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把云琯琯捅了个对穿,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走上前来、将盛妃护在身后的云乐成,一时缓不过神。
……即便是以前,她还在宫里四处瞎折腾的时候,也没有哪个哥哥指责过她“胡闹”。
更何况云乐成一直是三位皇子里最懂事和善解人意的那个,云琯琯这次回来,也从不曾想过云乐成会成为她的阻碍,哪怕他是盛妃的亲生儿子。
从前也是这样。即便立场不同,云乐成依旧能明辨是非,还帮着云琯琯,好几次将盛妃拉回正途上。
可云乐成又开口了:“琯琯,我知道你在想从前的事……但终究已经不是从前了。”
云琯琯心里一凉。
“五年过去了。琯琯,我很感谢你,在我脆弱无助的时候曾经给了我许多支持和力量。但你还是在我与父皇最需要你时,离开了我们。”
云乐成顿了顿,又道:“已经整整五年过去……琯琯,我们不需要你了。”
他语气平淡,似在陈述一件自己毫不在意的事,云琯琯心里更是针扎似的痛。
“二哥……”云琯琯喉头哽咽。
云乐成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她当年急着离开便是为了给云承弼找解药,这一找便是五年,中间何尝不是历经磨难、尝尽苦楚?
这些种种,又怎么能让云乐成轻描淡写一句话给否定?
但看着昔日那个有些羞涩拘谨,待她却亲昵温柔的三哥如今挡在她面前,说着锥心之语……云琯琯什么也说不出来。
“二皇子,其他不说,你自己也说曾受过琯琯帮助照顾,如今一言不合就要赶她走,不觉得自己有些狼心狗肺吗?”一旁的任芊芊忍不住替云琯琯抱不平。
“大嫂如今怀着身孕,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云乐成却不怎么理会她。
“据我所知,东陵王也才继位不久,东陵正是需要有人把持大局的时候,你们留下毒花,还是快回去吧。”云乐成见云琯琯久久不出声,便接着说道,“父皇的事,我与母妃会解决。”
盛妃偏生此时还开口帮腔:“是呀,琯琯,若是荒废了东陵那边的事务,想必你父皇也不愿看到。”
云琯琯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抿唇看向云乐成:“二哥,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云乐成不答。
如果说先前与任芊芊的对话只是让云琯琯有些时过境迁之感,如今云乐成的针锋相对,才让她真切地意识到……这五年时间,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二弟,你这些说的是什么话!”
正在殿内僵持之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怒斥。
随后,太子云景焕便怒气冲冲地喝退宫人,走了进来:“琯琯路上几次遭遇伏击,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宫来见父皇一面,你便是这么赶她走?”
云乐成目光幽微:“琯琯在这里,不见得对父皇的恢复有好处。”
“父皇最挂念的是谁,你不会不清楚。”云景焕冷冷斥道,“琯琯的事,我会处理,二弟还是早些回去陪父皇吧。”
如今云景焕是正儿八经的储君,云承弼无法主持大局,自然是他说话最有力度。云乐成瞧着有诸多不愿,但也没说出口,只能恭敬应是。
见他这样,云景焕反倒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二弟,从前你与琯琯最是亲昵……”
云景焕如今一举一动更有储君风范,成熟稳重。只是在处理情感上,似乎仍旧不那么得心应手。
不过,见他还如从前一样,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云琯琯很是感动,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哥,算了,我们……我们先出去吧。”
这场争斗,算是无疾而终。盛妃和云乐成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云琯琯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还被云乐成的变化搅得心烦意乱。
出了盛妃的宫门,云景焕安慰道:“琯琯,打起精神,之后还要靠你帮父皇恢复呢。若是他见到你这般没精打采的样子,心情也不会好。”
“是呀,琯琯,说不准二皇子是被盛妃哄骗了……起码也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再伤心!”任芊芊也给她鼓劲。
“放心,我都知道……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云琯琯笑着宽慰两人。
“总之,乐成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这几日便让芊芊先陪你住在宫中吧,你从前的住所,一直有人整理着,现在就能住进去。”云景焕依旧很靠谱,很快便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至于父皇那边……”
说到云承弼,云景焕似乎也有些忧虑:“的确如二弟所说,此时你贸然去见父皇,恐怕会刺激到他。”
似乎怕云琯琯误会,云景焕很是解释了一番,并提出由他来转交解药,先给云承弼用了药,同时让他慢慢接受云琯琯,再由云琯琯来辅助进行后续的治疗、也能照顾云承弼。
这道不失为一个靠谱的法子。云琯琯点了点头:“那就交给大哥了。”
起码云景焕还是从前的云景焕,这让云琯琯多了几分欣慰。
“对了,好不容易见你一面,我把给你做的新衣服带来了!”任芊芊连忙让身后侍女拿来了衣服,“你瞧瞧模样喜不喜欢?”
“你给我做的衣服,哪有不喜欢的?”
云景焕十分温柔地笑了笑,小心地捧起衣服翻来覆去看了看:“都不用试,一看我便知道合身,这上头绣的乌鸦更是别致有趣,我很喜欢。”
乌鸦?
任芊芊和云琯琯都愣住了。
她绣的分明是鸳鸯……任芊芊正要闹一通脾气,忽然想起,云景焕已经很久没有认错过她绣的图样了。
她看向云琯琯,两人意识到了不对,眼神都有些复杂。
“……喜欢就好。”最后,任芊芊也笑着说道。
……
当晚,云琯琯躺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宫中,却觉得无比陌生可怖,辗转难眠。
下午云景焕的事,让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借由云承弼的病,包括云景焕和云乐成在内的许多人都不在人前露面,否则,任芊芊一定早就察觉到了云景焕的异常。
那么宫中是否有人已经被顶替了身份?是否还有其他人……也是如此?
云琯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座皇宫,如今究竟还能有几分安全可言?
一直到了皇宫大门落锁的时间,云琯琯都没有睡着。好在这时,司明朗总算是带着林君悟,叩响了她的殿门。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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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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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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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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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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