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镇一直很幸运。
张献忠部肆掠湖广而最后入川时,她没有被劫掠。
李自成部撤往湖广时,她侥幸躲过。
即便崇祯十八年阿济格南下追逐李自成余部自湖广,也没有发现她。
所以,这个村镇的生活依旧很安定和谐,人烟繁盛,昼不闭户,夜无豺狼鬣狗之声。
这个村镇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已有了大的变故。
但在崇祯十九年的七月十二日的这一天。
一支建奴斥候小队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其中为首的就是建奴贝子满达海。
满达海一改昨日在洪承畴面前表现出的友善与宽怀,此时的他脸上尽是刽子手一样的冷漠。
“敦拜!记住一个不留,一屋不剩!”
满达海对自己的麾下章京敦拜此时吩咐了一句。
接着,满达海又对固山额真石廷柱吩咐道:“石廷柱,你率领骑兵于包围整个村镇!从村镇跑出来的,一个也不准放过!”
“喳!”
石廷柱也回了一句,作为早起投靠建奴的汉奸,此时的石廷柱早已与满洲人无异,说完就带着所部骑兵策马而去。
而满达海则亲自取下了弓。
因为,此刻他听见了牧笛声。
满达海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牧童,亲自一箭将正坐在老牛背上吹笛的牧童射死。
而此时。
整个县河镇村镇内也出现了嚎哭之声。
上至老人下至婴儿,皆没有被放过。
房前屋后,田野菜地之处,皆是杀声。
为父母者跪在地上哭哭哀求清兵放过自己的孩子,但依旧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被捅死,极度痛苦之下,还没来得及呼喊,就也跟着被杀死。
有未出嫁的少女被拖出来挂在树上被人轮。
有婴儿被活活摔死,啼哭之声骤然而断。
紧接着,熊熊大火从每一间茅屋处燃起,有被捅伤未死的老妪想舀水救自己住了七十余年的家,却未能偿命,被一清军骑兵当场射杀。
“砍!”
跑到村口处的百姓也未幸免于难,一出来就被石廷柱的骑兵砍死。
满达海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为了大清一统,屠几个汉人的村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当初在关外,他也这么对付过辽地汉民,而这些辽地汉民也因此从此彻底做了自己满洲贵族的奴隶。
等洪承畴带着中军经过此处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除了依旧还在冒着浓烟的屋舍和争食人肉的鬣狗,已无任何人烟。
而洪承畴对此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是汉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大清皇帝陛下以及摄政王对自己的期望,士为知己者死,他洪承畴不在乎此刻如草芥一样低贱的庶民如何看他,他只知道,他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朱由检来一个措手不及。
“马参领!你再率本部骑兵去搜查一下附近山洞,记住,不得放过一个人!这些庶民杀了也就杀了,就如野草一样,铲除了还能再生,但是这次南下之战再出现失利,毁的就不仅仅是我大清的基业,连我等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被后人骂为汉奸!遗臭万年!”
“一句话,大清能否一统天下,攸关的不仅仅是他满人宗室贵族,还有我等汉人士族!”
洪承畴说完就策马而去。
崇祯五年于大凌河投降建奴的马光远立即回了一声:“喳!”然后,便带着本部骑兵去了更远的地方搜索汉人。
按照洪承畴的计划,这次他必须用最严酷的政策把行军路上周围的百姓全部除掉,这样才能做到自己的行踪不暴露。
因为洪承畴也深认为朱由检对庶民的优待会使得庶民中有很多对明廷通风报信的人。
为此,他必须严酷。
洪承畴不仅仅是要沿途屠村屠城,他还下令一旦遇到小股明军宁肯停下来先歼灭,再调整行军路线前进。
……
“报!建奴祖大寿部突然南下,与黄得功部交战于八柳树!”
“报!建奴护军统领鳌拜率部已至青州!”
“报!参领哈穆尔领兵往平度州而去,意欲与抗虏军等义军交战!”
……
一团团黑云向淮安城压了过来,使得大明大都督府枢密院更加闷热,再加上来来往往不断的有来自各地的急递人员冲入枢密院作战室,使得这里更加显得拥挤和憋气。
一份战报还未来得及拆开,就又来了一份战报。
刘肇基已经是忙的汗如雨下,但依旧没有时间脱衣服,如被水洗已过一样的脸一直看着挤不出半点雨却又仿佛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的天空,眉目紧锁,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各路建奴兵马于各地出现的地图箭头。
洪承畴的主力一直隐匿不出,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代入到洪承畴的角色,思考着如何自己是洪承畴,现在应该在哪里。
朱由检这里没有比刘肇基轻松多少,来自锦衣卫和东厂以及各种渠道的情报在告诉着他,随着洪承畴大军压境,不仅仅是前线开始出现了焦灼而又频繁的战事,后方也开始多出许多不安分的人来。
“报!湖广房县一带发现大量建奴斥候!”
枢密院传来的情报让距离枢密院不远的朱由检听见后也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如寻宝似的忙目光集中到了湖广位置:“房县在哪儿?”
吴孟明也忙帮着朱由检寻觅了起来,忙指了一下:“陛下,在这里。”
朱由检死死地盯着房县的坐标看了数秒,紧接着问道:“这里怎么也出现了建奴斥候,会不会是建奴主力?”
吴孟明回道:“臣不敢确定。”
“严密侦察!”
朱由检说了一句,就起身去了大都督府枢密院,但当他刚出屋门不远,他就又折返回来,心道:“自己是大明皇帝,别人可以心乱,我自己不能乱,我怕什么,上一次建奴近百万大军都不怕,我何必怕他洪承畴。”www.xiumb.com
为此调整了一下心态,回到屋里后直接吩咐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然后,朱由检才重回昔日的从容,再次踏步往枢密院而来。
刘肇基等一见朱由检来就忙拱手道:“陛下!”
朱由检点了点头:“枢密院议的如何,决定怎么打?”
刘肇基忙道:“祖大寿在河南一带,而河南一带有黄河为屏障,所以,枢密院议定让靖国公率部于河南一带依仗地势守御祖大寿,以防守为主,而鳌拜在山东一带,但山东无黄河为依仗,山地不多,又离我淮安最近,义军却最多,故当枢密院议定当先吃掉鳌拜,以进攻为主,何况,歼灭建奴满洲有生力量一直是我们的目标!不过,湖广为何出现大股建奴斥候,让臣费解。”
“朕也费解!先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案进行,不能因此自乱阵脚!”
朱由检说完,转身又问道:“周遇吉与张凤翔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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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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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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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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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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