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以前,我以为我跟北狐川的以后,即便不如料想般的那样顺利,可是,却也绝非今日这般,他匆忙的抱起已经昏迷的冥妖离去,两团紧紧重叠在一起的白色身影,在我眼前就这么一晃,如一阵疾驰的风,我在野桑芷面前拼命假装很好的样子,
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很空,混沌的夜突然很黑很黑,眼前一片恍惚,然后开始腾起一片大雾,我就独自站在那雾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窒息的快支撑不住了,恰好,薛轻舟跟太子野溪原赶到,野溪原带走了近乎呆滞的野桑芷,薛轻舟则不远不近的站在我身后,他说,
“无赖,对你的病你不该这般绝望”。
我吃惊的看着他,而后挤出一丝苦涩反驳他,我说,“没有啊,怎么会”,说完后,还无力的干笑了两声,是啊,他说的对,我是对我的病绝望了,我可以允许北狐川去照顾我妹妹离若,但绝不允许他以同样的姿态去照顾别的女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想,如果我没有病着,我一定会问北狐川个清楚,前一刻还说着要跟我在一起的人,还紧紧护着我的人,下一刻,没有一句告别就从了旁的女子走了,
奶奶生平最恨男人,尤其是薄情的男人,有这么一刻,我突然很同情那些命苦的女子,也许不是她们不够好,错就错在她们眼光不够好,没有遇上好男人。
好男人,或许永远都是一种稀缺资源,比如,薛轻舟,曾经的他整日在我跟离若跟前标榜自己的好男人形象,刚刚,却把几乎将皇宫寻了个遍,终于在这里找到他的卿冷月气走了,
卿冷月执意要薛轻舟送她出宫,那厮却看着我,板着脸对她说了一句,“没空”。
卿冷月急了,丢下一句话跟他绝交的话又独自跑开了。
“你怎么不去追啊”,我冲着黑夜里卿冷月离去的背影冲薛轻舟那厮努努嘴,
“她一个弱女子,这么晚,不安全的吧”。说实话,虽然卿冷月有些娇蛮,但还不至于让人讨厌,再说,看的出来,她对薛轻舟也算一心一意,若因为我,误了薛轻舟这厮的终身大事,确实挺惭愧的。
“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薛轻舟悠悠叹了口气,弯下腰用食指谈了谈无意粘上衣角一侧的草屑,
“宫里安全,不用担心”。
“也是”,我松了口气,在身后一处大石板前坐下,站了半天,突然觉得很累,以前,我不知道北狐川跟野桑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不知道他跟冥妖之间也发生过什么,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如今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压在心间,想放放不下,想忘忘不了,
折磨。
“无赖,月亮出来了”,薛轻舟靠近我随意在我身侧找了块草地坐下,顺着他的视线,我突然发现,远处郁郁山峦,半山腰上何时一轮明月升起,
薛轻舟问我,他说,“无赖,你看过流星雨吗”?
他问完,我的心突然一阵明清,紧接着,整个天仿佛也变得明朗许多,我想起小时候生平第一次看的那场流星雨,在青湖边上,那晚,大白带着我跟去一个白衣小哥哥告别,
好想笑,我至今记得那小哥哥送给我的那颗如雪的丸子糖,真的好甜,是我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看过啊”,我对着天幕的繁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的力量在这一瞬间仿佛又回来了,
那晚的流星雨,我许下了三个愿望,第一要找到娘跟爹,第二要奶奶长命百岁,第三要离若和我都幸福,
如今,这些愿望都要一个个的慢慢实现,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去了呢,
“我记得那天晚上,大白拉着我的衣角,一路带我到青湖边上,当时我以为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看见白日里遇见的一小哥哥,他正驾着船趁着夜色离开,那晚的月色真的好美,尤其是流星划落的瞬间,那时的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那大哥哥好帅,对我很好,我看见轻舟载着他远去,还是有些惆怅,那时我就想,长大了我若能嫁给他该有多好……”。
“哦,那你现在呢”?薛轻舟的眼突然很是明亮,笑的一脸灿烂,估计他一定以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可是,很多事情,他怎么能够理解呢,亲眼目睹娘跟爹的相继离家,我真的也好想离家而去,
小时候的那晚,若不是家里还有离若跟奶奶,我想,若我真是独自一人生活的话,是一定要跟那小哥哥离开的,不管去哪里,不管会遇到什么,只要能离开就好。琇書網
锦画仙山第一次见娘,北狐川带我跟离若离开,我直觉他就是儿时遇见的那个小哥哥,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跟他离去的人成了冥妖,
冥妖说,是北狐川拯救了她。
是啊,这该是有多大的恩情,要用一辈子来还,要用命来还。
月光越来越明亮,不知道银河上的牛郎织女相会了没有,他们的孩子呢,牛郎君也一起带着了吗?
相会时,他们该说些什么呢,还是相顾无言泪两行,薛轻舟之前说过要在葡萄架下偷听情话,看来这回已全然忘记,他此刻正眼巴巴的望着我,期待我的后续答案,
现在呢,现在我是我,北狐川是北狐川,就算他最后觉悟的选了冥妖,我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对于一个连健康都是奢望的人,又拿什么给他幸福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松了口气,
“现在我也很想嫁给他,可是,我要去哪里找回他呢”?
话音刚落,但见薛轻舟猛的起身将我的两只手牢牢抓住,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无赖,其实我……”,
薛轻舟话音刚到这里,夜空中,一阵明亮伴着清音划破天幕,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流星呼啸着降落,
“好美啊”,我蹦蹦跳跳的从石头板上站起来,生平竟有两次见流星雨的机会,想来,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
“美啊,美啊”,我提着长长的裙摆,一路追着落下的流星跑,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只想看到自己能不能拾回一颗坠落的陨石回来,至于这陨石要拿来做什么,确实也没有多想,或许可以送给离若,将来我走了,她可以留个念想。
薛轻舟这厮永远都是那种随着我的人,由着我的性子,在我面前不会说一个不字的人,
他一路追着我怕我摔着了,当得知我只不够是希望得到一颗陨石罢了,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然后果断的拍拍胸脯,
“你怎么不早说,交给我好了”,他说完,不等我回答,然后将我一把提溜着送回孔雀宫门口,然后人一闪就不见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高手啊,难得居然骗我跟离若这么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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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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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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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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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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