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这中军辕门处,除了偶尔响起的马鸣声,再无其他声音。
以孙承宗、王洽、李邦华为首的军机处前指要员,以周遇吉、陈继盛、孔有德为首的‘请’袁崇焕过来的将领,以卢象升、孙祖寿、祖大寿、赵率教、王洪、张可大为首的各部将领,以朱纯臣、汤国祚为首的京卫勋戚,那一个个是神情各异的站着,心里生出不同的想法。
像眼前这局面,他们根本就没遇到过。
袁崇焕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脑袋垂着,然眉头却微蹙,眼珠子转动着,显然崇祯皇帝这一句话,是他没有想到的。
天子说此言是何意?
难道天子真想惩处我不成?
这建虏绕开辽前防线,进犯大明,是谁都不能控制的啊。
“臣…从未有此想法。”
忍着心里不断涌动各种想法的袁崇焕,声音略带颤抖,说道:“此次建虏进犯大明,臣自知有罪,然……”
“王伴伴啊,来,将朕的披风,给袁卿披上。”
骑马而定的崇祯皇帝,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解下自己所束披风,也不管袁崇焕讲些什么,递给王承恩,说道:“这风大,别叫袁卿受寒了…朕今天有的是功夫,好好跟袁卿论道。”
“奴婢领旨!”
本被打断的袁崇焕,心里生出一丝惊喜,他没想到天子当众做出这一举动,这摆明是没想问罪自己啊,可随着崇祯皇帝讲出剩下的话,袁崇焕撑着地的双臂,猛的一软,整个人像坠入冰窖一般。
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那帮人,一个个神情各异的相视一眼,本以为天子不会惩处袁崇焕了,但是天子后面讲的话,太叫人难以琢磨了。
“朕先前就说过,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在王承恩搀扶起袁崇焕,并去掉其背负的荆条,将天子所束披风,披在袁崇焕身上之际,崇祯皇帝边说,边翻身下马。
在众人的注视下,解下所挎绣春刀,朱纯臣见状,忙低首走上前,伸手去接。
“现在建虏进犯我大明的一仗,结束了,赢了,也败了。”崇祯皇帝看了朱纯臣一眼,将手里的绣春刀,递给了朱纯臣,“赢,是奉朕戡乱救国之诏的健儿,拿出自己的血性,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败,是朕昔日倚重的封疆大吏,跟朕,跟朝廷,讲出五年平辽之策,定不会叫建虏继续肆虐,但却出了这档子事情。
大安口、龙井关、喜峰口、遵化、三屯营的将士,还有大批无辜百姓,被凶残的建虏悉数屠杀……”
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崇祯皇帝不喜不悲的讲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很长,也很真实,叫在场的一众人等,都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来。
“陛下~”
张世泽扛着一把椅子,稳稳地放在崇祯皇帝身后,在崇祯皇帝讲完后,微微欠身的提醒道。
崇祯皇帝看了眼张世泽,没有说话,拍了拍所披甲胄,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下,倚靠在椅子上,右臂架在椅子上,看向身上束着披风,目光略显呆滞,站在原地的袁崇焕,也瞧见了一旁孔有德几人,那微扬的嘴角。wWW.ΧìǔΜЬ.CǒΜ
“孙卿,朕说的这些对吗?”
瞧见此幕的崇祯皇帝,突兀的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群,瞧见了祖大寿、何可纲、赵率教几人,说道:“朕有没有冤枉袁督师呢?”
“臣…”
被天子突兀点名的孙承宗,心里一紧,忙拱手作揖道:“没有冤枉。”
抛开政治层面的东西,袁崇焕身为督师,大明的封疆大吏,总揽平辽差事,出这么大事情,建虏都打进家门了,他的罪责是怎么都洗脱不了的。
但事情复杂就复杂在政治层面。
真要论起来,袁崇焕在天启朝就出镇辽东,还打下了‘宁远大捷’、‘宁锦大捷’的辉煌战绩,至于它们究竟是真的大捷,还是伪大捷,那就真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站在人群中的满桂、赵率教、祖大寿等等,这些先前或现在在辽东任职的将领,一个个或皱眉,或深思,或踌躇。
“陛下,臣有罪!”
被当众这般说的袁崇焕,此刻内心复杂极了,也惶恐起来了,直接跑上前,跪倒在崇祯皇帝跟前,痛哭流涕起来:“千不该万不该,都是臣一人之错,这跟戍守我大明辽前的其他人无关啊!”
漂亮!
倚靠在椅子上的崇祯皇帝,瞅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袁崇焕,那痛哭流涕的状态,不由得轻笑起来,袁崇焕啊袁崇焕,你这一耙子打下来,还真是够懂得把握人心啊。
“赵卿,祖卿,何卿,你们这些从辽东过来的将领,都听到了吗?”
崇祯皇帝没理会袁崇焕,再度转过身,伸手指着袁崇焕,却对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等一众将校,说道:“袁卿这话的意思,此番建虏进犯我大明,并非他一人之错,你们也都有错啊。”
“陛下!!”
袁崇焕双眸微张,直接惊呼起来,而被崇祯皇帝点名的赵率教、祖大寿等一众将校,纷纷单膝跪地,想要说些什么。
瞧见此幕的孙承宗、王洽、李邦华几人,包括在场的其他人等,有一个算一个,那心里都生出唏嘘,天子的手段太老辣了。
袁崇焕摆出负荆请罪的姿态,那就是想以此告诉大家,他对这次建虏进犯之事,并没有那么大的罪责,想以此逼天子就范。
可面对这样的情况,崇祯皇帝用自己的方式,一次次的巧妙化解,甚至在一点点的隔开袁崇焕,跟辽前那帮将领的关系。
背地里有啥关系,在当前这种局面下,谁敢提出来。
“朕方才说了,今天朕有的是功夫,来好好跟袁卿论道。”
瞅着单膝跪地的赵率教等人,崇祯皇帝神情淡然道:“朕这心里就不明白了,朝廷拿出那么多银子,缺什么给什么。
甚至对蓟密永三协之地,行汰兵减饷之事,支持袁卿在辽前的部署,以完成袁卿提出的‘五年平辽’之良策。
先前袁卿所呈奏疏,是怎么向朕,向朝廷保证的,言蓟密永三协汰兵减饷,绝不会影响到京畿的安危,可结果呢?
袁崇焕!你来给朕好好解释解释吧。”
袁崇焕这封疆大吏必须拿下,今天就算是说破大天,他也在劫难逃,就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纯粹就是政客的嘴脸,将大明宝贵的财政,浪费到他这个政客身上,那无疑是将大明进一步拉进深渊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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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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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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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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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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