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他不该在栖凤居和一众宾客将士们把酒言欢么?
为何会来紫烟院见自己?
“四弟……”
“似乎不太欢迎我?”
姜青剑伫立在院门外,脸上挂着让人亲近的笑容。
“不,不,只是有点惊讶罢了。”
姜青玉回过神来:
“外头冷,二哥请进屋。”
姜青剑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来,顺手把鞭炮递给了小丫头,并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小丫头笑着道了声谢,随后为了不打扰二人,便在姜青玉宠溺的目光下蹦跳着离开了院子,去外头耍鞭炮了。
……
屋内。
二人正对而坐。
姜青剑倒了两杯酒,先是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将另一杯推到了姜青玉的身前:
“青玉,你我有很多年没坐到一起认真聊天了吧?”
姜青玉拿起酒杯,点了点头:
“二哥一直在外征战,一年在家的时日加不来不足半月,便是这一次的年节都是直到昨日才匆匆赶回,而我又体弱多病,整日在房间里休憩养病,大多时候都闭门不见客,所以才一直没寻到聊天的机会。”
姜青剑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直接道:
“何必寻什么借口呢?”
“外人谁不知为了世子之争,你我兄弟二人早已势同水火?”
“你以为一直躲在房间藏拙里就有用么,你毕竟是正室所生,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
“四弟,不瞒你说,军中每日都有人劝我雇佣杀手取你性命,甚至有人背着我偷偷来潜入王府来刺杀你。”
“……”
姜青玉无言以对。
哥,你也太直接了吧?
姜青剑瞄了一眼桌上的名剑朔月,冷笑道:
“可那群私自行动的蠢货一个个都还没靠近紫烟院百丈以内,便被王府的暗卫抹杀了!”Χiυmъ.cοΜ
“所以……”
“四弟,你也别怪父王平日里冷落你,实际上他对你仍是有所关照的。”
姜青玉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一点。
他一直知道紫烟院附近有拒北王安排的暗卫,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在屋里睡觉。
姜青剑自嘲一笑。
“老实说,听到四弟最近崛起的消息,其实我是有点兴奋的。”
“你若一直藏拙,我不派人试探一下睡不安稳,可屡次试探不出什么,也难免疑神疑鬼,坐卧不安。”
“但你锋芒毕露,我却反而如释重负了。”
“尤其是父王决定以冬猎大比来决出王位继承人的时候。”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姜青剑从军十年,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尽管比不上父王昔日风采,却也在草原上闯出了一点声名,如今北狄两千人以下的部队,见了我部队的青剑旗无一不是闻风丧胆!”
“所以……”
“论其他方面,我不一定比得上四弟,可论打仗,你远不如我矣。”
姜青玉坦诚道:
“二哥勇武,我一直钦佩。”
他对把手伸入并州军部的蒋氏一脉深恶痛绝,对二夫人蒋菁引狼入室的行为也很不齿,可对一直在外勤勉打仗的二哥姜青剑倒是没那么痛恨。
甚至……
有那么一点点敬佩。
可惜二人立场不同。
姜青剑维护的不只有王府的利益,更有蒋家的利益!
而这两种利益注定有朝一日会发生冲突。
姜青玉并不认为姜青剑有能力将其平衡。
因为严格来说,姜青剑本人也只是蒋家的一枚棋子。
于是他提醒道:
“二哥,有一个问题我很早便想问你了。”
“你若成王,又该把蒋家置于何地?”
“……”
姜青剑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反复考虑。
相信拒北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迟迟不肯把世子之位交给自己。
姜青玉接着道:
“蒋家已有了雍州,如今又把手伸入了并州,再加上幽州的‘狼王’柯图察也一定不会服你,等到二哥坐上王位,怕是北境三州再没有一州姓姜了!”
“那要这世袭罔替又有何用呢?”
姜青剑微微一叹。
“此事……”
“等我坐上王位再说吧。”
“事情不到最后谁也预料不了结果。”
紧接着他的脸上又挂上了一丝笑容,直视着姜青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况且,你又怎知……”
“蒋家在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呢?”
“……”
姜青玉微微一怔。
看来他的这位二哥也不是毫无城府啊。
忽然。
姜青剑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我得走了,今日晚宴耽误了不少时间,我还得回香炉院完成两个时辰的练剑呢!”
姜青玉同样起身:
“二哥慢走。”
姜青剑拍了拍其肩膀:
“今日一别,明日再见便是竞争对手了。”
“我不希望手足相残,闹得父王不开心,而且……”
“杀了你,我也会心有愧疚。”
“所以……”
“四弟,我们不妨将北狄草原一分为二,各取一半作为狩猎点,互不干扰,一个月后再回到出发点集合,以各自斩获的军功来论高下,如何?”
姜青玉微微蹙眉:
“我倒是无妨。”
“只是……”
“二哥就那么瞧不起三姐么?”
姜青剑哂然一笑:
“青竹么,自然有人会去对付她。”
“不瞒你说,北狄的八大部落中的乌托部落有一位乌托娜公主,麾下也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女子骑兵,人数足有两千人!”
“此女早就放出话来,要在草原上和青竹营一决高下,争出个天下第一女骑的名号!”
“依我看,青竹能在乌托娜的追杀下保全性命就不错了,又如何与你我二人争?”
“……”
姜青玉不禁感叹道:
“女人,可真是麻烦呢!”
姜青剑深以为然:
“谁说不是呢!”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
姜青剑推门而出。
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道: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明日的壮行酒,我已经恳请娘亲为所有出征的将士都准备了。”
“为北境征战者,所有人都不分贵贱,理应一视同仁!”
“也希望将来不管我们之中谁成了拒北王,双方都可以放下成见,帮另一人共同守住父王打下的江山!”
“当然,说这话并不代表我认为自己会输。”
姜青玉抱拳一礼:
“理应如此。”
只是……
二哥啊,我若成王,即便你肯握手言和,蒋家又岂肯轻易罢休?
望着姜青剑离开的背影,姜青玉的心情很是复杂。
今夜谈话,着实让他对此人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只可惜……
二人立场不同,注定不可能有双赢的局面。
也罢,光靠一张嘴是不能服人的,二人之间也只能用实打实的冬猎战绩来分个高下了!
此时,小丫头也已经放完鞭炮回到了院子里,见自家公子一脸愁容,于是扮了个鬼脸,呼喊道:
“公子,年兽来啦!”
“快来赶我呀!”
姜青玉见此,不禁展露笑容。
“赶你?”
“本公子才舍不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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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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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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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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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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