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青玉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虚弱,及时伸手将对方扶住。
感受着从手臂上传来的那股远超后天七品的力道,姜琅琊双眸深处不由闪过一抹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姜青玉把自己扶到了床榻之上。
“我伤得很重。”
片刻后,倚靠在床榻上的姜琅琊从怀中摸出一颗疗伤丹药服下,同时皱了下眉:
“接下来到了京城之后,只怕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毕竟我名声不小,许多达官显贵都想踩着我扬名立万,顺便向皇室表一波忠心。原本我若是全盛状态,自是不虚这群土鸡瓦犬,可眼下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其余人都懂,今日一个青三便让姜琅琊深受重创,而正如景宣所说,京城中实力不下于青三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倘若都来寻他们一行人的麻烦,那么伤势不轻的姜琅琊势必会没什么好下场!
“琅琊哥哥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伤势?”
“此次入京我们算是提前出发,时间上并不紧迫,完全可以在半途拖上个十天半个月。”
姜青玉关切道:
“另外,若是丹药不够……”
“不,丹药我不缺。”
姜琅琊打断道:
“三日之内,我便可将实力恢复到八成,但剩下的两成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
“而且……”
“此次入京,我并不想太出风头,免得过于引人瞩目。重伤之躯可以为我们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姜青玉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如果姜琅琊以巅峰状态入京,那么势必会引来一批又一批表面上打着切磋名义、实际上是为了敲打拒北王府的皓月境高手。
届时,他胜了,会加重皇室的忌惮,败了,则会让拒北王府颜面尽失。
而如今,他完全可以借重伤之名规避一些切磋。
尽管不可能规避所有,但也少了许多麻烦。
“其实,你刚才不应该阻止我,应该任由我杀了青三才是!”
姜琅琊又提到了方才一战:
“我看得出来,那人的武学修为已经摸到了曜日境的门槛,少则十日半月,多则三五年,便可彻底迈入曜日境!”
“如果他破境成功,青州多了一尊曜日境,那么日后我北境的处境将更为艰难!”
姜青玉轻轻摇头:
“北境的处境如何,可不是区区一个曜日境初期便可更改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哪怕青三成了曜日,父王也可以在三五招内将他和景宣一同拍死!”
“更何况,我总觉得此人对景宣没有那么忠心!”
“毕竟,景宣不是皇帝,只怕没那么大的本领让一尊曜日境甘心臣服!”
姜琅琊闻言,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他不禁又想到了昨日青江上那一战,于是叹息一声,无奈道:
“你说的对,如今这座名为天下的棋局中,曜日境已经没资格做棋手了。”
“天下不是只有北境和北狄,多一尊或是少一尊曜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姜青玉见状,赶忙安慰道:
“琅琊哥哥……”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姜琅琊便笑了一下:
“你不必劝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心志不坚。”
在见到六戒活佛的风采之后,他早已领悟到了修行之人要不畏一切,所以哪怕心有无力,他也不会动摇心志!
“好了,你们也不用一直留在这里,我需要一个人静养。”
姜琅琊开始赶人。
姜青玉等人见状,也不再留下,一一行礼告辞。
……
接下来的几天,船队顺利沿江南下,除了遇上两次小股贼匪和官兵的斗争外,一路上再没有碰上什么波折。
值得一提的是,船队本该在两日内抵达目标岸口,然后走官道入京,但在熊珲的各种拖延下,姜青玉一行人直到四天后,也就是二月十六才下了船。
另外,由于船上的货物是玉料原石,其中不少块头很大,所以将这一批货卸到岸口、装到马车上又耗费了差不多一日时间。
姜青玉并没有选择先行离去。
尽管岸口有一支来自京城的禁卫军早早等候,为首的那个名叫董深的统领也再三保证他们会负责自己一行人的安全,还提了好多次皇帝景宏在朝堂上经常夸拒北王和自己是虎父无犬子,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自己这位少年英雄。
言语之间,充斥着催促入京之意。
但姜青玉还是坚持和熊家一起入京,并说坐了人家的船,一下船便将人抛弃,不合道义。
听了这话,董深便不再催促了。
反正世子入京是早晚的事,也不差这几日。
于是,在二月十七的午时,姜青玉坐入了那一辆熟悉的奢华马车,五百安北军策马随行,再加上熊家运货的上千人马,一起浩浩荡荡朝京城所在的位置赶去。
马车内,一直在船上没怎么露面的姜青梦、姜青音二女皆是一脸忧愁,寡言少语。
她们一个抱着装有春雷琴的木盒,唉声叹气。
另一个双手捧着下巴,不断拉开帘子探出脑袋眺望前方,似是在查看还有多久才能抵达京城。
在她们身侧,还坐着一个同样没怎么在船上露面的李慕兰。
不过李慕兰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愁色,只是常常目光打量着姜青玉,也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
对于姜青梦和姜青音二女而言,一路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尽管吓人,但以她们的实力却根本没资格去过问,所以倒不如装作一无所知,不去打扰姜青玉。
但她们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跟着来京城是另有目的,所以越接近京城,她们的心情便越是跌宕起伏。
反观李慕兰,她倒是想询问姜青玉一些事情,可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这几天她一直和姜青梦、姜青音待在一起,算是负责保护二女,但也因此错过了许多观察姜青玉的机会。
这让她感到很是惋惜。
这一次入京前,爷爷李晗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李家又青黄不接,他怕自己死后李慕兰孤木难支,所以希望她能够考虑一下早日履行和姜青玉的婚约。
“李将军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此时,姜青玉发现李慕兰老是偷瞄自己,于是朝其友善地笑了一下。
被叫到之后,李慕兰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直言道:
“我……我听说白鹭山庄那个俏寡妇失踪了,消失的前一晚还去了你的房里?”
“……”
姜青玉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对方会问有关妖物骨冥或是景宣拦江的事情,谁知居然问的是冷薇薇?
冷薇薇的事情,在他眼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但……在李慕兰这个女人的心中,似乎并不那么认为。
“是,她是来过我的房间。”
姜青玉很是坦然。
此言一出,李慕兰顿时脸色微沉,然后冷哼一声,闭上了嘴,扭过头去不再看向姜青玉。
显然,她误会了。
她认为那一个晚上,俏寡妇和年轻世子之间一定发生了点什么。
“……”Χiυmъ.cοΜ
姜青玉没有做任何解释。
他只是走出马车,走到正在驾车的姜山身侧坐下。
“里头人多,还都是女眷,我还是和师兄一起挤挤吧。”
姜山点了点头,同时故意放大了声音:
“世子怎么不解释一下?那一夜你明明没有和那个俏寡妇做什么啊?”
车厢内,李慕兰闻言立时脸色稍缓。
但下一瞬,她又在内心自语道:
“他为何不解释?”
“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
“是了,他身旁有那么多女人,连俏寡妇半夜送上门都能拒绝,想必也不会缺我这么个双手长满茧子的女将军!”
“不对……”
“我干嘛那么在意他?难道……”
“不,才不是!”
李慕兰气得又冷哼一声,可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车外那人的回应。
“解释什么?清者自清,信任我的人根本不会怀疑我的清白!”
姜青玉轻叹一声:
“眼下局势错综复杂,我等入京后必定会受到各方针对,稍有不慎甚至会丢了性命,这个时候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男女之事?”
“而且……”
“马上便要见到娘亲和兄长了,十二年不见,我怕见了面后不知说些什么。”
“当初她们二人离开王府时我才七岁,一晃十二年过去,只怕她们都认不出我了。”
听了这一番话,李慕兰内心不禁生出一抹自责:
“我,我是不是不该怀疑他?”
车厢外,姜山爽朗一笑:
“世子多虑了,十二年来,夫人和长公子对你一定是朝思暮想,多年积攒下来的话只怕几日几夜都讲不完呢!”
“另外,骨头至亲,无论隔了多久,都不会认不出的!”
“想当初我有一个战友,戍守边关整整五年都没有回家一次!等到后来我陪他一起回家的时候,在村口见到了一个七八岁的羊角辫女孩,他非要抱着人家说这是他的女儿!”
“后来你猜怎么着?果真是!”
“五年不见,上一次分别之时女儿还在襁褓之中,这居然都能一眼认出!不得不说,血脉真是一门玄学!”
“所以啊,夫人和长公子也一定会认出世子的。”
“更何况,王爷每年都会命人将世子的画像送入京城,供夫人和长公子解相思之苦,每一副画像都出自于整个北境最好的画师之手,惟妙惟肖,宛若真人!所以啊,夫人和长公子见到世子的第一眼,便会认出你的身份!”
姜青玉沉默不语。
这些他都清楚,他知道哪怕十二年未见,娘亲和长兄对自己的关爱也并未消减半分。
否则,她们也不会去南山寺为自己祈愿,并成功说服六戒,让对方在北狄一战中帮了自己甚多。
不过……
他更担忧的是,如果自己坦诚布公,说出自己此行入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接二位亲人回家,那么二人是否会答应跟他走。
长兄姜青书在京城名望不浅,深受太子景渊器重,再加上他似乎喜欢上了稷下学宫祭酒荀咏老先生的孙女荀南春,想要说服他离京,并不容易。
至于娘亲吕婉儿……
长兄不走,她肯定也是不会走的。
另外,如果不能保证二人的离开不会让拒北王府陷入危局,让整个楚国陷入战乱,那么她们只怕也不会走!
毕竟,二人当初入京为质,便是为了减少皇帝景宏对拒北王府的猜忌,让楚国免于一场战祸!
“眼下京城已经有人想杀了娘亲和长兄,以此来逼反父王,从而名正言顺地削藩,让景氏一脉重新掌握北境!”
“所以她们继续待在京城,太过凶险!”
“我必须劝她们走!”
姜青玉一脸坚决:
“倘若这一次她们说什么都不肯走,那么我也只能将人敲晕带走了!”
……
由于熊家的那一批货物太重,以至于队伍走的很慢。
半日后。
黄昏时分。
见天色不早,负责接待和保护姜青玉一行人的禁卫军统领董深来到了马车旁。
只听他开口道:
“世子殿下,时辰不早,今日请您先到驿站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下午便可抵达京城,见到拒北王妃和姜先生了。”
姜青玉微微颔首:
“麻烦了。”
对于董深,姜青玉了解不多。
只知此人武学修为是皓月境巅峰,是景宣口中八位禁卫军统领中实力不下于青三的前四人之一。
据传对方出身军伍,没什么背景,
黄昏时分。
见天色不早,负责接待和保护姜青玉一行人的禁卫军统领董深来到了马车旁。
只听他开口道:
“世子殿下,时辰不早,今日请您先到驿站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下午便可抵达京城,见到拒北王妃和姜先生了。”
姜青玉微微颔首:
“麻烦了。”
对于董深,姜青玉了解不多。
只知此人武学修为是皓月境巅峰,是景宣口中八位禁卫军统领中实力不下于青三的前四人之一。
据传对方出身军伍,没什么背景,
(抱歉,来不及了,十分钟后改最后一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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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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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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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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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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