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你在想什么?我在想,我比你早醒来几十年,你什么样子我都看过了,我看到你一点一点长好血肉,想到我也是这么复活过来的,又想到幸好是我先醒,不然你看到我恐怖的样子说不定就跑掉了。我从来不相信天长地久,爱情是有时限的,如果爱情成为永恒,那它是变成了习惯,变成了信仰,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我现在把你看成信仰,你呢?你什么时候把我看成你的信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在浴室里,身边的空气雾霭腾腾。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比我早醒好多年,有足够的时间将感情发酵,但我才刚刚醒来,对他的感情还很鲜活,特别炽烈,同时也不敢保证会一直爱他。世界上刻骨的爱情不算很少,但天长地久是个神话。
我唔唔着说:“你这个话……太有研究价值,我要……要研究研究……”
他好像早就猜到我的回答,一点不惊奇不挫败,只抚一抚我的额角,说:“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来。”www.xiumb.com
我点了点头,还算比较淡定,但随后他又开始动手动脚,我就不淡定了,边打漂边说:“等等!等等等等!我有个姐姐写□□的!她跟我说虽然小说里的受君普遍质优耐用,但现实中女人反复干那种事就会变木公货!”
他显然没有听懂:“木公货?”
我解释道:“就是松货来的。”
“……”他笑笑:“还有吗?”
我一下来了兴致:“有的有的~还有贝戋货~~还有土不蛋~~”
他:“……”
但最终没有逃脱命运,他对我的官方解释是:“相信我,绝对不会木公掉,因为是雌龙。”
我记起一本书,是系列丛书来的,其中一本叫《性保健之龙族篇》,内容令人凌乱非常,说龙族那个那个普遍只是用来舒缓心情,很少会生个小孩降低家庭龙均收入,原因只是雌龙特别银荡……我很不能接受,而听他这么说后更不能接受,内心只有一种想法:靠你们爷爷的以偏概全,靠你们姥姥的很银荡,姐姐我只是很银,不是很银荡啊!
入睡前莱茵把一面白色的镜子放在床头,这面镜子有精细的玫瑰雕饰,顶上一颗银钻熠熠生辉,因为其特征,短期内我们称它为白玫瑰之镜。
莱茵说,这面镜子是我们与外部世界的唯一联系。
他示范一遍,有魔力流动,镜中现出朦胧剪影,逐渐清晰,然后就是一段段实况转播。我看到高楼林立的建筑群,那是新世纪的风貌,洪荒时代我们只用砖瓦护卫安宁,而新世纪,砖瓦还堆砌出精美的造型。街道上行人众多,很繁茂,柔弱的雪猫族和危险的人狼族同道而行,街边许多人类商贩。
我不敢相信,大家居然没有干架,大家居然遵守交通规则,新世纪是多么富有秩序啊。
莱茵说:“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控制它的方法,像这样,你魔法比我好,一定懂的,像这样灌输魔力,然后选择要看的地方,它消耗的魔力有点多,耐心一点。”
我说:“这个真神奇,但……你从这里知道新世纪的情况,而这个东西……”
他说:“这面镜子,我醒来时就在身边,当时只有混沌一片,只这面镜子。”
好吧,我对于层出不穷的谜题已经冷感。
一夜无梦。
这一觉睡得超级无敌安详,我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昨晚我说冬天太无趣,重点是很难找零食,不如秋天,所以今天就是秋天。
我睁眼时,莱茵并不在身边,我想他只是去准备早饭了。
想想以后几天必定有无聊的时候,咱们唯一有聊的就是那面镜子,为在娱乐的时候不至因为操作生疏而降低娱乐水准,应该早点熟悉操作方式。
我启动了白玫瑰之镜。
我始终觉得事情有其因果,就像当初一记雷闪将我抛下山崖,并没有杀我,最终的命运是促成了我统领紫晶龙族,主神让我们9000年后重生于新世纪,必定有其意义。但不管如何,我还活着,他也还活着,并且重聚此刻,未来命运如何,都抵不过现在的片刻安宁。
伤感一下,我开始研究如何给镜面调焦距。
说实话,看着那些高大建筑,我有点害怕,虽然我本体也挺大,但这个世界,非常陌生,拥有太多我所不能理解的事物。
镜面微微发光,展现出一个略显灰败的房间,可以看出清洁工不很勤快,要不就是压根没有。
等画面清晰起来,我一下睁大眼。镜中出现一个绝对无法想到的东西。
我看到了初源结晶。
在我印象中,初源结晶是光辉的存在,应该置放于最神圣的密间中,如同洪荒纪,它被置放于古神殿的太阳之间中。而现在它被放于这灰败的房间,无人料理,默默行使着它作为世界之源的职责。
我没有感慨很久,突然发生异变。
一声爆响,密间的门被强行冲开,一个黑色长袍黑色长发的彪悍男人冲进来,我说他彪悍,指的不是态度,也不是体格,单就气势,看着他冲进房间,仿佛如见狮王。我惊异的是,这男人看似三十出头,外表上和莱茵居然有些相似,而且,他提着一把深黑长剑,剑身有魔纹缠绕,剑柄与剑身的相接处镶嵌一颗幽蓝魔石,蕴含无穷力量……我,我擦,那是魔剑虚影!
黑衣男用虚影指向初源结晶,轻声低吟,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我猜想是某种禁咒。随后符文闪动,虚影亮起深幽的光芒,结晶产生共鸣,无数如彩虹般的光带快速溢出。男人的另一只手拿着一颗大水晶球,彩虹光带经由虚影引导,渐渐汇入球中,很快的,水晶球中蓄满了初源的能量。
可以看出,这男人在用魔剑吸取初源结晶的力量。
我基本不是特别担心,因结晶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那么点力量等于搔痒。我诧异的是另一件事。
创世双剑不是人人能用的,遇到合适的主人才会认主,连至高神都无法左右,虚影是莱茵的剑,不会服从他人,要使用它,除非与莱茵有深刻联结,譬如血脉。
我想,这个男人与莱茵长相近似,又有如此深沉的气魄,我可以猜到他是谁。
画面中的仪式即将完成,突然又是一声爆响,镜中场景动荡非常。一个中年阿妈和一个老年阿公突击而入,表情惊慌,先后向黑衣男发动大魔法,从人类的起点来看,他们的魔法水平真是相当精湛。但黑衣男只一挥剑,暗色气流动荡开来,阿妈和阿公眨眼扑街。
剧情真是波澜起伏,我想我目击到了案发现场。
黑衣男貌似打算畏罪潜逃,裹起虹彩熠熠的水晶球,转身就要跑路,但突然一道纯白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着他激射过去,黑衣男提剑一挡,虚影爆发异常强烈的深光,如同见到命定的敌手。白与暗之光交缠着消弭了。
这房间已经无法抵受再多一些的冲击,摇摇晃晃,碎石伴着尘粉噼噼啪啪地坠落。白光是从房间外射来的,等同于先见其招而未见其人,片刻后,放光的主人急急忙忙跑进密间。我眼睛唰地睁大。
这个人,这个跑进来的人,深红礼装衬着黑发,穿戴像极了一个王子,手中提着神剑天祈。他的脸,居然和莱茵一模一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听见午夜凶铃,慌乱中急急喊出“莱茵——!!”
长音未落,楼下传来很居家的回答:“你醒了吗?”
我一下噎住。
镜中场面还在激烈跃进。‘莱茵’和黑衣男提着双剑互相对峙,从气势上是黑衣男明显强势,虚影和天祈是两把相斥的剑,此刻见面已经恨不得揍死对方,都跃跃欲试,两名持有者貌似有些驾驭不能。
‘莱茵’的情绪稍显激动,朝黑衣男质问,但白玫瑰之镜只能播放画面,我听不到他在说啥。
仔细看看,这个‘莱茵’其实一点也没有莱茵的感觉,除去外表,很难把他和莱茵归为一类,气质相差太远……我不是说他气质不好,我只是说他没那个气质……我不是说他没气质,我只是说他没莱茵的气质。大家明白了吗?
很难想象莱茵能够拿起天祈,理由我在前一章的前一章讲过了,因为他是魔剑契主,就像我不可能拿起虚影一样。那个酷似莱茵的青年右手握着天祈,仔细一看,发现他握剑的掌心还握着其他东西,是一个闪耀金辉的链坠,中心的翠绿宝石落着星辉,两端镶嵌金叶。那是我送给西莎贝露的护身符,里头有我的一点魔力,因为感召到我的气息,天祈才会为那青年所用吧。
西莎贝露为了替我拿到天祈而死在了中心深渊,遗体都找不回,立墓碑也用的衣物替代,那串护身符她一直戴着,自然也没能找回,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但既然双剑都能出现,护身符跟着出现已经不能再惊吓到我。
“你在看镜子吗?”莱茵的声音,离房门不远。
我转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再看向镜子,却发现只一扭头的时间,镜子顶端的银曜宝石就提亮了不止一个档次,镜面边沿流出异样波纹,强大的魔力气息。
我幼时经常被关,所以对空间魔法的学习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态度,这镜子的波动一变,我就发现了。结晶和外部世界的空间罅隙接通了。
在我的生命里,重要的事总是突如其来,就像小时候我长到足够强大,终于可以化成人形,蹦蹦跳跳展示给维克多爷爷看,我们通宵庆祝,度过最开心的一天,然后满意地睡下,很难想象爷爷会在第二天没有睁眼。
那是瞬间的事,镜面中冲出一道漆黑亮光。被击中时我才反应过来,虚影感觉到我的气息,发动了攻击,它没有莱茵压制,攻击地毫不留情。我居然被莱茵的契约之剑干掉。
那道黑光如此之快,超越我的反应极限。
有爆裂的强光,撕裂的痛楚,我睁不开眼,直到鼻尖充斥浓郁血腥。
但我并没被击中,只是由于震荡而咳了点血。
我死也想不到,他居然能这么快,他还没到门口,我连反应都不能反应,他居然就抱住了我。
血腥气越来越重。我似乎不能思考了,看着他的脸,只喃喃地说:“莱茵……”
他擦擦我的脸,笑了笑,脸色没有很苍白,眼神也很清明:“你哭什么?那是我的剑,我怎么可能被自己的剑杀死呢?”
我莫名地高兴起来,搂上他的脖子,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虚影的攻击将幻境都摧毁了,琉璃碎片一样的屑末纷飞四散,闪烁盈亮的星光。血沫交缠星碎,我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他的眼神越发清明,从来没有过的英彩。
我们身处虚无的世界,身边汇起一个个的结梦回廊,通向许多地方,场景各异。它们一直等待,等待我们做出选择,经由哪个回廊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他也看了我许久,微笑着轻语:“雪莉丝……”
会说什么呢?
我想着,无论他怎样,受伤还是安好,哪怕就要死了,我也要等着,等他至少说一句话。我其实非常清楚,那样的一击,创世之剑的一击,活着是种奇迹。
但他没有给我等待的机会,进入回廊时我已没有意识,连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都不能。他擅自地给我做了决定,把我打晕,送我进回廊,他是那样了解我,知道我会怎样地固执,死也要等他。他要我活着,他带我到了新世纪,却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世纪,我虽然活着,却哪里都找不到他。
意识朦胧中,胸前的龙鳞吊坠突然炽热起来,如同暖阳,淡淡的光芒包围着我。
醒来时落雨淅沥,是一个森林湖泊边。天空灰蒙,远处还有闪电,将光秃的树丫照成鬼影。
胸口的龙鳞吊坠光芒渐淡,终于不再温暖,我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静静坐了一会儿,我吐出一口血,然后是不停地吐血,很快又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地上的血迹蜿蜒进湖泊,森林中的灰暗魔物把我团团包围,却不敢靠近,龙鳞吊坠又发起微微的光亮,虽然微弱,却能感受火鸟的热烈。
我花了一夜时间来平静。
天亮时,我把魔兽都震荡成齑粉,走到湖边,舀起冰凉的湖水洗掉血迹。水面荡漾了许久时间,等平静时,我看着水中倒影,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站起来开始探索森林。这已经是我所能展现的最好的笑。
我出生时,天边没有彩凤,云端也没有虹桥,就像一个平庸的生命,未必出人头地,但是一生平安。
我像一个公主那样出生,却没能像一个公主那样长大,搞笑的是我最后竟像一个王子那样死去。
我相信因果,相信命运,相信促成因果与命运的是人的双手,而不是神的一念。
我想,他一定在哪里等我。我要找到他,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他,然后把所有造成他死因的事物都毁灭殆尽,包括我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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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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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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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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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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