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这个下大夫,是所有大臣之中最低的。
很重要的一点在于,赵国之中只有“卿”才拥有和国君议事的权力。
卿之下的“大夫”,除非是国君点名要求开口,不然只能旁听。
这也就是为何上辈子李建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喷了一脸,爵位和官职都被一撸到底的原因。
文雅点说就是君前失仪,通俗点说就是坏了规矩,没大没小!
但当时刚刚穿越的他,对此压根一无所知。
好在上辈子趟的坑够多,这辈子李建重走人生路,信心十足。
站在大殿的门口,李建注视着蔺相如、田单等几人走下台阶的背影,心想:“他们应该是去找左师触龙了,也不知道那位左师何时入宫,看来此事还是得抓紧解决,把这份功劳拿在手里。”
李建站在宫殿的大门口处,安静等待。
不多时,众臣离去之后,一个身影也缓缓从宫殿之中走出。
李建立刻上前,唤道:“宦者令请留步,李建有事相商!”
被李建呼唤之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建。
这是一名身着宦官服饰的老者,头戴紫色鹖冠,须发近乎全白,表情神态颇为平和,明明是个阉人,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姿态散发出来。
老者名叫繆贤,乃是赵国的宦者令,用后世通俗的称呼便是“大内总管”。
繆贤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建,道:“李大夫,朝议已经结束,你为何还停留在此啊?”
李建微笑道:“下官有些话想要和宦者令说说,主要是关于方才大殿中朝议之事。事情比较重要,可否找个僻静之处?”
别看繆贤只不过是一个宦官,但他出任宦者令几十年,深得已经去世的上代国君赵惠文王信任。
无论是宫内还是朝堂,繆贤都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为人谦和并无架子,同时对两代赵王又忠心耿耿。
以李建的身份,想要和太后搭上话,繆贤无疑就是最合适的桥梁。
这就是重生给李建带来的好处,什么事情该找谁,心中胸有成竹。
繆贤闻言一怔,随后微微点头。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某座附近无人的凉亭。m.χIùmЬ.CǒM
繆贤看着李建,温和的笑道:“李大夫,老夫理解你的报国之心,但此事连诸卿都难以说服太后,若是你去太后面前随意置喙的话,恐怕反而会触怒太后,丢了官职爵位,反而不好。”
“听老夫一句,此事确实并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但……总之,你且回府,等诸卿想办法和太后斡旋便是。”
繆贤的话,正如李建所想。
这位宦者令并非那种盛气凌人之辈,即便李建这般贸然找上门来,繆贤的态度同样也颇为宽容,甚至还提点了李建两句。
平心而论,繆贤的话一点都没错。天塌下来自然有田单、蔺相如那些高个子顶着,你一个小小的下大夫掺和什么热闹?
但是繆贤并不知道,李建早已今非昔比。
李建看着繆贤,正色道:“宦者令,当年蔺相如蔺卿不也是一个下大夫而已,却已经在渑池之会上令秦王嬴稷蒙羞,为大赵争光。”
“李建不才,不能斥责秦王于天下人面前,但为大赵分忧还是能做得到的。就是不知,宦者令可否能像当年举荐蔺卿一般,也给我一个机会?”
世人皆知,闻名天下的蔺相如之所以能够发迹,正是因为繆贤在赵惠文王面前的举荐。
繆贤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建,欲言又止。
片刻后,繆贤缓缓道:“若你能说服老夫,老夫或许可以为你想想办法。”
李建道:“我听说宦者令当年跟随先王,曾经历过沙丘宫变?”
繆贤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点头:“正是。”
三十多年前,主导了赵国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突然将王位让给了儿子赵惠文王,自命为“主父”,当了太上王。
四年过后,赵武灵王攻灭中山国,班师后前往沙丘宫饮宴庆祝。
不曾想,之前被赵武灵王废黜的前太子赵章突然起兵反叛,想要杀死赵惠文王,再用武力逼迫赵武灵王传位。
八百多年后有个叫李世民的用这招成功了,但赵章迎来的是兵败身亡的命运。
当时的繆贤就在赵惠文王的身边,亲眼见证了赵章叛军的穷凶极恶,对此自然有着极深的印象。
李建看着繆贤,沉声道:“宦者令,若长安君不尽早前往齐国,恐怕沙丘宫变那兄弟阋墙之事,又将在我赵国上演了!”
繆贤脸色大变,不由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李建冷然道:“如何不可能?当年的大赵有主父摄政,如今的大赵也有太后摄政;当年大赵主父在废太子赵章和先王之间摇摆不定,如今我们这位大赵太后,正好也有大王和长安君两个亲生儿子!宦者令,你说这难道不是极为危险的苗头所在吗?”
繆贤立刻反驳道:“但先王去世之后,太后还不是奉先王遗诏立了大王继承王位吗?足见太后对大王的喜爱。”
李建忍不住笑了起来:“首先,奉先王遗诏的不仅仅是太后,还有满朝文武。以太后之智慧,她自然不会在先王刚刚去世的时候就撕毁遗诏,和满朝文武作对。”
“其次,论到喜爱,太后明显更加喜爱幼子长安君,对大王这位长子反而不甚喜欢,宦者令久居深宫服侍先王,总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
“宦者令,李建只问您一句。若是长安君当真不离开邯郸,那么他究竟有没有希望获得将来的大赵王位?”
繆贤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几度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
眼下真正掌控着赵国最高权力的并不是那位十八岁的大王赵丹,而是太后。
换言之,若太后真的想要让长安君成为新的赵王,固然会遇到重重阻力,但繆贤没办法否认,她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的!
李建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便趁热打铁继续开口:“宦者令应该也知道,蔺卿和廉颇大将军是挚友,然而这对挚友素来与都平君、平原君两位政见不合,相互拆台之事不在少数。”
“今日蔺卿和廉颇大将军提议长安君前往齐国,都平君和平原君却极为罕见的没有反对而选择默认,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两位也知道若长安君不走,刚刚失去先王的大赵内部政坛终究没有办法获得长久的安宁吗?”
“宦者令,此刻大赵外有秦国这般强敌侵扰,内部又有长安君这隐忧,若是不解决此事的话,恐怕……亡国之日,亦不远矣!”
“还请宦者令为大赵百万军民故,给我李建一个机会去觐见太后,说服太后,解决这件大赵的致命隐患!”
繆贤彻底沉默了。
这位宦者令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他死死的盯着李建,好像要看穿李建心中的所有想法。
李建坦然和繆贤对视。
一阵沉默过后,繆贤站起身来。
“李大夫,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情。若你无法说服太后,牵连老夫事小,连累赵国国运……嘿,到那个时候,怕是老夫也保不住你的性命了。”
李建哈哈一笑,紧随繆贤起身,表情自信而坚定。
“请宦者令放心,大赵之国运,必将在今日因你我而改写!”
繆贤表情再度变得温和,看向李建的目光出现明显的赞赏之色。
“李大夫,老夫见过很多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唯有你和蔺卿,能给老夫这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老夫真的很希望你将来能够成长起来,达到蔺卿那般的高度。”
“现在,随老夫去后宫求见太后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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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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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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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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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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