”
东头的馅饼店是一家老店,装修很普通,不过味道是一绝,每天到饭点都得拼桌吃。
“呦,你们哥俩来了。”
经常来吃,馅饼店的老板娘对两个人很熟悉,每次还会赠一杯豆浆。
“王姨,老样子。”苏瑾嚷嚷着,拉着苏默找了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行。”王姨朝厨房喊,“五张牛肉馅饼,两张韭菜的,再来一杯豆浆,一碗豆腐脑。”
苏默刚坐下,就听有人喊他们。
“瑾子,你哥俩也来吃啊。”叫他们的是苏瑾的哥们梁秦,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因为家里不太富有,所以上学晚,和苏瑾是同班。
“少装蒜,坐。”苏瑾踹过去一把凳子,梁秦拿凳子下意识坐苏默身边,可瞅了一眼气质清冷的苏默,又默默的把凳子移到了苏瑾身边。
“你今天让我问的那个新来的,我问到了,他叫韩冬,家里老有钱了,家住大别墅,听说他爸开的车是奔驰。”梁秦激动地拍拍桌子,“那可是奔驰啊,咱们连车都开不起,摸都难摸到,人家的是奔驰。你看他一身的拽劲,一进校就收获了所有女生的目光。”
苏默和苏瑾对视一眼,苏瑾皱皱眉,“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韩冬吧?”
“你认识?怎么可能!”馅饼上来了,梁秦拿筷子咬了一口,“人家家境什么样,不说你家,就咱这小破市有几个能和人家比的,你上哪认识去?”
“要真是他,这小子,我不弄死他。”苏瑾笑了,“那个逼。”
“怎么?你真认识?”梁秦问。
“有过那么一个兄弟叫韩冬,他也是从小打架厉害,拽的要死,帅的烦人。”苏瑾笑说。
「你还吃不吃。」苏默冷淡的眼神抛了过去,苏瑾立马开吃。
梁秦看向老二,对视上他的视线时,无措的笑了笑,“你好。”
“坐这半天了,你好个毛啊!”苏瑾骂。
梁秦一眼瞪了过去。还不是你弟弟太冷了!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怕刺头,可一见到面无表情的苏默就紧张。
好看是好看,但太难接近了。
苏默没理他们,一口一口咬着馅饼。窗外的夕阳透过破旧的木窗户映进了屋里,照耀在了苏默这个十八岁男孩的身上。他白嫩的皮肤显得格外青春,而那双写满故事的桃花眼却显露了他成熟的心智,看人一眼仿佛能牵动着人心,俊美的让人颤动。
“哎,梁,吃完饭我们去看看那个韩冬。”苏瑾说。
“去呗,我就不信咱俩人打不过他。”
苏瑾抬眸看向苏默,问:“我去一趟行吗?”
“你真是……”梁秦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是什么?”苏瑾挑眉。
梁秦见苏默瞅他,摇了摇头。真是听弟弟的大怂货!
「快去快回,晚上你还得补习一下英语。」苏默比划完便低下头吃饭。
“我|操,怪不得你英语提升了,原来你还学习。”梁秦从小就和他们混,对手语也懂很多。
“废话,本来脑袋就不够用,再不学习怎么考大学。”苏瑾看苏默吃完了一张饼,自然的又夹了一张过去,“我就去看看是不是韩冬,肯定不打架。”
苏默懒得理他,吃完饭就走了。梁秦望着窗外他的背影走远,松了口气,“你说,你弟弟性子怎么这么冷,我和他在一起感觉特别不舒服,还不能说话。”
“你嫌他?”苏瑾立时脸色沉了下来。
“一起玩到大的,我嫌他什么。”梁秦坐到了对面,“我的意思是,他小时候很可爱,怎么越变越难接近。”
“我感觉挺好的,他本来就不能说话,我还怕他变的自卑,这样冷一点挺好。”
九月份的天气渐冷,日落十分,胡同里传来孩子们许可的喧闹声,苏默穿着他哥哥的校服,边走边观望这座陈旧的市城,路过老电影院时还停留了一下。
叮铃叮铃——他对面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随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让让,让让。”
苏默闻声看去,一眼认出了那个人。韩冬身材板正,比同龄人高大一些,相貌英俊,气质潇洒。
而且打扮非常时髦,白衬衫配高腰牛仔裤,一双白球鞋总是不带一点泥,三七分的碎发乌黑有型,浑身透着痞帅,属于一眼看过就难忘记的人。
按苏瑾的话就是,帅的招男人烦。
韩冬望见远处走来的苏默穿着校服,眯了眯眼,车闸一刹,一下将自行车横在了苏默面前,一条长腿支在了地上。
他唇角一翘,又痞又花的味道,“一校的学生。高几了?哪班的?叫什么?”
苏默盯了他几眼,想绕过去,却被韩冬的自行车又截住了去路,胡同本来路不宽,自行车一拦也没什么太宽阔的路。
“问你话呢,聋还是哑啊。”韩冬语气有些不悦。
苏默一贯的冷脸,转身又要走。韩冬索性跨下自行车,有力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到了墙壁上,随后高大的身躯逼在了苏默面前,双手随意往兜里一插。
苏默也没表露出害怕,仍然面无表情的,韩冬个高,他还抬起头看他,眼神愈发犀利。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害怕的,可是习惯久了,他心里越恐惧,面上越冷冽。
“你瞪我没用,我不怕瞪。”韩冬说,“我就想知道你是谁,早上按车铃什么意思啊你!”
苏默抿抿唇,伸手去推他,一把被韩冬攥紧了手腕,力度大的有些疼。
“说句话你能死啊?”韩冬瞪起眼睛,面露不满,看他还不吱声,手去扯他的肩膀,谁料一下把校服的拉链给拽开了。
苏默里面穿的是跨栏背心,这一扯,整片肩膀都露了出来,皮肤又白又干净,捏过的地方还红了一块。
韩冬瞅瞅他的白肉,又看看他的脸,忽然冒出来一句,“你男的女的?”
啥!我他妈男的女的你看不出来!
苏默顿时不乐意了,脸沉的厉害,一脚踹了过去,韩冬痛的呲下牙,被踹到了一边,看苏默要走,也没拦他,反而好奇地盯着他走路的屁股看。
苏默的余光瞄到了他的眼神,下意识的夹了下屁|股,不自在的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慌了,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哪来的神经病!
“一男的长这么白有啥用。”韩冬自喃,蹬上自行车就走了,完全忘了拦苏默干什么。
其实韩冬也看出来苏默是男的,毕竟男人的骨架和女人不同,他就是没见过有这么白净的男生,关键是皮肤嫩,他才联想到女生。
傍晚的工厂大院非常热闹,有很多孩子在院子里跳皮筋,打口袋,也有老人在下棋,还有一群妇女们凑到一起聊家长里短。
在卧室看书的苏默朝窗外望了一眼,这时苏瑾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小默,你猜那个韩冬是不是我认识的?”
苏默放下书,回头看他,「还用我猜吗?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就说巧不巧吧!”苏瑾兴奋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苏默面前。
「是很巧,哪次相遇都是他揍你。」苏默嘴角一勾。
苏瑾一股火上来了,指指他的脸,“你要不是我弟,现在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苏默眉梢一挑,笑了笑,「那个韩冬不是和你同岁,怎么也上高三?」
“哈哈哈……降级了,跟我一样。”苏瑾一想起这事就想笑,“哎,小默,今天我去他们家了,那么大的房子,还有车,他爸还有一款超帅的手机呢。”
「时代在进步,迟早那些都会变的普遍。」
“小默,哥一定考上医学院,虽然我脑袋不好使,不过我愿意学,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到时候房子和车我全给你买,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苏瑾说。
「那还不去学习。」
“是,我的老板。”苏瑾哈哈笑两声就走到桌前复习。
日落的光辉映在了苏瑾俊朗的脸上,苏默微微地笑了。其实他知道他哥一心考医学院是为了他,为了能让他有一天会说话。
他很感动他有这么爱他的家人,可是从小到大被宠着,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未来也是迷茫,不知道该朝哪方面使劲。
活着干,死了算。
苏默突然想起了这六个字,火车道旁的记忆似乎还是那么清晰,那个男孩也该长大了。
第二天是周六,苏瑾上午还有课,一大早就上学去了。苏默在小卖店里忙活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苏茉莉来替他了。
“小默,快回去吃饭吧,妈蒸的韭菜馅大包子可好吃了,在锅里蒸着呢,你回去也该熟了。”
「哥和爸回来了吗?」
“你爸今天要跟趟车,可能回来晚,你哥在家看包子呢。”苏茉莉补了几瓶水,说,“对了,你哥的那个朋友在咱家呢,你别说哈,那小伙那大个比你哥还高,长的干净,还带劲。”
“不过……没你爸年轻时帅。”苏茉莉笑的一脸灿烂,眼角的皱纹让苏默挺心疼的。
他妈妈曾经是个多漂亮的女人啊,一转眼,眼角都出皱纹了。
苏默往家走的路上就在想一会面对韩冬时要用什么态度,因为他知道昨天堵他的那个神经病就是该死的韩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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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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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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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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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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