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是朱厚照也将目光投向了李桓,而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杨廷和、王阳明等人的眼中自然是让几人心中为之一突。
看天子这般的态度,显然是对李桓的意见颇为看重。
这要是李桓开口也如朱辅、张仑等人一般劝谏天子调动京营兵马入京,封锁京城大索京城的话,恐怕到时候京城将会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
甚至还可以想象,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其中。
毕竟朱辅都已经说过了,对于那些不知身份,潜藏的刺客同党或者余孽,应当是有杀错无放过。
若是真的放开了这一点的话,到时候肯定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染京城。
最为重要的就是,一旦有了这个先例,在京城这等地方见了血的京营兵马乃至统兵的勋贵将领就绝对不可能会再如以往一般受他们所压制乃至束缚。
他们文官集团花了上百年时间,期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和手段,才算是将自开国之初足可以同其文官集团打擂台的勋贵集团给生生的压了下去,又怎么可能愿意再看到勋贵集团有崛起来的那一天。
在杨廷和等人看来,李桓先前遇刺,要说心中乜有火气的话肯定是骗人的,再加上一直以来李桓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嗜血好杀之人,那么朱辅、张仑他们的提议肯定是正对李桓的心思。
一旦李桓开口劝谏天子的话,天子点头同意的可能性极大。
搞不好今日接连两场刺杀就有可能拉开勋贵集团重新崛起的大幕。
一想到这点,就算是先前心中顾虑重重的杨廷和这会儿也顾不得等李桓开口了,他怕一旦李桓开了口,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劝谏天子了。
所以杨廷和终于忍不住自几位文官重臣行列当中走出向着天子恭敬一礼,然后一脸郑重之色的向着天子开口道:“启禀陛下,英国公、成国公之言万万不可采纳啊。”
不单单是杨廷和,其他几位重臣也是同样向着天子拜下,看其态度,就是明确表示反对张仑以及朱辅的建议。
杨廷和等人这一开口,朱辅当即便是眉头一挑,直接跳了出来,指着杨廷和等人便是大声质问道:“杨廷和,你们可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难道说你们是想要包庇刺客同党,你们究竟是什么居心?”
难得有这般冲着杨廷和等人破口大骂的机会,朱辅等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要知道数十年来,他们面对文官集团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话语权,在朝堂之上更是被压制的如同摆设一般。
像这般的好机会,不单单是朱辅冲着杨廷和等人破口大骂,张仑、徐光柞几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上前质问杨廷和等人。
一时之间如果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只看眼下这情形,还以为杨廷和他们这些人犯下了什么罪不可恕的滔天大罪一般。
这般吵吵嚷嚷的景象看在朱厚照的眼中,朱厚照看着只是跪在那里,哪怕是被朱辅等人呵斥也是不动弹一下的杨廷和等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是轻咳了一声,冲着丘聚、高凤二人使了个眼色。
收到天子的示意,丘聚当即便尖声道:“几位国公爷,莫要君前失仪,惊扰了圣架啊。”
傻子都知道丘聚这個时候开口,肯定是代表了天子的意思,所以说方才还冲着杨廷和几人破口大骂的朱辅、张仑几人立刻便闭上了嘴。
不过张仑则是看向李桓道:“冠军侯,你来说说看,咱们的建议如何?”
一道道的目光自然是齐刷刷的落在了李桓身上,而李桓在几人的注视下,也是缓缓开口,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仿佛是有了什么决断一般,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天子恭敬一礼道:“陛下,臣请封锁京城,调京营兵马入京,大索刺客同党……”
一直都没有开口,并且没有参与到杨廷和几人的行动之中的王阳明这会儿闻言不禁讶异的看了李桓一眼,忍不住上前一步冲着李桓道:“冠军侯,不可啊!”
杨廷和等人神色复杂的盯着李桓,似乎是对于李桓赞同张仑的提议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当看到王阳明开口劝谏李桓的时候,几人倒是颇为诧异的看了王阳明一眼。
李桓同样也是看了王阳明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王阳明微微摇了摇头道:“王阁老担忧什么李某心中清楚,不过王阁老也是大可放心,阁老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说话之间,李桓神色肃穆的向着天子道:“陛下,臣会派出锦衣卫联合京营兵马一起出动,有锦衣卫在一旁监察,就算是有兵卒为祸,也足可以将之降低到极点。”
“陛下!”
杨廷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只看天子那一副犹豫的模样心中顿时大急。
或许王阳明劝谏李桓是真的担心大军入城,大索全城之时会有兵卒祸害城中百姓,但是杨廷和他们倒不是担心那些兵卒会不会祸害百姓,而是担心一旦开了这般的先例,让勋贵武将看到了崛起的契机,那么以后以文御武的局面只怕会就此崩坏。
所以说杨廷和几人忍不住急切开口,试图挽回天子的心意。
只可惜杨廷和他们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天子朗声道:“李卿所请,朕准了!”
听到天子这么说,张仑、朱辅、徐光柞等人顿时感觉精神为之一振,齐齐向着天子躬身一礼道:“陛下圣明!”
而李桓则是一脸郑重之色的道:“必不负陛下所望!”
这会儿杨廷和等人做着最后的挣扎道:“陛下啊,百姓何辜,百姓何辜啊……”
朱厚照闻言则是眉头一皱,陡然站起身来,长袖一挥道:“朕会命令东厂联合锦衣卫一起监察京营将士,约束京营将士所作所为,尽可能的减少扰民之举,诸位卿家大可放心便是。”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看着跪倒在地的杨廷和等官员道:“诸位这般反对大索全城,莫不是担心抓到了刺客余孽,然后牵连到诸位大人啊……”
左都御史当即便冲着李桓怒道:“李桓,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又岂会同那些刺客有所牵连。”
工部尚书则是看了李桓一眼淡淡道:“我等只希望京中百姓不受乱兵所扰,冠军侯便这般给我等扣帽子,莫不是准备趁着大索全城之机,构陷我等忠贞之臣?”
李桓则是颇为不屑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李某若是要针对诸位的话,还需要构陷诸位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那浓浓的嘲讽意味就算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顿时有人忍不住道:“李桓,你到底是什么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对我等有什么意见,尽管直言便是。”www.xiumb.com
看了那人一眼,李桓不禁轻笑一声道:“我当是何人呢,原来是户部右侍郎段明段大人啊!”
段明捋了捋胡须,淡淡的瞥了李桓一眼道:“不错,正是段某,段某自问坐的正,行的直,不知冠军侯有何指教?”
段明在朝堂之上那是出了名的清廉,甚至在京城百官之中,其清廉之名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身的官衣竟然打着补丁,这在百官之中绝对算得上是另类的存在了,除此之外,其一家老小竟然住在一处只有两进的宅院之中,府上更是只有一名老仆,连仆从丫鬟都没有。
以其户部右侍郎的官位而言,这般清廉绝对是让人难以置信。
一旁的工部尚书见状则是面带嘲讽之色的看着李桓道:“冠军侯不是对我等有意见吗,段侍郎也说了,不知你可有段侍郎的把柄或者说罪证吗?”
站在李桓一旁的张仑见到这般情形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看李桓,再看看一脸有恃无恐之色的段明,便是张仑也有些替李桓担心起来。
虽然说张仑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官员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段明那是真的叫一个清廉。
至少据他所知,段明就从来没有过贪赃枉法之举,其一家老小那日子过的甚至都不如地方上的一个吏员。
要知道段明那可是执掌户部的右侍郎,是除了户部尚书、户部左侍郎之外的三把手,权柄赫赫,如果说真的有心贪墨的话,单单是每年从其手中经受的银钱稍稍贪墨那么一点就足够让其过上奢华的生活。
要说是其他的官员的话,张仑甚至都能够说出那么一些有的没的的负面消息,唯独眼前这位段明,张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对方。
就是坐在那里的朱厚照也忍不住看向段明道:“段卿家,冠军侯并无他意……”
段明冲着天子一礼道:“陛下,臣也无他意,只是想问一问冠军侯,他可知就因为他一念之差,这京中不知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朱厚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段明这话明着是冲着李桓来的,可是何尝不是在暗讽他这位天子不知体恤百姓,朱厚照若是能开心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工部尚书一眼道:“韩大人,你方才不是问李某可有关于段大人的罪证吗?”
工部尚书看了李桓一眼点头道:“不错,本官就不信你能给段大人扣上什么罪名。”
而李桓这会儿则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段明道:“段侍郎,你确定要李某当着陛下以及诸位大人的面揭露你的真面目吗?”
李桓说到这些的时候,神色平静,目光淡然,莫名的竟然给人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张仑、朱辅、徐光柞乃至王阳明等人闻言则是眼睛一亮,随即扫过段明,难道说段明这位人尽皆知的大清官是假的不成。
这么说的话,他们还真的颇有些不敢相信,实在是段明清廉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以至于要说段明是什么贪官污吏的话,他们本能的便不敢相信。
段明闻言则是微微一愣,眼眸深处闪过一抹诧异以及慌乱之色,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只是看着李桓道:“段某一生为人处事自问无愧于心,自入官场以来,从未有过贪墨之举。”
李桓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摇了摇头看着段明道:“段大人的确是没有贪墨之举,可是你之所行比之贪墨更加的祸国殃民。”
段明闻言不禁怒道:“李桓,你休得凭空污人清白,陛下御前,你若是不给段某一个交代的话,段某今日拼却性命也要求的陛下为段某做主。”
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何出此言!”
李桓轻笑一声道:“正德三年,也就是去岁,广安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商议调拨钱粮赈济灾民,可是由段大人亲自署理钱粮调拨之事?”
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段明以及李桓。
既然李桓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此事,那就说明李桓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说不得便是抓到了段明的什么把柄。
难道说段明清廉如水只是他们所看到的假象吗?
段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反应过来压下内心的波澜,先是冲着天子一礼,然后又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冲着一众人道:“不错,此事正是由本官亲自经手处理,并且本官尚且还记得,为了赈济广安州数十万灾民,经由本官之手,共计调拨粮食八万三千五百石,可以说正是有了这些粮食,广安州数十万灾民方才得以活命,本官虽不敢言功,然则何罪之有?”
张仑在一旁看了看段明那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不禁向着李桓道:“冠军侯,莫非段明他从中上下其手,贪墨了赈灾的粮食?”
众人而已是如张仑一般的想法,也都带着不解看向李桓,可是李桓却是冲着张仑摇了摇头,这下众人更加的疑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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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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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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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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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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