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讷西距离日内瓦并不远,乔治安娜在为农民选择庇护所的路上顺便就来到了这里。
她不打算重新修一栋房子,这样太劳民伤财,与之相比还是直接在建筑物里面安装铜管要省时省力一些,原本教堂是很适合的地方,但是圣皮埃尔教堂看起来就像是个艺术品,在它的外墙上加铜管显得特别突兀。
路德对世人们说,赎罪卷只是一张毫无作用的纸,但是听进去的人少之又少,赎罪卷依旧大行其道,销售火爆。
原本平静、安宁的阿讷西小镇因为乔治安娜和亨利·配第勋爵的到来而变得沸腾起来,为了方便人们存取货币,一家意大利银行在这里成立了一个临时办事处,那些旧的、不知道在私人金库里放了多久的货币变成了一张张汇票,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找高官购买道路的经营权了。
那么多金币变成了一张纸,很多人可能会接受不了,觉得它不实在,把钱存在银行里的好处有很多,它不用担心遭到火灾、抢劫及其他意外,银行倒闭除外。
尤其是在这盗匪横行的时候,匪徒连国库税金都敢抢,何况是普通商旅身上带的现钱。
汇票必须要到银行才能取出来,这就加大了犯罪者的风险,也就符合了威廉·配第政治经济学所提起的当违法者的成本大于其收益,就会谨慎行事的理论了。
交税是维持守法人的利益,阿尔卑斯山区盗匪很多,高官却不允许将军饷直接发给驻扎在山上的特技骑兵连,这么做等于是鼓励他们养私兵,必须要到巴黎转一圈后,才能把军饷发给那些士兵。
地方的军政和民政是必须分开的,否则就会和路易十四时期的领主们贵族们一样,一个个野心勃勃想要把国王推翻,然后自己戴上王冠。
黎萨留大主教下令将领主们的城堡和种马场给拆了,这固然让领主们没有办法再组织骑兵,也让法国的马政毁于一旦。
马本来是野生的,后来因为人的驯化而变成了家畜,在野外的时候,野马会用蹄子刨出冰雪覆盖下的青草食用,还会自己抵御狼群袭击,母马和幼驹每晚都聚在内部,外围由公马保护,直到天亮,家畜则要人为它们准备好一切。
马车做好了必须要牲口去拉,而且不能无限制得生产马车,因为内地并没有山区那么多牧草。
而且通行税也不能收太高,否则就会和利物浦的运河公司一样,利物浦人宁可修铁路另辟蹊径也不想被运河公司“拦路抢劫”。
将道路的经营权卖给私人就有可能遇到这种问题,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收税收得太高结果不知不觉成了“路霸”。
政府监管也不一定有用,这些通行税又不进官员自己的口袋,如果不是勃朗峰省几乎全体都从事运输业,他们也不会那么重视路况,就算路烂了也不会去管它。
这是法国人的风格,天性自由散漫,热衷于享受生活,指望他们有纪律感可能只能进部队,但就算是站队列也从来没有真正得笔直过,他们是不会和英国人一样那么喜欢挣钱的。Χiυmъ.cοΜ
等乔治安娜和亨利·配第一走,这地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高官热衷于抓强盗,高官脾气好却没什么主见,要是她自己能留在阿讷西就好了。
亨利·配第提起廉价劳动力就想起东欧,其实那些囚犯也可以伐木,只要他们不被砍手就行。
在《飘》的故事里,南方的奴隶制瓦解后,斯佳丽找典狱长,让他给她一群囚犯为自己的木材厂干活。一群没有手的人固然不会再害人了,可是没有了手他们也无法从事劳动,他们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这就是19世纪初,穷人会因为偷一磅面包被绞死,并且还存在奴隶制,相比之下20世纪已经算是比较和平安逸的了。
人都应该给自己画一条底线,如果拿破仑支持奴隶制,并且还打算用猎狗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她就会选择离开,她明白他现在急需一场胜利,夯实因为强行通过政教协定而不稳的统治权,让那些投资买国债的银行家们不至于亏得血本无归,但她不会帮着一个暴君助纣为虐。
什么都不说、不做是一种默许,一如葡萄牙人默许自己的移民拿起武器对抗荷兰人,拿破仑就算不下命令,这么一直沉默等于是默许罗尚博用残酷的手段获取胜利。
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她没自己想的那么能干,活到了快五十岁还不如一个壮游的年轻人。她还需要继续进修学习,是时候该和她的法兰西小情人说再见了。
也许等她一觉醒来睁开眼,她还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里,她还在和西弗勒斯准备去威尼斯度蜜月,但她已经不那么打算去那个地方了。
她怕自己又发白日梦,梦见自己在圣马可广场上的拿破仑翼楼里和修建它的人跳舞。
他老是邀约她与他合葬,那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是梅林,他也不是亚瑟王,她清醒着梦游了很久,该醒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乔治安娜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木头的座椅,离开了圣皮埃尔大教堂。
100个马穆鲁克在教堂外面等着,这应该算是个不小的场面,有很多人驻足围观,被那么多人注目乔治安娜并没有觉得多么自豪,从教堂出来后她就开始想着怎么甩掉他们。
没有达成目的,亨利·配第还会不会带着她回英国?如果她一个人走,她要怎么走?
她可不是葡萄牙,被英国人甩了还心心念念着。
等她骑上马之后,教堂里的神父们才从里面出来,之前他们并没有露面。
也许他们是害怕她让这些异族士兵抢劫教堂?
她看了一眼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人,随即收回了视线,一抖缰绳纵马而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仰望着她,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时间在内陆流淌的时间很慢,他们还穿着中世纪时期的衣服。
他们还会和中世纪时一样烧死女巫么?
女人一旦铁了心要离开一个男人,那么无论是不是办理了离婚手续她都会走的,不会说法律上不允许离婚,她就还会留在那个家里。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办理过结婚手续,只除了和西弗勒斯在学校教室里举行的那场仓促的婚礼。
走之前她要给她的小情人留下点什么,免得他又派人找她。
乔治安娜很很欣赏莉莉这一点,要断就断得干脆。她并不是甩了西弗勒斯,而是给了他寻找新的幸福的机会,可惜他把望着旧情不放。
她有今日之苦,全是她自己找的,她的余生都将为此忏悔。
就像阿不思,他将自己关在了一个高塔里,她也要给自己找一座塔,“贤者”不都是这样的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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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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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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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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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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