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洺这人性子有多古板她再清楚不过,而且医术也精湛,若是留心一些,怕是李容仙真要露出端倪来!
相对的,江喻洺也最是清楚云琯琯有多能惹麻烦。
听说了云琯琯和这李才人的事后,他便心知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原本最是不愿意掺和这些深宫诡计,今天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自告奋勇来给李才人体检了!
江喻洺瞥了云琯琯一眼:“公主最好同臣一起坐在这屏风外,待检查结束再陪伴李才人吧。否则我只能上报说李才人的身体状况有异,要全体太医会诊了。”
言外之意: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别搞事。
云琯琯僵笑:“江太医,李才人比较怕生,不然你就……”
她正要再求求情,却见江喻洺不按常理出牌,趁她说话时,竟是直接抓起李容仙的手腕切起脉来!
云琯琯:……
云琯琯无语,江喻洺更无语,一边替李容仙把着脉,瞳孔地震,“噌”一下站了起来!
来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想过离谱的,可却没想过这么离谱!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江喻洺狠狠一甩袖子,怒道:“后宫妃嫔不是等闲小事,你一个……一个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说罢拎起药箱便走,要去如实禀告云承弼!
“江小太医!等一下!”云琯琯一惊,连忙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云琯琯拼死拼活挂在他身上,江喻洺全身一僵,顿时涨红了脸!
“公主还请放手!若是叫人看见了成何……”
一句话没说完,江喻洺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背后的李容仙面无表情地维持着手刀的姿势:
“偷袭是吧?搞得跟谁不会似的。”
李容仙下手有轻重,不多时,江喻洺便在里屋悠悠醒转。
“你醒了?”
江喻洺艰难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司明朗的脸也模糊不清。
“你……”江喻洺辨认了好一会儿,冷下声道:“是你,东陵世子?”
司明朗一挑眉。
听起来这人对他意见还挺大?
不过私仇归私仇,活还是要干。他先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李容仙进宫的前因后果,又道:“我记得江太医的父亲前些年被贬去了东陵附近,若是江太医能帮忙保守秘密,我可以替你好好安置老人,作为交换。”
江喻洺原本还觉得李容仙所为情有可原,他也愿意帮忙。
可听了司明朗后半句话,不知哪根神经被触怒,猛地坐起身来指着司明朗大骂:“世子竟还有脸提我父亲?家父因何而被贬谪,难道世子心里不清楚吗?”
说罢也不给几人答复,气冲冲地一掀被子离开了!
司明朗一怔。
原本还没想起来……前些年被贬谪的一批官员,似乎是因为上书说东陵王拥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这才引起云承弼的怒火。wWW.ΧìǔΜЬ.CǒΜ
难道江喻洺的父亲便在其中?
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司明朗皱着眉有些烦闷,此人行事古板,如今又知道了李容仙的秘密,恐怕会惹麻烦!
“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将他灭口吧。”司明朗回头冲着云琯琯道。
“灭口倒不至于!”李容仙连忙反驳,“最多抓起来囚禁便是了!”
云琯琯:……
这都是些什么馊主意!她瞪了两人一眼:
“行了,都闭嘴!”
江太医替李才人诊脉,最后不欢而散。
林妃收到消息后很是琢磨了一阵,又仔细调查了江喻洺的家世,当日便派人去请了江喻洺为她诊平安脉。
按理与这些高位妃嫔打好关系,往后富贵指日可待,但江喻洺却只觉得烦闷。
“江太医,怎么,这是见到本宫不乐意?”林妃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是说江太医无论给谁诊脉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本宫如此,那李才人也是如此?”
江喻洺的手一顿。
“娘娘恕罪,微臣一向不懂得讨人欢心,只知道做好分内之事。”江喻洺淡淡回道。
谁知林妃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本宫最是欣赏江太医这样直来直去又尽忠职守的人。因此,本宫也愿意送江太医一份礼物。”
林妃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本宫知道,江太医的父亲是因为东陵王……”
林妃竟然调查自己!江喻洺瞳孔一缩,自是知道林妃要以此收买李容仙的秘密。他匆匆起身,只道:“娘娘身体康健,一切平安。微臣已尽了分内之事,其他事情,恕微臣无能。”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林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笑。
好一个江太医!
自从江喻洺升职后,今日又得了林妃另眼相看,太医院巴结他的人顿时多了起来。
一回太医院,只见好几个年轻太医簇拥上来贺道:“差点忘了,今日是江太医的生日!又恰逢林妃娘娘召见,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什么喜,分明是给他找麻烦来的!
江喻洺不理睬,拨开人群,径直往里头休息的房间走去。
自从父亲走后,他已经许久不曾庆祝生辰了。
接连被人提起旧事,江喻洺心情烦闷,正要独处一会儿整理思绪,没想到一开门,云琯琯便捧着一大盘子堆高的点心凑了上来!
“祝你生日快乐——”
云琯琯特地拿点心堆成了蛋糕的形状,又摆了几支蜡烛,悠悠唱着生日歌便迎了上来。
虽然曲调简单,可云琯琯声音轻快好听,又笑得眼睛弯弯,整个人在烛火的映衬下灵动可爱,江喻洺一时怔住了。
“……这什么奇怪的曲子?”江喻洺憋了片刻说道。
云琯琯却听出他声音有些许哽咽,并未戳穿,只是拉着江喻洺到桌旁,把‘蛋糕’推到他面前。
“司明朗那人不会说话,我替他向你道歉。”云琯琯十分郑重地说道,“你们过往的恩怨我不清楚,但江老爷子的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一定会帮你。”
江喻洺心里震动,却依旧面无表情:“公主死心吧,徇私舞弊的事我不会做。”
哪知云琯琯摇了摇头:“不需要交换,倘若江老爷子真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让他安全回来,与你父子团聚!”
烛火在江喻洺眼中跳动着,让他一向情绪不多的眼睛里也亮晶晶的。
“公主此话当真?”
云琯琯重重点头:“自然当真!”
两人做了约定,又让江喻洺吹了蜡烛吃了蛋糕,过完了这个奇怪的生辰,云琯琯走后,立马便让司明朗去运作此事。
司明朗自是不吝惜这点举手之劳,派人回了东陵去找江老爷子。没几日,云琯琯手中便接到了江老爷子的消息!
也不知道人现在到哪里了?很快便能和江喻洺见面了吧!云琯琯满怀期待地打开纸条,在展开的一瞬间,却手一抖,纸片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怎么会!”云琯琯喃喃自语。
——只见纸条上赫然交代着:江老爷子行至半路,突然暴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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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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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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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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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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