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诚隔帘在外回话道:“李太医说没诊出什么病症,只给姐姐开了个健脾清肝的方子,叫你先吃着,吃好了最好,若不好,他再来诊。”
秋昙更纳闷了,没诊出病症是没病呢还是有大病,她不大懂,可想着自己不过白日嗜睡,夜里多梦,身上并无疼痛,想是内里失调,吃点儿药就好了。于是她又放宽了心,双手枕着后脑勺,在床上舒舒服服躺着。
翠袖最是个贴心的,知道秋昙病了,三餐茶饭和药都端到她床前,她只需起个身便有吃有喝,真跟个主子无异了。
于是养病第一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连门也没出,吃饱喝醉后绣绣花,练练字,想睡时躺回去睡,一日便过去了。
入夜,秦煜从前厅料理了事儿回来,想去秋昙屋里看视,轮椅到了院里,却见耳房门紧闭,屋里没透出一点灯火,便知她睡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真正明白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因睡得早,次日秋昙也醒得早些,她睁开惺忪睡眼,透过窗台往外望,只见一片灰蒙蒙,似乎起了雾。
起雾?
秋昙惊坐而起,想着这才十月中旬,怎么就起雾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可真早,少不得把秦煜的冬衣翻出来,该缝补的缝补,该清洗的清洗。
于是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桃红色乌金云绣长夹袄穿上,这便端了水来洗漱梳洗,吃药用饭,饭毕已是日上三竿,外头薄雾散去,秋昙走出门,听得见水房里绿浓和屛儿的说笑声,她望了望天上那轮并不刺眼的日头,感觉那光好似照到自己心里,果然得常出来走走,整日躺在屋里也无趣。
她这便去了秦煜屋里,将他床上轻薄的蚕丝被套和褥子、纱帐等都拆下来,拿去跟屛儿一块儿洗。屛儿接过她手里的被褥,一手拦住她,说二爷发了话,听风院的一切事宜都不许她动手,是而不敢劳动。xǐυmь.℃òm
秋昙于是去灶房帮李妈妈揉面,李妈妈见了,也大叫着过来拦她,“诶!这个不用你,你病了便在屋里好生躺着,这些吃食要入口的,万一……那就不好了,”说着,夺走了木盆。
“妈妈,我又不是得了痨病,不过夜里没睡好,这不能传染吧?”秋昙道。
“你要得了痨,早便移出这院子了,还由得你随心进来灶房?”李妈妈用力地揉搓着面团。
秋昙无法,只好去给翠袖和绿浓搭手,可她们也都劝她回去歇息。
如此,秋昙只能回屋去绣花写字,渐渐的,又犯了困,便倒在床上睡了。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不知不觉竟到了傍晚,她迷迷糊糊间听见守诚喊她,便应着:“就来就来,”而后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缓了会儿才踢开被子下床,打着哈欠,随手从椅子上捡了件绣花袄披着,掀帘走出去,果然见守诚立在门口。
此时院里四处都挂上了灯笼,煌煌灯火下,秋昙微微恍惚,心道方才不还天明着么,才躺一会儿便入夜了?
“姐姐,你该不是整日都在屋里躺着吧,李太医说你要多出门走动,病才能好得快些,”守诚道。
秋昙拢了拢松垮的发髻,哼了声道:“我本没什么病的,你们这个说我病,那个说我病,什么都不许我动手,没病也有病了,对了,今儿二爷去哪儿了,怎么整日不见人呢?”
守诚这便附耳将秦煜审问几个庄头管事的事儿说了,还道:“他们都怕二爷,账本和出入仓库的账对不上,拨去的款项也说不出用在什么地方,还有人证在,便个个都老老实实地招了,于是二爷命把他们每人打四十板子,逐出府去。”
秋昙连连颔首,感叹道:“可惜我没瞧见那大快人心的形景,尤其平贵管事,这丧尽天良的,我想亲眼看着他打板子。”
“还有一件,夫人把个叫鸿雁的管事给放了,二爷不高兴,险些同夫人吵起来,”守诚道。
秋昙诧异地啊了声,垂眸略一忖便知那叫鸿雁的定是周氏的人。
冷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于是紧了紧外裳,打起帘子,“有什么话屋里说,外头要冻死人了。”
守诚这才想起秦煜交代的正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爷传您过去呢。”
……
秦煜此时正坐在罗汉塌上下棋,罗汉塌傍边放了个素银点蓝镂空熏笼,袅袅的白烟从的孔洞中升腾起来,渐渐一股子龙脑香笼罩了整个屋子。
“秋昙,倒茶,”秦煜双眼紧盯棋盘,右手捻着枚黑子轻敲桌案,左手伸出去接茶盏。
顿了好一会儿不见有动静,他微蹙了蹙眉,回首正要催促,却见身边半个人也没有,这才恍然意识到秋昙在屋里养病。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声,将棋子放回棋笥里,突然对下棋也提不起劲儿了。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窸窣声,只见秋昙挑帘进来,她披着件藕粉色绣花袄,底下露出半幅桃红色的裙摆,两眼惺忪,发髻微散,两颊露出微微的粉,显然是才睡醒。
“你睡了一整日?”话里的关切掩也掩不住。
“奴婢只睡了半日,”秋昙趋步上前,回话道。
秦煜暗松一口气,指了指螺钿黑漆小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那你好些了么?”
秋昙受宠若惊,心道自己不过生个病,怎么不仅待遇变好了,秦煜对她的态度也温柔了许多,该不会得了不治之症吧?
“奴婢好多了,”秋昙说罢,便在小桌前落了座,与他相对。
秦煜见她面色红润,信了她身子渐愈的话,便道:“要按时用药。”秋昙低低应了声是。
此刻,秦煜的心终于踏实下来,昨日和今日整整两日,秋昙不在身边,他觉自己好像飞在天上的一只孤鸟,脚着不了地,心也沉不下来。
接着他便不再同秋昙说话,转过身去继续下他的棋,只是有时会突然回头看她一眼,秋昙则压根没意识到,她百无聊赖地趴在螺钿小桌上,用桂花糕砌房子,旁边就放着熏笼,她一点儿也不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侯府小丫鬟更新,第192章 养病(一)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