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等着呢,可别让我等久了才好,上回你说你迟早会去三爷屋里伺候,等到如今也没听见动静,今儿你又说要还我两巴掌,可别等到你入土了还没想起来,那我不就白等了?”
接着,两人便在竹林里小声吵闹起来,谁也没留心院门拉开道细缝,一双鹰隼般的眼正在门后注视着她们。
二人吵着吵着又说到秦昭,春杏指着秋昙,压低声咬牙切齿地骂:“你就是个小骚蹄子,面上看着白莲花似的,背地里尽干些不要脸的勾当,前儿你还诱哄三爷去跟你老子娘提亲,让他纳你为妾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在府里便不晓得!”
秋昙一下愣住了,她知道春杏既这么说,必不是空穴来风,她姑姑也是府里的管事婆子,定是听说了什么。
糟了,当日她被秦昭堵在荟芳园里,他便说会跟她娘要了她去做妾,还说她娘若不同意便去跟她嫂子商量,若仍不同意他也有法子令她一辈子嫁不出去,难道他真去说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春杏双手叉腰,恨恨盯着她。若非得知秦昭同秋昙她老子娘商量要把秋昙给他做妾的事儿,春杏不至于一回府便直奔听风院来骂她。
秋昙再没心思再同她吵嘴,转身疾步往院门处走,她想先回去知会守诚和翠袖一声,而后便去寻原主她娘问个清楚。
春杏还追上来拉扯,秋昙冷冷甩开她,小跑过去推门走进院子,把门一栓,便继续往二门去……
“站住!”低沉的一声,自从右侧那丛青竹旁传来。
好像一下踏空了,秋昙猛地回头,便见秦煜一脸冷漠地盯着她,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大拇指绕着转,愈转愈快,然而那双凤眸中无波无澜,然而平静才更可怕,平静下面是涌动的暗流。m.χIùmЬ.CǒM
秋昙知道他一定听见了什么,她双腿打颤,走到秦煜跟前跪下,“二爷,奴婢与三爷清清楚楚,春杏定是听信了谣言——”
“一回是谣言,两回三回还是谣言?”秦煜冷冷打断她,微俯下身子,伸手提溜着她的衣领子将她提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头回靠得那样近,二人几乎呼吸相闻,秋昙却丝毫不觉暧昧,只有恐惧,她看着他眼中的暗流汹涌起来,顿时连话也说不出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只能摇头。
“你想离了我,去伺候三弟?”
“不……不是。”
“不是?那为何祖母要你做我的通房你不乐意,他那儿你却上赶着去,还哄他跟你老子娘商量婚事?”他声音微哑,眼中竟含着一丝怨怼。
“二爷,二爷您冷静些,听奴婢跟您解释,”话音才落,秦煜便甩手将她扔在地上。
秋昙短促地“啊”了声,双手撑地,那青砖地已让日头晒得烫手了,可她却浑身发冷,流出的汗也是冷的,这时她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怎么办?不会要打她一顿板子吧?还是要缝了她的嘴,谁能救她啊!
“你要走我偏不让你走,往后我不要你伺候,你敢踏进我屋里一步,便打你一顿板子,你要敢走出这个院门一步,我便打断你的腿,想越过我去做老三的妾,门儿也没有,除非哪一日我死了!”他一字一句说着。
这声响终于惊动了倒座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她们跑出来,跑到如意门前,便见秦煜冷着一张脸,秋昙跪坐在他身旁的情形,她们倚着门框不敢上前,甚至一声儿不敢言语。
翠袖拉着绿绮的袖子,急得直跺脚,绿绮看向同样小跑过来的守诚,守诚忖了忖,终于小心翼翼迈过门槛朝秦煜走去。
“让她跪着,我说起才能起,谁也别搭理她!”秦煜沉声说着。
守诚脚下一顿,望着秋昙摇了摇头,便走过去推轮椅,推着秦煜往正屋去。
如此,秋昙反倒松了口气,幸好只是罚跪,不是打板子,她还能趁机偷个懒。不过,怎的每回一提到秦昭,秦煜便这么大火气,这回又不知要赌气到何时呢!
那头秦煜发了话,众人不敢违逆,几个婆子看了两眼便回倒座房去了,接着又聚在一处叽叽咕咕说起了闲话:
“秋昙不是二爷身边最得意的么,今儿怎罚她跪了?”
“二爷的脾气跟六月的天一样,谁说的准呢!”
“我看是她得意太过,人呐,就要平平地过,太出头冒尖了不是好事。”
绿绮和翠袖则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眼睁睁望着她,秋昙强作笑颜,向她们摆手,示意她们快回去。
而秦煜被守诚推着往正屋去这一路上,胸口阵阵发疼,他觉着自己真可笑,罚个奴婢而已,先前罚过多少奴婢,更狠更绝的还有呢,不过让她跪一跪他自己就先这样了。
其实她有什么好?无才无德,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而已,甚至连人也是卑贱的,不好好伺候自己的正经主子,只想着迷惑外头的主子,眼皮子这样浅,做了姨娘不也还是半个奴婢么?连字也不识得几个,他吟诗作赋时她只能在一旁研磨,一句话也搭不上来,这样胸无点墨更无志向的女子,他怎能看得上呢?更不消说她满口谎言,品德低劣了。
不过,再如何也是他的奴婢,秦昭想纳她,还得经他这个正经主子的首肯,而他绝不会放了她的。
秦煜不理院里琐事,所以听风院奴婢们的身契都捏在冬儿手里,他便也想当然认为秋昙的身契也在冬儿手上,殊不知秋昙和翠袖的身契还压在周氏那儿,那时说是过些日子再拿过来,冬儿也就没细究,后头索性不理了。
因冬儿虽一面怨恨周氏怠慢秦煜,一面又存了讨好她的心思,毕竟她要做秦煜的通房,便得侯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的首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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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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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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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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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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